【二更完畢】
“石薑!”蒲鑫雙眼圓睜,驚愕道:“你怎麽敢進阿房宮!”
“王上詔命,有何不敢?”石薑回答簡潔從容。
蒲鑫皺眉,目視左右,此刻阿房宮因為趙高需要執行機密任務。故而這才會安安靜靜,所有人都被清空,不然,石薑此刻出來叫外人知道了,所有計劃都要成空!
故此,蒲鑫壓抑著不滿,道:“此地危急,你此次來,到底有何事?”
“胡亥雖是大逆不道,但此刻,卻不是可以死在趙高手中的!”石薑也沒廢話,直接道:“無論胡亥再是不堪,他也終究是大秦宗室。至於他稱皇帝天子,這自然有王上來定罪。而非無罪而死,到時候宗室就要忍受巨大恥辱!我此次所來,便是要告訴你這些。另外,閻樂已經過來!你,隻有一個時辰!”
說罷,石薑一點頭,迅速消失在了阿房宮林立的宮闕之中。
看著沉沉的暮色,蒲鑫心中有些發緊。
處置胡亥本來不是蒲鑫想要去幹的事情,幹掉一個皇帝,似乎是十分榮耀的事情。可蒲鑫一點都不想去沾手,盡管他眼下十分得趙高新信任。可畢竟是一個崛起於微末的小人物,並沒有深厚的底蘊和強大的背景。就算是在趙高一派之中,也並不是強大的人物。
論起根基,蒲鑫排名要從後數。就這麽一個不甚強壯的身板,要去殺死胡亥,日後少不得要麵對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麻煩。
甚至,還未動作。蒲鑫就已經受到了來自閻樂的壓力!
閻樂是趙高的女婿,也是阿房宮外圍守衛的頭領。從某個角度來說,是蒲鑫的“助手”。但這個助手蒲鑫卻是寧願不要。閻樂平素自持是趙高的女婿,故而十分囂張跋扈。對蒲鑫,更是說不上尊重。
他也沒有那麽多深思熟慮的,隻是知道幹掉胡亥,能夠更加得到自己嶽父的賞識。也是一樁十分值得誇耀的榮譽和值得說道的功勞!故而對此事,最為積極的就是閻樂。
而且,就是原先的曆史上。殺掉胡亥的,也就是這個閻樂。
隻是而今蒲鑫橫空出世,竟是搶了這個飯碗。如此看來,閻樂對蒲鑫的怨念,可想而知。
而今石薑又是直接將扶蘇的命令傳了過來,自然容不得蒲鑫去拒絕多想。趙高給出暗示讓蒲鑫去擺平胡亥這個障礙,可暗示就是暗示,到時候幹掉胡亥的若不是蒲鑫,而是閻樂。想必趙高也不會介意。
可是去要真是進展到了那一步,蒲鑫可就慘了。一念及此,蒲鑫腳步一急,身後千數宮中宿衛已經準備妥當。
持劍上殿的蒲鑫稍稍有些緊張,入了胡亥的寢宮,竟是一個宮娥也是沒有。諾大的阿房宮,所有宮娥宿衛都被清空。三百步內,除了蒲鑫帶著的一應戒備的親信。連個蒼蠅都是沒有!
寒冬之下,胡亥居住的阿房宮顯得極是冷清。一點聲音也是沒有,蒲鑫踏步入內,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皮靴他在金殿上發出的踢踏聲。見此,單獨入了胡亥寢宮的蒲鑫顯得有些發冷,緊了緊身上甲胄的內襯,蒲鑫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忠誠部屬已經開始在各個地方警戒起來,單獨一人,蒲鑫要弑皇,盡管是沒有得到正統承認的偽皇,但不可否認,這是一個令人血脈噴張的任務!
同樣,也是一個令人恐懼的任務!
曆來敢有這個舉動的人,極少能有得到好下場的。在先秦,敢殺掉自己王的,莫不是最後被勝利者再行誅殺。
蒲鑫提起長劍,撥開帷帳,看到了緩緩從床榻上坐起的胡亥。
胡亥麵色蒼白,身體有些虛弱。看著蒲鑫,一陣激動之下似乎要起身進攻。終究支著身子搖搖晃晃之下,沒有跌倒後,神色頹唐地做了下來。這一刻,胡亥死死撐著,看著蒲鑫,那份大秦宗室子弟的剛強終究沒有丟到。筆挺的身子立著,胡亥仰起頭,神色嘲諷:“趙高命你來殺我的?”
“夜黑風高夜,殺人恰好時。”胡亥自嘲一笑,道:“卻想不到,最後這天下,竟無一人肯幫我。無一人,空無一人。阿房宮內,竟是叛徒。所有人,尤其是你。全都是叛徒!”
“什麽忠臣美人,全都是狗屁。”胡亥發泄地一頓怒罵,似乎是臨死前的恐懼激起了心底裏的不甘,強撐著身子,怒喝地發泄。
”你不會死!”蒲鑫聽不懂胡亥說的,也沒心思去管胡亥所說的。他眼下,需要的是偷天換日。而不是陪著一個走路都沒有力氣,說話都要喘氣的廢物聊天:“至少,今晚你不會死!”
“你!”胡亥雙眼圓瞪,滿是驚喜,心中急劇思索心想難道這蒲鑫是受了趙高非人虐待,而要轉投自己?自己到底要不要接受,亦或者需要什麽樣的封官許願才能讓他動心?
這般想著,卻不料蒲鑫接著去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死死澆滅了胡亥所有複起的可能。
蒲鑫眼神冷漠,如同看一個死人一般:“我本想殺你,也不懼這弑皇的罪名。但有人不想你死,王上不希望因為你的死亡而讓大秦宗室門楣羞辱。王上更不希望因為你,而有損大秦的威嚴。但一定會死,但絕不是現在!”
胡亥渾身冰涼,感覺自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聽著蒲鑫這些話,尤其是聽到了北邊那個人出手,而且布局埋子如此深藏不露。心中感覺到了扶蘇那如海一般的城府,也感覺到了自己原來奮鬥了一生,用盡了所有。終究還是沒能及上別人一星半點!
在扶蘇眼中,他之所以不死。並非是念叨著兄弟情義,而是因為胡亥身上的血統。因為大秦的王是不能讓自己的臣子殺死的!
而今,扶蘇的威嚴已經照入了鹹陽這個地方。時隔數年,扶蘇終於要回到這個國都了。胡亥心中亂糟糟地一片嘈雜,不知想著什麽。也不知自己想到了何處,就是這般傻呆呆地站著。
蒲鑫是一點感受也沒有,悲春傷秋的念頭不會在一個鐵血戰將身上演繹。他說完了這些,便略帶恭敬地道了一聲:“你稍後換上我親衛的衣服,身上會帶點傷,裝作傷兵退出。此後,這寢宮也會多上幾具有過戰鬥痕跡的屍體。當然,會有一具和你身量彷佛的,其中會有你的玉佩和印記。此後,希望你能有信心活下來。因為吾王需要親自手刃你!到時候,希望你能開心些!”
說完這些沒有營養的廢話,蒲鑫一個呼哨,十數精幹的親衛便開始動作。
預先準備好的屍體被搬了進來。一切都借助此次極高級別的戒嚴進行得十分順利。稍待,蒲鑫便十分利落地挑斷了胡亥的手筋腳筋,看著已經成了廢人的胡亥,毫無表情地套上了一具甲胄,命人一起抬了出去。
待到場麵已經布置好了,蒲鑫深吸一口氣,接過屬下遞來的火把,看著奢華的宮殿,感慨道:“恐怕,我將是內史百年以來,作案規模最為驚人的縱火犯了!”
說罷,蒲鑫將火把到寢宮床上。紅紗滿帳,床榻金絲一點點燃起,火苗越竄越大。最終,將屍體吞噬,將一切痕跡吞噬。
而做完這一切的蒲鑫卻是安然地走到了宮門上,看著急急趕過來,剛好用了一個時辰的閻樂,笑道:“閻樂校尉,阿房宮內寢宮失火,如此火勢,蒲某難以為之。還請閻樂校尉出手幫助!”
說罷,蒲鑫側身一讓。將那滔天的火勢展示給緊趕慢趕,滿頭大汗的閻樂。
閻樂瞪了一眼蒲鑫,心中懊悔無比。這麽出風頭的事情,為什麽就是不能讓他去上場呢?如此大功,竟是被這個邊關來的廝殺漢給搶了先。而且,動作還如此幹淨利落。
宮殿木製建築,燃起大火是時常的事情。鹹陽周遭這麽多宮殿,經常有被大火焚毀的。甚至後世明代,也有紫禁城內三大殿被雷電擊中,或者其他原因而燃燒焚毀過的。
這阿房宮內主殿寢宮,最是高聳的木質建築,起了大火走了水,實在是一個合理有效的打掩護的理由!
至於其中是否會驚愕地發現胡亥的屍首,那又有誰知道?
“哼!”閻樂冷哼一聲,看著身後自己辛辛苦苦帶來的數千兵丁,怒喝道:“還楞幹著什麽,還不快去救火。阿房宮要是燃了,誰都別想得了好處!”
“喏!”一幹禦林軍呼啦啦地衝進大殿澆水撲火,忙的熱火朝天。閻樂更是將心中火氣出在了一幹部屬身上,倒是顯得極是認真幹練。
隻是恐怕誰也不知道,胡亥卻是已經成了傷卒,暈倒在幾個士卒的懷中,被抬出去後受到了嚴厲的關押。而石薑,冒著暴露的危險領著特科精兵強將迅速將胡亥接過,整個過程迅疾嚴密。
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之下,今日的鹹陽之主已經被秘密轉移了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降了這場大火,看著衝天的火苗,似乎是在祭奠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