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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信已死,還不投降?”當王翳吼出這句話後,所在的整個戰場竟是稍稍有那麽一絲凝滯下來。
王翳手中提著一個黑發披散的首級,粗粗一看,竟是還真像那麽一回事一般。見此,軍中一陣鼓噪。楚軍士氣由此徒然大跌,紀信身為楚軍大將,若是戰死,前麵戰局自然要發生崩塌。
而聽了王翳這麽一嚷嚷,秦軍將卒自然是士氣為之一振。敵軍主將被自家袍澤斬殺,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撇去羨慕嫉妒恨不論,如此關鍵,那就是收取軍功的最佳時刻啊。
主將一死,對方的戰力自然要削弱無數倍。
於是王翳一聲高呼,自然是叫所有人為之躁動了起來。
王翳領著兵馬一個勁地向前衝,近千將卒分明已經戰良久,很多人體力早就到了盡頭,而今堅持到如今,都是逼迫極限。眼下一聽,竟是如同煥發一春一般,再次殺向前方,如同無損。
其餘楚軍將士聽得自家主將身死,那自然是心中慌慌,也未分真假,當下便亂了稍許,戰力大打折扣。而其餘秦軍將士趁此時機,哪裏還不知道該怎麽做。
於是局麵竟是在這細微之處,徒然發生了變動。
而似乎全世界都忘記了一個人一般,紀信真心氣急敗壞地大吼:“我沒死,將我將旗拿來,莫要聽信謠言,全軍殺過去。誰能斬得謠言之人,我重重有賞!”
紀信也是沙場老將了,如何不知道這若是被人得逞,將有如何重要的效應。於是當下高吼,可戰場之上,死喊殺聲震天,一個人聲音再大,也不過是叫周遭數百人聽得大體明白。
再多,便是力竭。盡管有戰卒傳遞,可眼看著楚軍越發頹圮,秦軍越發精神。當下,紀信連忙自己舉起將旗!”
主將旗幟未倒,如此,自然可以破除謠言。再加上前番將卒傳遞,這謠言終於平息了一些。
可就當這旗幟高高舉起的時候,忽然王翳領著近千兵馬衝到了近處,高呼道:“那旗幟下麵便是紀信,眾將士,與我斬將奪旗,立破天大功。到時候,王上與大帥定然不吝封賞!”
“殺啊!”王翳這麽一嗓子吼出,當下,周遭秦軍哪裏還不明白。頓時踴躍之下,連連殺奔過來。而此刻,紀信也終於反應過來。這謠言始作俑者,從一開始就是打算真真地將自己格殺!
王翳領著兵馬,再一次陷入重圍。但此次,卻不再是身邊隻不過兩三百將卒。而是全曲近千人,再加上其他聞言衝過來的將卒。一擁而上,竟是完全將楚軍給壓製了下來。
而此刻,王翳數百將卒一路突入,竟是不過瞬息之間,便隱隱之間將紀信圍了起來。
“放箭,斬將奪旗!”王翳連聲呼喝:“莫要走了紀信!”
紀信聽此也不知是不是在如此緊張的局勢之中,竟是聞言,慌忙將旗幟拋卻,自己獨身走開,竟是要自己溜走。王翳見此,大喜過望。數十將卒過去,加上軍中神射手一箭遠程支援,竟是三拳兩腳便將旗幟給打了下來。
將旗一倒,王翳頓時再次大喝:“紀信一死,投降免死!”
聽得王翳如此大呼,昏過頭的紀信這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怎樣的蠢事。連忙過去命人高呼不要聽信謠言,但將旗一倒,軍中命令多聽旗號,如此哪裏還能將命令傳出去。
於是如此短短不過瞬息之間,局勢已然崩壞起來。
慌忙呼救的紀信猶自希望能夠有一部兵馬過來救援,卻不料,趁著如此空隙,王翳領著周遭秦軍戰卒,竟是悄無聲息之間,已然將紀信給圍了起來。
“紀信,哪裏走!”王翳手中馬槊如同長了眼睛一般,一人縱馬疾馳,身後材官迅速跟上,一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直接殺向了呆滯如同泥人一般的紀信。
紀信如此已然絕望,如此境況之下,他還有什麽機會可以突圍?
一念及此,紀信頹然跌坐,身旁親衛死死拉著紀信試圖再次突圍。但湧入的秦軍戰卒越來越多,紀信大旗降落,誰還信紀信沒死?於是如此境況之下,紀信的部曲都是慌亂失措,再難擋住秦軍的進攻。
眼看著王翳狂熱的眼中滿是軍功二字,紀信也是個烈性之人。原定曆史上,為了掩護劉邦出逃,紀信甘願被項羽活生生燒死。雖說本事不見如何,但忠義卻是無疑。
當下心中一橫,紀信高呼不願身死他人手,於是拔劍自刎。
王翳見了紀信身死,心中略微歎息一聲,但絲毫也不手軟,取了紀信手機,高高舉起。縱馬而入,高喝道:“紀信首級在此,眾將士,斬將奪旗破天大功在前,隨我殺啊!”
“喝!”秦軍將卒一個個見著王翳高高舉起紀信首級,都是鼓噪起來。士氣為之一陣,而楚軍將士真真見到了紀信的首級,當下便是士氣為之一衰。
前後鼓噪之下,頓時軍勢泄落。被秦軍一鼓之下,竟是接連進攻得連連後退。
一直到灌嬰盧綰驪商三人領著兵馬上來,這才叫秦軍軍勢為之一頓。
但此刻,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一個秦軍的大殺器。
堂堂十萬大軍的扶蘇麾下第一個主站軍團,其中叫其餘軍官為之眼饞惦記的,不是李左車麾下的精銳材官,而是期澤手下的騎卒。
不是期澤麾下的四部騎卒,而是直屬期澤的,隻不過兩個曲編製的重裝騎軍。
這區區不過兩個曲的重裝騎卒是整個主站軍團上下,最為寶貝疙瘩的地方。立軍之初,便是從整個軍團之中,最是精銳敢戰的士卒之中精選出來的精銳。
論起待遇,夥食,乃至將卒的軍功爵。都是高出其他部曲一大截,一個個基層將官,都是軍中精英。
三千重甲騎軍,都是照比扶蘇身邊四營親衛軍的訓練配備。從頭到尾,人馬俱甲,一個個將卒如同鐵罐頭一般。戰事一起,甚至每個什都是用鐵鏈連在一起。
便是那些看似尋常的戰馬,放在市麵之上,每一匹都是叫人瞠目的駿馬良駒。人馬甲具一起,豈止數百斤!
如此如同荒古巨獸一般的存在,便是期澤一直按捺未有動作的地方。
而整個騎卒,盡管聲勢浩大,也為此戰取得了相當大的勝勢。可至今,依舊隻是遠程襲擾,羽箭,弩箭,投槍,乃至側翼漏洞的鑿穿試圖打亂楚軍軍陣。
如此叫楚軍焦頭爛額的手段,在李左車和期澤兩人眼中看來。都隻不過是小兒科的級別,全軍上下,尚未有使出雷霆手段。
也就李左車,一擊之下將整個楚軍的老本都是調集了出來。
而今,整個楚軍大部力量都已經出來。期澤也決定不再繼續糾結下去,看著這一襲墨色的鋼鐵洪流,期澤心中一陣血流加速,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一般。
那是一股戰意,一股屬於帝國,屬於大秦朝著東方揮去的戰意。
是代表著扶蘇,代表著這個驕傲國度對這個世界再一次發出強橫音符的戰意。
“重裝騎軍,全軍都有!”期澤看著一個個如同鐵罐頭一般,被鐵甲包裹起來的將卒,高喝。
三千名重甲騎卒麵對長官的號召,齊齊都是高喝:“喏!”
期澤看著這三千重甲騎卒,似乎回想起了當年扶蘇巡視至此的時候。本來,這支主戰軍團是沒有重裝騎卒的。這種對材官陣列擁有顛覆性力量的兵種盡管極是惹人喜歡,戰力彪悍,看起來極是威武強悍。
但於此對應的,是難以想象的耗費。在國中,一副好的甲具便可以讓一個中等家庭為之耗掉家財。而如此一副如同鐵罐頭一般,連同戰馬都有甲具的配備。便是叫國庫的壓力驟然增大,負責後勤的蕭何為之又不知愁白了多少頭發。
畢竟,為了讓四營親衛軍可以隨時換裝成為重甲騎卒。國中財賦,已經耗掉了不少。要是再來三千,那壓力也太大了。好在,還是扶蘇一錘定音。
從巴蜀轉運而來的財賦抽調了一部分,再加上鹹陽軍器監采用了新式煉鐵技術,於此,這才解決了三千重甲騎軍的甲具配備。
當年,扶蘇便是凝視著這三千重甲騎卒,贈與一曲:“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國恨,滄海難平。天下紛擾,何得康寧,秦有銳士,誰與爭雄?”
今日,看著如此威武雄獅。
看著前方,隻差最後一擊的楚軍。期澤猛然高呼:“赳赳老秦!”
“複我河山?”三千將卒,齊聲高喝。
“秦有銳士!”
“誰與爭雄?”
“進攻!”期澤怒吼一聲,三千重甲騎卒,馬蹄聲再一次轟鳴。如此洪流,以秦人無匹的姿態衝向了楚軍陣列!
三千重裝甲騎的衝鋒威勢絲毫不若剛才四部騎卒的衝鋒,而今期澤身為軍中次將,竟是絲毫不弱人前。領著甲騎,鼓舞著士氣。所有秦軍為之,都是聲勢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