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還是寂靜得讓人窒息,朱珠走過去再次拿出病人的手腕。這次把脈的隻有淩威一個人,他也隻是象征性地把手指搭在病人的脈搏上,轉臉看著中年人:“還沒有請教你女兒芳名。”
“她叫祝玉妍。”中年人輕聲回答,幹脆利落:“我叫祝子期。”
“玉妍姑娘,玉妍姑娘。”淩威叫了兩聲,病人沒有動靜,他忽然站起身,長長歎一口氣:“看來她是睡著了,我們走吧。”
“就這樣?”祝子期實在忍不住,不知淩威多此一舉是何用意。
“你女兒的病確實嚴重,恐怕、、、、、、、”淩威頓了一下,忽然轉了個話題,聲音提高了一些:“祝先生,您還是保重自己吧。”
“淩先生此話什麽意思?”祝子期臉頰上露出一絲不解。
“您是堅強的人,我不妨告訴你。”淩威的語氣充滿遺憾:“醫院對你的身體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隻有三個月,看您女兒的情況,最後一段時間你可能要自己度過了,多保重。”
淩威一邊說話一邊用眼角瞄著床上的女孩,見她的手神經性地下意識動了一下,立即拉住剛要開口說話的祝子期,大聲說道:“祝先生,我們外麵說話,如此不幸的消息,讓孩子聽見對於她的病情不利。”
“淩醫生,我什麽時候做過體檢。”回到自己的房間,祝子期忍不住滿臉激動地大聲叫起來:“我又什麽時候得了不治之症。”
“您幾天前剛剛體檢完,馬上楚韻醫師就會做出一份像樣的報告單。”淩威語氣沉靜:“為了您的女兒,您必須病入膏肓,而且病情發展很快,在女兒病重的打擊下,有可能還要坐輪椅,”
“我懂了、”祝子期想了一下,臉色立即冷靜下來:“你們想用這種方法刺激我女兒求生的念頭。”
“這是唯一的方法。”淩威瞄了一眼略顯秀氣的孫笑天:“在您女兒心中比容貌和生死更重要的隻有您和她的父女之情了,既然相依為命,她不會忍心您最後的歲月孤苦伶仃。”
“這樣做你就不怕刺激我女兒,加重病情嗎?”祝子期眼中充滿擔憂。
“祝姑娘得的是慢性病,雖然命懸一線,但長期用藥,稍微刺激一下不會有問題。”淩威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從懷裏拿出兩個裝滿熬好中藥的塑料袋放到桌上:“用水溫一下服用,分為四份,每天兩次,子時,也就是夜裏十一點到第二天淩晨一點服用一次,午時,也就是中午十一點到下午一點之間服用一次,情況有轉機再到保和堂通知我們。”
“這是什麽藥?”祝子期看著有點暗紅色的藥液,臉上的疑惑更加深了幾分。
“這你也不用問。”淩威笑得有點神秘:“但可以保證,沒有比這個再好的藥了。”
樓下大廳的人見淩威等人上去,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著等一會如何離去,全體失敗確實臉上無光,傳出去還不被一些西醫醫生笑掉大牙。二十分鍾過去,淩威和陳雨軒還沒有下來,許多人心裏燃起了一點希望,又過了十分鍾,所有目光都盯著樓梯口,一言不發。大廳裏靜得出奇,大家翹首等待奇跡的發生。
作為同行,別人出了風頭心中難免不太舒服,但作為中醫,有人治療好西醫束手無策宣布放棄的疑難病,為大夥爭光,還是有點興奮的。就像兩個不和的兄弟,遇到外來壓力立即同仇敵愾。
電梯門再次打開,淩威等人似乎沒有讓大家失望,麵帶著淡淡微笑走出來,送他們下來的是守著病人的小姑娘,朱珠。
“幾位,找到治病的良方了嗎?”馬長利首先發問,語氣客氣了許多。
“沒有。”淩威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沒有你們笑什麽?”一個人氣鼓鼓地說道:“我還以為這下中醫揚眉吐氣了,空歡喜一場。”
“也不是全無方法,我們回去再想想。”淩威賣了個關子,掃視一眼,大聲說道:“對不起各位,失陪了,我們先行一步。”
說完,幾個人急匆匆向門外走去,似乎真的要回去商量什麽對策。其他人也紛紛站起來告辭。程明清大聲叫道:“大家慢走,老板在後麵餐廳準備了豐盛的酒菜,請賞光。”
“程先生。”馬長利輕輕咳嗽了一聲:“這種情況我們還有心思吃飯喝酒嗎。”
“既然馬老先生如此說,我就不勉強各位,不過禮品一定收下,不要拂了老板的一片心意。”說完,程明清揮了揮手,幾位青年搬著大紙箱過來,每人一份,大家看了看,稍作推辭紛紛收下,並不是大家貪心,而是禮品對於他們來說比較特殊,是一支支野山參,色澤黃褐色,體態玲瓏,一看就是上品,都是平時千金難求的貨色。
單月亮走過程明清身邊,猶豫了一下:“程先生,保和堂的幾位先行一步,人參是否由別人帶給他們。”
“謝謝單醫生提醒。”程明清掏出手機撥通放耳邊聽了聽,向著單月亮笑了笑:“我們老板說他們沒有,要是必要的話老板自己送過去。”
旁邊混在中醫群裏的幾位記者耳聽八方,程明清的話讓他們微微一愣,沒有禮品,是不是說明老板對保和堂很不滿意,但必要的時候又自己送過去,似乎十分重視。話裏傳遞著模棱兩可的信息。今天可以說毫無熱點可以報道,從整體情況來說,隻能用一句話概刮,中醫界铩羽而歸。要說值得推敲的就是老板對保和堂的態度,不知裏麵是否有什麽玄機,幾位記者小聲商量著。
記者在我們生活裏擔當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沒有的事他們都可能變出新聞,何況還有程明清的幾句話。保和堂注定要在他們一番討論下大名遠揚。
太湖水碧波萬頃,山水相映,春光旖旎,微風輕輕拂過,心曠神怡,時間已經過了晌午,淩威等人倒是不覺得饑餓,剛才永春島上別墅內的壓抑感在無盡春色裏一掃而空,楚韻和陳雨軒坐在船艙內,手臂伸出輕輕撩撥著湖水,感受著難得的清涼,淩威站在船頭,雙手背在身後,長身玉立,風輕輕拂動他近似風衣的衣服,帶著一絲飄逸。
師小燕雙手輕快地劃著船槳,孫笑天在她身邊輕輕說著什麽,引起她一陣陣咯咯嬌笑。遠處畫舫上傳來一位姑娘的聲音,柔如春水:“太湖美,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
歌聲在水麵飄蕩,如詩如畫,孫笑天眼裏流露出淡淡的陶醉,望著悠悠劃動的畫舫,脫口而出:“好美。”
“你是看好人家姑娘了,還是覺得歌聲美。”師小燕噘了噘嘴:“漁歌誰不會唱。”
“你也會?”孫笑天轉過臉,誇張地瞪大眼。
“看你瞪得跟牛眼似的,漁歌本來就是我們這些打漁的女孩唱的,有什麽奇怪。”師小燕瞟了孫笑天一眼。
“你唱唱看。”孫笑天歪著腦袋,眯著眼,有點挑釁。
“我為什麽要唱。”師小燕笑著說道:“偏不唱給你聽。”
“你肯定不會唱。”孫笑天滿臉失望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我就不勉強你了。”
“你瞧不起人。”師小燕性情直爽,明知道孫笑天激將,還是忍不住大叫起來:“唱就唱,難到我還怕你。”
說完,師小燕清了清嗓子,一邊搖船一邊唱起來:
幾縷浮雲幾絲風,
漁女駕船晚霞中
波光粼粼水含笑,
心上的人兒約我在月兒上樹梢
春花爛漫柳枝俏,
漁網飛灑,魚兒跳
阿哥你為何在岸邊偷偷笑
笑得人家的心兒蹦蹦跳、、、、、、
歌聲清脆如風鈴,幾絲羞澀,幾分天真,把一個情竇初開的漁家女表現得淋漓盡致,孫笑天沒想到師小燕的聲音如此美妙,一時如癡如醉,就連楚韻和陳雨軒也靜下來傾聽,兩人看著挺立在船頭的淩威,心中的一絲柔軟忽然被師小燕的歌聲撩撥起來,溫馨甜蜜,覺得心兒真的蹦蹦跳起來。
師小燕唱得高興,一首接著一首,歌聲時而悠長時而輕緩,時而婉轉如九曲流水,時而如長江一瀉千裏。小船在歌聲中劃進了紫玉河,兩岸熟悉她的人不時大叫著打著招呼,師小燕不停點頭微笑。
一座古樸的拱形石橋橫跨在紫玉河狹窄處,連接著兩岸繁華的市場,橋上行人來去匆匆,正是午後上班高峰,更是擁擠不堪。一位十幾歲的小女孩聽到河麵上師小燕的歌聲,忍不住探出身子張望,一臉羨慕,不時伸出白嫩的小手鼓掌幾下,師小燕抬手捋了一下鬢角的秀發,回報她一個歡欣的笑容。
忽然,橋上不知什麽原因騷動了一下,人群慌亂,不斷相互擠撞起來,小女孩一下子被擠出橋欄,旁邊的一位大漢慌忙伸手去拉,可惜晚了一步,小女孩一聲驚叫,頭下腳上栽入紫玉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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