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身材,勻稱結實,劍眉朗目,臉頰線條分明,有點英氣,不過淡淡的微笑和下顎短短的胡須顯得懶懶散散。西裝穿得不是太整齊,陽光灑在身上,給人一種隨和自然的感覺,沒有鋒芒,難以琢磨的眼神露著一股說不出的淡定和沉著。
淩威就這樣隨意站在韓震天身邊,如同街頭的一顆風景樹,自然而然。話語也很柔和,沒有一絲逼人的氣息。就這樣一個人,怎麽會讓王開元現出一點膽怯?龍經理不解地看了看王開元,王開元的臉已經恢複平靜,但認真嚴肅的態度一反他平時的作風,還是流露出他的謹慎。
王開元在建寧是有名的膽大妄為,娛樂城作為休閑消費的場所,各種糾紛都會有,從小吵小鬧到打架鬥毆,從醉酒鬧事到夫妻因情人而反目,作為保安部經理,王開元上任以來就在這些事中周旋,他的手段也一下子讓人記住了他,特別得讓人終生難忘,一次一位風月場上的女子在娛樂城耍潑,他竟然當眾在女子胸部用煙頭進行懲罰,轟動一時,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女子敢鬧事。至於那些混混地痞不知天高地厚敢冒犯夏侯公子之流,一縷嚴懲,輕的躺上十天半月,重的殘廢。漸漸地他的聲名遠播,娛樂城也一片祥和地安寧下來,因為無論是誰,哪怕你喝酒喝得近乎不省人事,一聽到王開元的名字都會一激靈,收起鬧事放縱的念頭。
當然,膽大妄為除了自身性格的特點,還有就是靠山,王開元無論做什麽事,隻要不是當眾殺人放火,夏侯公子都會出麵擺平,甚至還對那些受害者表示歉意給以金錢和物質的補償,他的謙謙君子形象更加深入人心。夏侯公子不止一次當眾表示對王開元的不滿,要對王開元處罰,但幾年下來,王開元還在保安部經理的交椅上穩穩坐著,而且越來越春風得意。許多進出娛樂場所老奸巨猾的人當然看出眉目,夏侯公子不方便的事就拜托王開元去做,王開元的身份越發顯得重要,舉止放肆了許多。
在龍經理和馬大富等人的印象裏,王開元除了對夏侯公子有點畏懼,壓根就沒有顯示過害怕。今天卻例外,剛才氣勢洶洶指揮手下衝向韓震天,這個普通的年輕人一出現,他立即偃旗息鼓,臉上居然還擠出一絲微笑,幹笑了兩聲:“淩醫生,好久不見。”
淩威掃視一眼王開元那幫有點愕然的手下,淡淡說道:“王經理,你好像越發威風了,看你手下的身手敏捷,比以前那幫人利索多了。”
“淩醫生說笑了。”王開元情緒自然了一點,打著哈哈:“我可也是沒辦法,幹的就是保安的活,威風談不上,得罪的人倒是不少。”
“是嗎?”淩威微微一笑:“韓震天是我朋友,今天還請王經理高抬貴手,留我兄弟一碗飯吃。”
淩威的話語是在向王開元請求,但語氣和嘴角的微笑卻帶著一點不屑和淡漠,如此和王開元說話的他是第一人,王開元的一位手下有點不耐煩,他也看出淩威和王開元並沒有什麽交情,反而像是有什麽過節,立即近前一步,湊近王開元,低聲說道:“王經理,別和他廢話,哥們先給點顏色給他瞧瞧。”
“滾開。”王開元低吼一聲:“你以為我不想動手,這個人有點麻煩,別光給我添亂。”
那位手下拍馬屁一下子拍到馬腿上,尷尬地退到一邊。王開元抬頭看了看韓震天和淩威,笑得有點無奈:“淩醫生,按理說王小姐和韓震天的事我們不應該管,但王月虹和我們娛樂城下屬的歌舞廳也有合約,她的聲名現在很紅,許多客人都是衝著她消費,我們捧紅了她,她如此一走了之未免有失公平,多少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論實力,王開元並未把淩威放在心上,但上次淩威讓他受盡了苦,生不如死的滋味刻骨銘心,下意識有點膽怯,另外淩威和楚韻走得很近,楚韻是葉小曼的主治醫師,葉小曼最信任的人之一,而葉小曼是夏侯公子的心上人,這一個鏈條不可隨意觸碰,稍有不慎得罪了葉小曼,夏侯公子怪罪下來恐怕不好辦。所以,王開元見到淩威的第一反應就是謹慎,語氣也格外柔和,但話語卻綿裏藏針。
“隻要不動武,一切好商量。”畢竟是韓震天有點失理,淩威隻好一邊說一邊向一旁挪了挪,讓王開源和韓震天麵對,不動手,耍嘴皮子總是不會出事的。
“韓震天,既然淩威說了,我就不動手,你自己給我一個說法。”王開元直視著韓震天,他對韓震天不用顧忌,語氣淩厲:“我們都是男人,不能總讓人庇護吧。”
韓震天心性倔強,傲氣,王開元自然知道如何和這種人說話,讓人家庇護對於男人有時候就是一種侮辱。韓震天立即揚了揚臉,擰著眉沉聲說道:“我還是那句話,錢我會一分不少賠,隻是現在沒有。”
“兄弟,你是在說笑話吧。”王開元語氣不屑,要不是看淩威在一旁,韓震天這種小角色早就應該趴下了,哪會和他稱兄道弟。
“我可以立下字據,五年之內一定償還。”韓震天臉色嚴肅認真,緊緊握了握拳頭。
“我知道你有一點力氣,也想憑力氣養活王小姐,這一點我倒是欣賞。”王開元望著韓震天的拳頭,撇了撇嘴:“這樣吧,我就給你一次機會施展,用拳腳,一對一,勝了龍經理等人的舞廳酒吧我替你擺平此事,輸了,王小姐繼續履行合約。”
這個條件相對於韓震天來說算是網開一麵了,本來他沒有權利留下王月虹,讓他比試拳腳就多了一點機會,無論對手是誰,有機會當然最好,韓震天豈能放過,掃視一眼,大聲說道:“和誰比,怎麽比?”
話語幹淨利落,帶著幾分豪氣。王開元大聲笑道:“好,我們就讓我的新朋友比爾先生和你比劃比劃。”
比爾顯然就是那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聽到王開元的話,他立即興奮起來,兩個小缽子般的拳頭用力碰擊幾下,躍躍欲試。
王開元指了指一塊空著的地麵,手下有人拿出一支粉筆,劃了三米多的一個圓圈。王開元看著大家,高聲說道:“我不瞞大家,比爾是拳擊冠軍,這次來是我們娛樂城的台柱,爭奪拳王稱號,韓震天既然要為七十萬努力,也不可能太簡單,兩個人站在圈內,先出局的為輸。”
王開元擺出條件,四周看熱鬧的人立即多起來,不過都是遠遠站在街道上望著。比爾大步跨進圈內,盯著韓震天,目光如鷹隼般犀利。王月虹膽怯地拉了拉韓震天的胳膊,低聲說道:“震天,還是讓我去唱歌吧,合同滿了就回來。”
“不。”韓震天低吼一聲,似乎受到了侮辱,咬著牙說道:“隻要我有一口氣在,誰也不能勉強你到那種場合唱歌,你要去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王開元對比爾充滿信心,見王月虹膽怯,得意地笑著說道:“今天我就大方一點,你們一方任何人隻要能把比爾逼出圈,就算勝,但有一條,生死各安天命,如果願意就上場比試,不願意絕不勉強,拳腳畢竟會有輕有重。”
王月虹更加緊張地拉著韓整天的胳膊,她見過韓震天一拳擊飛高大的呂天寶,但眼前這個比爾比呂天寶更加雄壯,眼中露出野獸般凶殘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加上王開元把生死各安天命幾個字說得很重,韓震天這邊幾個人心中立即蒙上一陣陰影,沉重無比。
“楚玉,扶著王月虹。”韓震天目光堅定,語氣冷清異常,大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意味,把王月虹推到楚玉麵前,轉身看著王開元,挺了挺腰杆,一字一板地說道:“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