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龍沉思一會兒,第二位病人的診斷結果也出來:“脈細微,時斷時續,心血管狹窄,。”
淩威卻依然一副茫然的樣子,第二位病人診斷完,還是沒有下結論,和曹龍一起走向各自的第三位病人。陳雨軒見他神色迷迷糊糊,似乎沉醉在自己的世界,眼前的一切都不重要,著急地想上前提醒,史長春立即抬手阻止,向陳雨軒笑了笑:“沒事,他有分寸。”
陳雨軒隻好和其他人一起,惴惴不安地看著淩威和曹龍,許久,曹龍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顯得幾分溫文爾雅,緩緩說道:“這位病人脈搏宏大,心髒功能沒什麽大礙。但是動脈血管有一個小的血管瘤,要做手術。”
曹龍的話音剛落,幾位長寧醫院的住院部住院醫師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曹龍說得不是全對,但也說到了八成,令人讚歎。接下來所有目光都對著淩威,淩威還是在凝眉思索,又過了一會,朱原終於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淩醫生,你的診斷結果是什麽?”
在大家看來,淩威此時再做什麽都是多餘,朱原問一下也不過是出於禮貌,淩威似乎並沒有能診斷出什麽,即使診斷出什麽,現在再說也已經比曹龍晚了一步,時間是處於下風。
淩威的舉動讓陳雨軒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竟然還是一臉茫然,看著朱原,疑惑地說道:“您說什麽?”
朱原也感到有點好笑,這小子是不是輸得糊塗了,搖了搖頭,還沒有開口,旁邊的針灸科主任李青原搶先一步,有點不屑地說道:“朱老先生問你診斷結果怎麽樣?”
“結果,有,有。”淩威如夢方醒,看了一眼幾個病人,又轉過臉:“我們到醫務室說可以嗎,當著病人的麵不適宜談病情。”
“有道理,我們到醫務室說話。”史長春立即點頭,淩威說的是常識,大家一時光顧著觀看曹龍和淩威的出色表現,把常識都忘了,史院長一提醒,立即轉身一起回到醫務室。
醫務室不大,三四張椅子,許多人隻好站著。朱原端著一杯茶,但沒有喝,望著淩威直接說道:“可以公布你的診斷了嗎?”
“可以。”淩威頓了一下,看著住院部醫師打開病曆,繼續說道:“二號病床,動脈血管硬化,需要做搭橋手術,長度五厘米,另外一條靜脈有血管瘤。”
說得很具體,連病變部位和手術要進行的方法都很明確,簡直就是負責病人的主治醫師,令人詫異。大家一起看著住院部醫師,那位年輕醫師驚訝的眼神說明了一切,淩威診斷完全和病曆一模一樣。而且治療方案也和主任醫師的一模一樣。
“接著說。”朱原來了點興趣,放下茶杯看著淩威。
“四號病床,心肌肥大,胸膜有腫塊,如果不病變可以保守治療。”淩威說得很輕鬆,似乎是在內部商量病情,史院長的目光亮了起來,兩位看病曆的醫師抬起頭愣愣地看著淩威。
淩威眉頭皺了皺,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好久沒有這樣清晰地接觸心髒手術病人了,雖然自己沒有把手藝丟下,不停地在心中複習,而且現在手感靈敏,做起來隻會超過以前。但真正做手術已經是在五年前,有點向往。語氣低沉一點,繼續說道:“六號床比較麻煩,先天性心髒病,心髒修補,五處已經補好。但是遺漏了一小處,必須立即重新手術。”
“這個、、、、”這次住院醫師臉色有點疑惑,看了看史長春欲言又止。史長春笑了笑:“說,沒事。”
“這個病人做的確實是心髒修補。”住院醫師輕聲說道:“手術後康複一直不良好,但沒有發現遺漏之處。”
“有。”淩威在一邊肯定地說道:“二尖瓣狹窄,手術後縫合的一點漏洞。”
“好,按照淩威說的檢查一遍,讓李蘭峰主任準備第二次手術。”史長春的話果斷堅決,兩位住院醫立即走了出去,腳步匆匆,這位老院長的話在醫院絕對權威,而且一向慎重,既然信任淩威,他們就不會懷疑。
一行人重新回到長寧醫院會議室,淩威這次贏得漂亮,尤其是心髒疾病的診斷,就像那些病曆是他寫的一樣,準確無比。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預先串通好的,但朱原知道絕對不是,因為這些病人都是自己臨時選的,淩威的表現令人吃驚,隻能歸結於他高超的診斷方法。
“大家談談自己的看法。”朱原掃視一眼,征求意見。
話音剛落,大家還沒有來得及發言,會議室門口忽然出現一個小姑娘的身影,剛進來就大聲叫道:“二小姐,來了兩位紅斑狼瘡病人,比較嚴重,兩位老先生讓你們立即回去。”
陳雨軒下意識看了看手機,原來剛才一心看著淩威和曹龍比賽,害怕打擾,關了手機,所以梅花不得不過來通知。她立即站起身,對大家笑了笑:“對不起,我們必須告辭,”
“小姑娘,等一下。”陳雨軒和淩威還沒有離開座位,朱原已經站起來,大步走到梅花麵前,拉著她的手,嗬嗬笑著:“我還沒有來得及感謝你救了我的老戰友,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一點小事,沒什麽,師傅經常教導我們不論什麽情況下,病人第一。”梅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回手,瞥了一眼淩威,。
“你師父是誰,陳姑娘嗎?”朱原看了看陳雨軒。
“我師父是淩醫師。”梅花望著走過來的淩威,向朱原笑了笑,她好像也看出朱原身份特殊,客氣地說道:“老先生,我們告辭。”
“好,好,等會我去保和堂表示謝意。”朱原一臉微笑。
許多時候,熱鬧總是會湊到一起,就在淩威等人要出門的時候,兩位年輕醫生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大聲叫道:“史院長,快,快。厲副市長在救災現場忽然昏倒,剛才做了檢查,心髒肥大,必須立即手術。”
“心髒手術。”史長春下意識皺了皺眉:“楚韻在外地調研,李蘭峰主任在哪?”
“李主任感冒發燒,恐怕不行。”一位年輕醫生焦急地說道:“情況很複雜,又是副市長,市裏有關領導也來了,要求全力搶救,我們一商量,隻有您親自出馬了。”
“隻能這樣了。”史長春向大家一揮手:“對不起各位,我先離開。”
說完,他立即向外衝,走過淩威身邊,微微一愣,緊張的臉色放鬆了一下:“我怎麽把這事忘了,淩威,快跟我走。”
“我?”淩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略感詫異。
“當然是你。”史長春一把拉住淩威,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去。,
這一下輪到大家詫異了,馬長利疑惑地看著陳雨軒:“陳姑娘,淩威會做心髒手術?”
“不知道啊。”陳雨軒也是一頭霧水,搖了搖頭:“不過史長春院長說他五年前就是心髒專家。”
“你這老板也真奇怪,自己的員工竟然不知道手藝深淺。”白一帆不得不佩服陳雨軒用人的勇氣,不知底細也敢信任,笑著說道:“我們到手術室那邊瞧瞧。”
史院長走了,保和堂兩位也走了,評選優秀中藥鋪的事隻能拉下。幾位中醫師一窩蜂跟著淩威和史長春向手術室走,他們為有一位能夠進行一流心髒手術的同行驕傲。但是曹龍和秦於夏沒那份心情,悄悄離開眾人,走出醫院。
手術室內,厲春柳一動不動躺在台上,史長春聽完各種生理特征的匯報,謹慎地拿起刀,打開胸腔,立即倒吸一口涼氣。厲春柳心髒肥大得出奇,根本看不見動脈血管,心髒手術之前,必須把血液接到體外循環,然後完成手術再接回心髒,現在找不到動脈管,就意味著體外循環無法進行,手術也難以繼續。
幾位年輕醫師見老院長束手無策,立即也緊張起來,瞪大著眼一言不發。史長春忽然轉過臉看著淩威:“行嗎?”
“行。”淩威回答充滿自信。
“你來。”史長春毫不猶豫地讓到一邊。他對這個年輕人充滿信任,就像五年前一樣,淩威的眼神穩定沉著。
史長春並沒有來得及向其他人介紹淩威,幾位醫生見老院長讓位,感到奇怪,立即有人問:“老院長,這可是大手術。”
“你們給我配合就行了。”史長春無暇多說,語氣很快:“學著點,我告訴你們,我們醫院當年的第一例心髒移植就是他做的。”
幾位醫生眼睛立即明亮起來,有點崇拜地看著淩威。淩威卻一動不動,把手放在心髒上靜靜感覺一下,他對自己身體的變化非常滿意,剛剛憑手感勝了曹龍,現在又清晰感應到動脈血管的位置。
“準備體外循環。”淩威一邊說一邊向護士一伸手:“手術刀。”
刀,鮮血。看起來有點觸目驚心,但每個人都不會感到血腥,因為這是在挽救生命。淩威的臉色平靜如水,神情專注。他手下的是厲春柳,一個為國為民現代難得一見的好市長。他相信老天爺會善待好人,他的手感比起五年前還要敏銳,他有信心,手法精準快捷。
四個小時在漫長的等待中度過,厲副市長沒有一個家屬,但是她並不孤單,許多市民自覺趕來,手術室門前的走道上擠滿了人,最前麵的是馬長利,白一帆,還有益仁堂三位年輕醫師,陳雨軒回保和堂處理完幾個病號,立即又趕了過來,她的身邊站著李清影和另外兩位同學。所有人都沉默著,盯著手術室的大門,看著紅燈一閃一閃,一種壓抑感在緩緩彌漫。
門慢慢打開,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伸著脖子觀望。第一個出來的是淩威,滿臉疲倦,臉色冷清,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目光掃視一眼大家,緩緩抬起手,做了個OK的手勢,一縷微笑在嘴邊漸漸展開。
走道裏立即響起一陣歡呼,幾位中醫師衝上前一把抱住淩威,激動地旋轉著,淩威閉著眼享受著這種溫馨,轉著轉著,手臂碰到一種致命的柔軟部位,不知哪位姑娘竟然抱著他的胳膊,輕輕張開眼,看見了陳雨軒一張嬌豔的臉頰,目光閃亮,驚喜中帶著崇拜,還有、、、淡淡的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