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許多有成就的人高傲自滿,還有的謙虛隨和,高傲之人對於別人對他們領域的指點往往不屑一顧,認為自己就是權威。謙虛之人時時看到自己的不足,對於別人的提議都是虛心接受。
青雲觀的明風道長無疑是後者,他從小就是個孤兒,被老觀主收留,幾十年來淡泊名利,除了喜歡茶道就是中醫,在中醫學日漸衰微的年代,他依舊鍥而不舍,終於小有成就,還收了幾個徒弟,芙蓉鎮一帶提到他無人不是交口稱讚。不過,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天資不是聰穎,唯有一步一步紮紮實實學習,從三歲小孩到八十老叟,隻要知道一些中醫知識,他都會虛心接受。有其師必有其徒,李玉林也像他師傅一樣,謙虛好學。
淩威雖然年輕,清風道長師徒卻毫無小看之意,聽到他開口讓病人等一下,知道一定有什麽說法,看淩威剛才沉穩老練地觀察病情,覺得淩威有點門道,師徒兩期待著能有新的發現。
“過來。”淩威向有點茫然的病人招了招手,病人看了看清風道長,道長笑著點了點頭。
淩威順手從腰間抽出幾枚銀針,讓走到麵前的病人轉身,快速在腎俞穴,肝俞穴各下一針,又在腿部的委中穴斜著四十五度角向上紮了一針,然後揮了揮手:“可以了,去吧。”
病人走了出去,房間裏又恢複寧靜,淩威的表現有點出乎大家意料,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黃老深知清風道長醫術高明,自己就是慕名而來,經過一些天的治療,自己腿部的毛病大有好轉,他不大相信清風道長師徒都一籌莫展的疾病,年紀輕輕的淩威能夠治療。
事實永遠是讓人最信服的證據,病人不一會兒就從廁所回來,臉上一改剛才的憂鬱,滿臉歡喜,進門就大聲嚷嚷:“好了,好了。我又可以站著撒尿了。”
紅衣少女本來對淩威會針灸充滿好奇,可是聽到病人的話立即感到一點尷尬,急忙低下頭看手機屏幕,暗暗嘀咕:“一個大男人,站著撒尿有什麽好高興的。”
病人似乎也感到有姑娘在場有點不好意思。放低聲音,但依然壓抑不住興奮,向淩威感激地笑著:“謝謝你,現在好多了。”
“小兄弟真是神醫妙手,真人不露相,如此疑難病症竟然手到病除,貧道佩服。”清風道長笑著向淩威拱了拱手,一臉讚賞。
“道長客氣了。”淩威一邊取下病人身後的銀針一邊笑著說道:“剛才的針灸隻是暫時緩解一下,要想治愈還得服藥。”
“服藥那是當然,俗話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道長捋著胡須,試探著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現成的藥方?”
“藥方嗎、、、、我考慮一下。”淩威凝眉思索,李玉林立即拿過紙和筆,放到淩威麵前的茶幾上,淩威拿起筆,一邊斟酌一邊寫著藥方:羚羊骨15克。佛手15克,香附15克白術12克,龍骨18克、、、、、
寫完以後,淩又仔細看了看,遞給病人:“照方抓藥,每天一劑。”
“我們可以看看嗎?”李玉林小聲征求淩威的意見,作為中醫,各人有各人的用藥方法,即使是同一種疾病,用的藥物也有所不同,按理說李玉林不應該詢問,可是他實在壓抑不住好奇。這種疑難病自己師徒束手無策,這位年輕人居然輕輕下了幾針,立竿見影。讓他有一種心癢難耐的感覺,一時顧不得什麽規矩。
“當然可以。”淩威回答得很輕鬆:“不成熟之處還請二位指教。”
“不敢當,不敢當。”李玉林當然知道淩威有點來頭,就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不要說自己,就是師傅恐怕也不敢指教。他慌忙觀看藥方,,思索一下,又把藥方遞給清風道長,清風道長也看了片刻,抬起頭對著淩威:“你的方子是扶肝解鬱健脾益腎。”
“不錯。”淩威清了清嗓子,微笑著說道:“根據《內徑》記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也。本病是憂慮過度,肝鬱傷腎,致使膀胱氣化失調,通調失利,小便需一位才能排出。采用疏肝排鬱,扶脾健腎,助膀胱氣化,自然奏效。”
淩威倒不是有意賣弄,他發覺清風道長對中醫偏愛,要想接近地下室必須留在山上,那麽這是個最好的機會,必須讓道長心服口服,說得越深刻越好,隻要調動道長的興趣就行。
果然,道長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接著淩威的話說道:“羚羊骨平肝潛陽,調節排尿中樞佛手香附排鬱,助膀胱氣化,白術培後天之本,龍骨安神,五味子益精填髓、、、、、、整個藥方針對病情奇妙無比。”
“道長過獎,在下學醫尚淺,正在四處遊曆,拜訪名師,有時間還要請道長多多指教。”淩威開始套近乎,不過也有一點誠心,清風道長研究中醫藥幾十年,當然有個人獨到之處。
“指教談不上,相互切磋吧。”清風道長微微笑著,說切磋立即進入正題:“你剛才根據什麽脈象開方抓藥。”
“學術問題我們有時間慢慢討論。”淩威收住話題,看了看旁邊的老人和紅衣少女,笑著說道:“我們可不能冷落了貴客。”
“很抱歉。”清風道長向黃老客氣地打著招呼,又讓李玉林倒上茶水,淩威一提醒他才想起來剛才確實有點失態,怠慢了黃老。
“沒關係,老朋友不用客氣。”黃老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他的興趣倒是濃了幾分,拍了拍自己那隻病腿:“淩威,我這腿你是否有辦法?”
“黃老的腿怎麽回事?”淩威轉臉詢問清風道長。他雖然想露一手增加清風道長的信任感,但自己不是神醫,治病還要從了解症狀開始。
“子彈穿透,感受風寒落下的毛病。”清風道長說到子彈穿透,眼裏露出一絲敬佩。
“我試試。”淩威笑著微微點頭。
紅衣少女冷眼旁觀,見淩威一臉自信,想起剛才對她有點戲耍,不由極為不滿,插言說道:“你看你,說你胖就喘起來了,爺爺的腿經過全國眾多中西醫高手治療都無效,就憑你能行嗎,別自討沒趣。”
“思羽,怎麽說話呢。”黃老瞪了孫女一眼,向淩威笑了笑:“不好意思,孫女被慣壞了。”
“沒關係,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淩威忍著笑,一本正經地說著,一副老氣橫秋,氣得紅衣少女直翻眼,真想上前抽淩威大嘴巴,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剛和爺爺搭上話就擺老資格,你等著,有機會讓你好看。
淩威當然不知道紅衣少女想什麽,站起身走到黃老身體前蹲下,觀察一會紅腫的膝蓋,用手捏了捏,他是個外科專家,幾分鍾過後就了解了裏麵病變的情況
“風濕,我們用舒經活血的藥方,讓僵硬的關節恢複一點彈性。”清風道長說著自己對黃老腿疾的治療原理和方法,說完又補充一句。“已經有很好的療效。”
“您使用的方法很正確,但是關節已經發生器質性病變,簡單方法恐怕難以奏效。”淩未提出異議:“幾塊肌肉和膝蓋骨粘連,不斷開,任何藥都沒有多大效果,即使恢複一點也隻是暫時,以後還會加重。”
“幹脆一點,有辦法嗎?”黃老不懂醫學但也聽出個大概,快人快語地說道:‘紙上談兵沒有,就用我的膝蓋試試。
“有。”淩威回答得也很幹脆。
“什方法。”除了紅衣少女,其他幾個人異口同聲。
“小針刀。”
“小針刀是什麽?”黃老因為腿部疾病遍訪名醫,可是小針刀還是第一次聽說,第一個出口詢問。
“這是最近剛興起的療法,中醫針灸結合西醫手術,要求動手術的人具備深厚的中醫針灸知識和對人體解剖了如指掌。”清風道長解釋道:“小針刀療法是一種介於手術方法和非手術療法之間的閉合性鬆解術。是在切開性手術方法的基礎上結合針刺方法形成的。小針刀療法操作的特點是在治療部位刺入深部到病變處進行輕鬆的切割,剝離等不同開工的刺激,以達到止痛祛病的目的。其適應證主要是軟組織損傷性病變和骨關節病變。”
有深厚針灸技能的人往往對西醫解剖達不到深層次了解,有深厚西醫解剖功底的醫生往往對中醫針灸了解不夠,這就是小針刀不太成熟的地方。黃老身份特殊,一般人當然不會把不成熟的方法用在他身上。第一次聽到也就不足為奇。
紅衣少女聽到清風道長的解釋,又是針又是刀,覺得有點害怕,看了看爺爺的腿,又看看淩威:“你行嗎?”
“不行。”淩威板著臉,撇了一下嘴。
”不行你幹嘛要試。“
”試了才知道行不行。“淩威一邊和紅衣少女搭訕一邊取出一根鋼針,針頭很特別,扁平,像一個極其細小的刀口,薄而鋒利。
“不行不行。”紅衣少女站起身試圖阻攔,黃老笑著擺了擺手:“傻丫頭,淩威和你開玩笑呢,沒有把握他就不會提出來。”
“是嗎?”紅衣少女不解地坐回到沙發上,瞪眼盯著淩威。
淩威挽起黃老的褲腿,露出微微有點腫大的膝蓋,又用手摸索一會,拿著前麵帶著幾毫米細微刀口的鋼針,在膝蓋骨上端緩緩紮下,細心體會著針下的感覺,有一根硬硬的索狀東西,他手指捏著針尾,輕輕移動,膝蓋裏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似乎什麽東西被割斷。
“爺爺,痛嗎。”紅衣少女關切地看著黃老,剛才膝蓋裏的聲音旁邊的人都能聽到,想到細小的刀口在身體裏行走,有點心驚肉跳。
“不痛,有點酸,膝蓋舒服多了。”黃老一臉微笑。紅衣少女鬆一口氣,剛要鼓勵淩威兩句,卻見淩威一臉平靜,目光盯著黃老的膝蓋,精神高度集中在小針刀上。紅衣少女立即停止了說話,再笨的人也應該知道這種時候不便打擾。
又過了一會,淩威把針在膝蓋兩邊分別紮了一針,割斷裏麵的連接,然後取出針,抬手擦一下額頭細微的汗珠,輕輕鬆一口氣,說實在這種方法他是第二次運用,加上膝蓋骨結構複雜,使用小針刀非常吃力,還好比較順利,算是成功。
“好了。”淩威直起腰,收起小針刀,隨口吩咐:“忌腥辣生冷,按照清風道長的藥方服用。”
黃老從沙發上站起來,在房間裏走動片刻,高興地拍了拍淩威的肩膀:“小夥子,有兩下子,在哪工作,要不,我和你們領導打聲招呼,到我身邊工作。”
如果淩威知道黃老的身份就會明白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許多人拉關係開後門都得不到的待遇隻要淩威張張嘴就垂手可得。可是,淩威的注意力在青雲觀的地下室,隨口回絕黃老的提議:“對不起,我四處遊蕩,習慣了,還不想安定下來。”
“好男兒誌在四方。”黃老並不介意淩威回絕他的提議,又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兩位老朋友都是和我一樣的病,改天帶他們登門拜訪,你住哪?”
“我、、、、”淩威心中一動:“這兩天有事要離開,如果要施行小針刀治療,方便的話就在這裏吧。您帶病人上來。”
“明天吧,剛好我們幾位老朋友想聚一聚。”黃老考慮了一下:“還是上午。”
午飯是在道觀裏用的素齋,道長一再挽留,盛情難卻,其實,他挽留的是淩威的醫術,吃飯的時候他還不斷探討一些醫學疑難,七十歲年紀還像一位年輕人一樣求知若渴,真是令淩威佩服,這樣也好,兩個人的距離更近了幾分。
飯後一杯茶,據說很不科學,這點淩威沒有研究,但是清風道長的茶水好像消食安神,十分舒服,一小杯下肚,五髒六腑都滋潤。喝完茶,淩威剛要起身告辭,一位小道童匆匆走了進來,向道長行了個禮:“觀主,有人求見。”
“幹什麽的?”
“說是來與您談論茶道。”
“茶道?”道長有點動心:“我過去看看。”
淩威心中微微一動,投其所好,自己用醫學吸引道長,現在又有人用茶道,難道和自己同一個目的,不然,戒備森嚴,雖有心思品茶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