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通天

第八百四十三章京都中藥堂(7)

“怎麽可能?”龍遇一臉驚訝,臉頰微微扭曲著。目光中流露著不甘心,這隻是一場比試,具有偶然性,效果好不代表實力就強,他是京都中醫針灸麻醉的前輩,怎麽能敗在夏春怡這樣一位小姑娘手裏。

“確實一點感覺沒有,全部麻木。”接受夏春怡針灸的那位學生語氣帶著興奮激動:“夏師姐,你真了不起。”

一個人身體上的實驗具有偶然性,尤其是針灸麻醉這種有點神秘性的事,同樣的手法和下針角度在有些人身體上有用,在其他人身體上卻未必有效。那位評委老人不會說謊,學生又接著證明,說明變得非常有力,似乎把偶然性排除在外。龍遇剛要反駁的話立即咽了回去。臉色絕望地蒼白起來。

接受夏春怡針灸麻醉的那位評委老人帶頭鼓起掌來,大廳一陣嘩然接著一陣掌聲。楚韻抓住夏春怡的手高高舉起,就像拳擊台上裁判舉起冠軍的手,大聲宣布:“夏春怡醫師將作為我手術中麻醉的助手,祝願我們合作愉快。”

現場響起一陣恭喜聲,有記者不斷按動相機快門,留下中醫界精彩的一瞬間。夏春怡的脫穎而出直接掩蓋了剛才中藥堂比試的失敗,參加大型手術本身就很有意義。

龍遇悄悄站起身,沿著台邊溜到後麵,然後從側門離開,大禮堂裏麵的歡呼聲熱鬧依舊聽得很清楚,可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接下來會有中藥堂比試勝利的獎杯,那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雖然整個比試是他一手策劃的,隨著他準備離開保和堂,這一切都失去了意義、自己當眾誇下海口,輸了不執行也就沒有臉麵在中醫界混了。

走在街道上,風有點冷,龍遇忽然發覺自己原本瀟灑得有點單薄的長衫不耐風寒,下意識裹了裹,回首望著醫科大學大禮堂在陽光下泛著光澤的屋頂,有種為他人做嫁的感覺,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不,中年正是事業的頂峰,怎麽會老,他不服氣,甚至有點憤怒,卻不知道如何舒緩心中的悶氣,於是手扶著路邊的一棵樹用力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

“龍醫師,是不是病啦。”一個蒼老溫和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龍遇直起腰轉身,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穿戴幹淨利落,須眉精心處理過,生活似乎很有品位。

“我沒病。”龍遇正了正臉色,警惕地看著老人,不知對方什麽來頭,自己最近在京都中醫界鬧得沸沸揚揚,今天一下落荒而逃,說不定是來羞辱的。

“你有病,心病。”老人笑得有點奇怪:“輸得不甘心。”

“我有什麽不甘心的。”龍遇冷著臉回答,轉身欲走。

“我在研究中藥,需要人手。”老人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帶著一種說服力:“我給你的工資會是保和堂的兩倍,不用坐堂問診那麽幸苦。”

龍遇的腳步停了下來,老人的話對他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離開保和堂他正不知道下一步走向何處不拋頭露麵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世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龍遇是個很現實的人。他動心之前必須弄明白一件事:“你想讓我做什麽?”

“我需要你中醫醫術還有你在保和堂打下的基礎。”老人說得很直接,顯得理所當然。

“你的意思帶走我培養的人?”龍遇疑惑的看著老人,這樣等於毀了京都保和堂的基礎,尚心怡剛剛上任就變成孤家寡人,這樣做未免有點不厚道,保和堂畢竟有龍遇的心血。

“我不會虧待你的那些手下,而且會給你們另一個天地。”龍人手的很誠懇,順手拿出一張支票遞給龍遇:“這筆錢先拿著,你們立即離開保和堂,接下來我會有安排。”

龍遇擺了擺手,下意識想拒絕,眼角瞟到那張數目令他震驚的支票,愣了一下,還是禁受不住誘惑,語氣放低一點:“我還不知道您的高姓大名,做什麽。”

你變成您,稱呼細微變化顯示出龍遇心中的快速變動。老人微微點頭,目光中流露著絕對的自信:“我叫曆春歸,至於做什麽以後會告訴你。”

老人的回答有點霸氣,龍遇看了看手中的支票,心中泛起的不舒服立即煙消雲散,快步向遠方走去,他不擔心老人找不到自己,對方既然有準備就有自己的辦法。

曆春歸看著龍遇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怪異的微笑,大多數時候錢確實可以解決一切,包括人的自尊,隻要數目足夠大。

一人從路邊大樹後麵閃出來,暗紅色上衣帶著絨毛的衣領豎立著,既然可以擋風也可以遮臉。是個聲音清脆的姑娘:“大爺爺,你收買這個人幹什麽?”

“芊芊,我告訴過你,不該問的別問,隻要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就行。”老人不悅地看著曆芊芊。

“不知道要幹什麽怎麽把事情做好。”曆芊芊噘了噘嘴,半撒嬌地說道:“真不知道你拚命研究藥物是救人還是害人。”

“當然是害人。”曆春歸的回答毫不猶豫,顯得那麽理所當然:“救人是那個淩威做的事。”

“我明白啦。”曆芊芊臻首輕點,轉身連招呼都不打直接離開老人向遠處的街道走去,那是醫科大學大禮堂的方向。

夏春怡站在醫科大學大禮堂的台上,興奮得臉頰緋紅,眼眸中亮光閃閃,隱隱有淚花。能被楚韻選中是一種福分也是一種機遇,對於年輕的她來說值得驕傲和興奮,無需隱瞞,這就是青春年少的好處。呂步青上前拱了拱手:“夏醫師,恭喜你,以後還要你多多照顧。”

“都是同行,您是前輩,談不上照顧,相互幫忙。”夏春怡輕聲笑著,心情大好,對人的態度也大有改觀,以前和呂步青之間有點爭執,加上呂步青又是老醫師,難免有點微妙的隔閡。現在在中醫界的地位不弱與對方,心境開朗起來,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呂步青對和仁堂恭敬有加,夏春怡也不能太計較,尊重是相互的。

“夏醫師客氣了。”呂步青微笑著,轉臉和夏老爺子寒暄幾句,說點恭喜之類套近乎的話,眼角有意無意瞥向淩威,神情略著猶豫,微微側臉準備打招呼。

淩威看著熱鬧的舞台,忽然站起身,一言不發地從後麵走了出去,絲毫不理會有點尷尬的呂步青。

離開後門不到二十米,尚心怡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怯生生叫了句:“師傅。”

淩威摘下墨鏡,對著她笑了笑:“恭喜你,可以獨當一麵了。”

“您就別嘲笑我了,今天的事又不是沒看到。”尚心怡苦笑了一下:“剛剛到京都第一天就被逼著和別人比試,這不符合我們保和堂原來的宗旨。”

“你知道就好。”淩威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今天也算難為你了,總算保住了保和堂的名頭,針灸麻醉那個位置我原本想把你推薦給楚韻的,不過楚韻沒有刻意和你套近乎可能和我想的一樣,你初到京都,一定有許多事要做,壓力不能太大。”

“謝謝師傅理解,有您在京都我會輕鬆很多。”尚心怡露出欣慰的笑容,柳眉舒展,很嫵媚。

“你別希望我幫什麽忙,我自己麻煩事還一大堆,自己處理吧。”淩威沒有給尚心怡任何承諾,他自己的麻煩確實不比尚心怡少,更不想帶到京都保和堂。

“我明白。”尚心怡笑得很甜,她知道淩威的性格,說是不管,一旦真有事第一個衝在前麵。保和堂是陳雨軒的也是淩威的,有他的心血,就像自己的孩子,沒有人會舍棄自己的心頭肉。

“你出來不是就為了和我說幾句話吧。”淩威望著落葉飄零的街道,淡淡笑著,見到尚心怡忽然有一種見到家裏人的踏實感,短短一兩年,建寧保和堂成了他心中支柱。就像尚心怡想的那樣,他很難放下保和堂的事不管。

“我差點忘了,我是追龍遇的,離開他京都保和堂就是一盤散沙。”尚心怡被淩威提醒一下,臉色微變,急忙轉身向街道大步走去,連告辭都忘記了。

淩威看著楚韻的纖弱的背影,搖了搖頭,喃喃低語:“龍遇你是追不回來的,陳雨軒不知怎麽想的,把京都保和堂這麽大一個攤子交給尚心怡這樣一位小姑娘,會累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