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揚的計劃可謂周密至極,預先選定下手的小村,地形複雜而偏僻利於伏擊,對方想要救援來不及,逃跑起來很容易躲過警察的追蹤。要想吸引淩威的重要一點就是奇怪的病症,最快的方法就是下藥,下藥要做到診斷不出來需要極高水平,這一點曆春歸是專家,第一時間讓那個曆芊芊把藥送到。
龍揚是通緝犯,預先進入小村,當疾病在村內此起彼伏,整個小村立即被隔離,這時候沒有人會注意什麽通緝犯,外麵隔離的官兵成了他們的保護傘,可以自由自在地呆在小村裏。他們當然沒有善良到為村裏人打水服務的地步,他們隻是選中了這裏作為伏擊之地,也是為了下藥,他們把藥下在打出來的水中,這樣無論怎麽樣好的儀器度無法從水井裏發現問題,淩威就算從村民的水缸裏發現蹊蹺也會來找源頭。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井台邊的絕殺。
龍揚成功了,當淩威出現在井台邊他就感到一種興奮,作為特種兵,他不應該在戰場上有多餘的情緒。可一路上受盡挫折,忽然看到了勝利,冷酷的心也有點壓抑不住,所以在向淩威背後下手的時候忍不住吼了一句來宣泄那種極度的興奮感。伏擊,預先發聲是一個錯誤,就這個龍揚壓抑不住的小細節讓淩威逃過了致命的傷害而隻傷了胳膊。淩威的反應迅疾而果斷,比龍揚預料的還要猛烈,立即把他的手下撂倒一個。
戰鬥就會有流血犧牲,安慰撫恤是戰後的事,戰鬥中龍揚從來不去顧及死傷的人,這次伏擊是背水一戰,小村外圍全部是武警官兵,行動必須快速準確有力。一個回合雖然有損失,但傷了淩威也算有收獲,現在五對四個,淩威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再厲害也不是一個特種兵的對手,另外兩個年輕人,一對一就可以,龍揚自己和另一位手下撲擊淩威,近身搏擊幾分鍾就應該解決問題。
包圍圈一點點縮小,龍揚向其他人使了幾個眼色,幾位手下立即心領神會,目光投向各自要應付的對手。
“淩大哥,你們兩跟在後麵,我們兄弟倆衝。”柳明擋在淩威前麵,低聲提議。淩威晃了一下匕首:“不行,配合作戰是他們的強項,我們分開來,黃思羽先抵擋一下,其他人速戰速決。”
“明白。”柳家兄弟答應一聲,猛然向前竄出,迎著兩個龍揚的手下奔過去,黃思羽向側麵竄出,舞動大樹枝劈頭蓋臉搶先襲擊一位矮個子手下。淩威則舞動匕首撲向龍揚,龍揚針鋒相對撲向淩威,另一位手下從側麵襲擊淩威的後心。淩威腳尖扭動,向側麵移動,像猿猴般機敏地繞到龍揚側麵。刀鋒劃向龍揚的喉嚨,龍揚扭頭向一邊跳出,動作很快,但刀鋒還是劃破了他肩頭的衣服。龍揚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想到淩威的速度的快捷絲毫不亞於他的手下。
除惡務盡,就像手術切除患處,留下一點根都是後患無窮。淩威沒有給龍揚喘息的機會,刀微微後收,另一隻手握拳重重擊向龍揚的軟肋,龍揚抬腿踢向淩威的手腕,淩威掄起胳膊和龍揚的腿撞擊了一下,龍揚踉蹌著向後退一步。淩威繼續向前,一鼓作氣殺向龍揚,龍揚的手下舞動尖刀撲倒淩威的後心,淩威隻好放棄龍揚,扭身迎向身後的尖刀。
一連串動作,隻是十幾秒時間。另一邊的黃思羽被龍揚的手下逼得接連後退,柳明柳暗兄弟倆的戰況最明顯,已經有了結果,雙方的打鬥簡單直接,相互麵對麵衝擊,龍揚的兩位手下見柳明柳暗兄弟倆隻是赤手空拳,自然不會避讓,兩個人來到近前,刀直接紮向兄弟倆的胸膛,柳明柳暗兄弟倆身體微微側轉,尖刀紮進了他們的肩頭,稍稍停頓,柳家兄弟雙手伸向對手,他們的手掌絲毫不亞於尖刀,一下子沒入對方的胸膛,畫麵一下子靜止下來,龍揚的兩位手下滿臉驚恐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柳家兄弟肩膀上雖然插著尖刀,臉上卻露出滿意的微笑,兩個人心靈相通,同時想到了這個苦肉計,迷惑敵人達到一擊致命,
龍揚緩過神來,和手下一起向淩威反撲。淩威向後退幾步,腳尖挑起一根樹枝飛向對方。旁邊忽然一聲驚呼,是黃思羽。淩威急忙側臉,隻見黃思羽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手中的樹枝扔出去很遠,龍揚的那位手下高舉著尖刀向她紮去。淩威腳尖用力蹬地,淩空飛撲,側身壓在黃思羽身上,尖刀毫不停留一下子紮進淩威的胸口,淩威手中的尖刀也在同時甩手扔出,插在對方的喉嚨上。
伏擊殘酷而血腥,竟然都是兩敗俱傷,龍揚看著肩插尖刀手掌血淋淋的柳家兄弟,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眼睛瞄一下胸口插著尖刀的淩威,不死也差不多。估計一下形勢,拉著僅剩的一位手下扭身向旁邊的小山上奔去。柳家兄弟無暇追擊,轉臉奔向淩威,黃思羽已經翻身坐起,懷裏抱著昏迷的淩威,大聲叫喊著。
“快點,救護車。”柳明反應很快,急忙拿出手機撥通急救號碼。幾分鍾後,救護車呼嘯而來,不過進不了村,許多武警官兵衝了過來,楚韻和手術小組的人緊跟著,來到近前,黃思羽指了指龍揚跑的方向,幾位武警立即快不追過去,楚韻指揮著人把淩威抬上擔架,快步向村外跑,上救護車,去醫院,進手術室,爭分奪秒。
淩威感到胸口一陣撕裂般疼痛,越來越劇烈,放射向全身,四肢百骸針刺般難受,似乎回到了幾年前墜入龍骨崖的時刻,腦袋暈沉,四周黑暗無比,想動動手腳,忽然發覺找不到手腳。
難道自己死了,可是怎麽還有一點清晰的思維,迷迷糊糊,有什麽東西在胸口進進出出,不舒服也不是太難過,身體就像透明一樣,無論如何集中注意力都想不明白怎麽回事。腦袋反而變得越來越昏沉,思緒變得飄搖起來,眼前忽然一亮,出現了青城山的優美風景,自己就在一種虛無的地方看著,從青城山一直到江南,風景和一張張麵孔在眼前交替閃爍著,重疊著,變換著,最後變成一張恐怖的臉從半空向自己壓下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股寒意從心頭升起,淩威驚叫一聲,猛然睜開眼,眼前一片潔白。叫聲沒有發出來,喉嚨一堵,劇烈咳嗽起來。
“輕點,輕點。”一個柔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韻清秀的臉頰靠近過來,一隻手柔柔地壓在淩威的胸骨上,以防咳嗽牽動傷口。
淩威神誌清晰起來,立即明白這是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胸口的痛感變得清晰,那是麻醉過後的滋味,微微笑了笑:“楚韻,謝謝你。”
“你這是什麽話。”楚韻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我是醫生,救人是理所當然,何況你是我的朋友,說謝謝太見外了吧。”
“醒了嗎,醒了嗎。”門外傳來一陣嚷嚷聲,門被推開,黃思羽領先走進來,身後跟著手術小組的其他人,滿滿擠了一病房。
“死不了。”淩威側臉向大家笑了笑,緊接著又咳嗽起來,看來刀傷傷到了肺部。
“對不起各位,請離開病房,病人需要安靜。”一位護士擠進來,溫和地看著大家,病房是不允許太多人探視的,手術小組的人有點特殊,但也未免多了點。護士說完話,許多人自覺地退了出去。淩威身體微微動了動:“楚韻,我昏了多長時間?”
“一天一夜。”
“我記得京都還有一個最後一個手術要做,你們過去吧。”淩威惦記著巡回手術,隻有最後一個了,京都醫學界等待著他們回歸,完成最後的收宮。
“你沒醒,大家都不放心。”楚韻看著床頭監測的儀器,臉上的笑又燦爛了一些。
“現在醒了,你們可以放心了。”淩威向黃思羽笑了笑:“帶著他們去吧,我在這養病。”
“我看不帶上你他們也沒心思做手術。”黃思羽柳眉微蹙,一路上大家對淩威的感情越來越深,沒有人願意把淩威一個人仍在蘇州,最關鍵的是黃思羽自己也舍不得。
“那可怎麽辦,總不能把我抬著去京都吧,我可經受不住長途顛簸。”淩威苦笑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暫時也隻能躺著,怎麽上路。
“我有辦法。”楚韻忽然說道:“飛機。”
“對啊。”黃思羽輕輕拍了一下手。
兩個小時以後,一架軍用飛機停在醫院門外的草坪上,許多人圍攏過來,紛紛議論是什麽大人物動用如此規模。不一會兒,一副擔架抬了出來,擔架上蓋著被褥,看不清是誰。飛機門打開,人連同擔架一起抬進去。螺旋槳開始旋轉,飛機緩緩升上天空。
草坪上的人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然後仰臉看著飛機消失在天空。這一幕被談論了很久,漸漸變成了各種傳說。最離譜也是後來被證實最荒唐的傳說是淩神醫死了,因為功勞卓著被運往了革命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