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體力是有限的,無論你如何堅強都會有力竭的時候。淩威的身體經過大周天針法調理過,強壯得不亞於任何一位拳擊冠軍,散打高手。勞累加上中毒他也無法承受。那位姑娘醒來的時候他還是倒下了。剛才被藥草壓製住的火熱再次湧起。任何一種病情,反撲總是很厲害,就像海浪一下子淹沒了一切。雲姨從淩威脈搏上感到一種瘋狂的熱力,推動著氣血快速湧動,那種花毒在淩威體內肆無忌憚地蔓延著。
放血,再放血,淩威是個腳趾的指尖也被童宛茹用三棱針挑破,血滴落在床單上,觸目殷紅。
“雲姨,這樣不行吧。”葉小曼看著淩威指尖和腳趾尖的鮮血,擔憂地晃著雲姨的胳膊:‘您再想想別的方法,要不,送省城醫院搶救。“
“花毒省城也沒有辦法,早就試過了。”雲姨輕輕搖了搖頭,眉頭皺成深深的溝,一刹那似乎老了很多。童婉茹手捏著三棱針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眼神一片茫然。葉小曼不懂醫術,但是從雲姨和童婉茹的神色上看到了兩個字,絕望。心頭一陣慌亂,臉色一下子蒼白無比,身體忍不住晃了晃,耿忠急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輕聲安慰:“別緊張,淩威會沒事的,還有大周天針法可以搶救。”
大周天針法無疑是神奇的,但不是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仙道法術,它主要原理是利用天人相應的觀點,通過計算氣血流動的時間,施以針灸加快氣血運行來激發潛能。現在淩威體內氣血瘋狂運轉,已經到了極限,大周天針法用起來也是適得其反。耿忠明白這一點,但是除了大周天針法沒有什麽可以安慰葉小曼的,他的臉上也充滿無奈。
“不,不能這樣,不是這樣的。”葉小曼變得有點語無倫次,眼淚奪眶而出,在淩威身邊的女人中,她是不需要掩飾感情的一個人,因為淩威是她的丈夫,雖然一直沒有進行婚禮,在別人的眼裏和她的心中早已經是事實。
“葉姑娘,你先冷靜一下,我試試。”雲姨抬手輕輕拍了拍葉小曼的肩頭,拿起桌上的幾根鋼針,看著淩威猶豫了一下。她沒有說治療而是說試試,說明沒有把握,對於她這樣一位精通醫術的人來說,這就意味著沒有了希望,死馬當活馬醫。
葉小曼的神情由擔心恐懼變成茫然冰冷,呆呆看著雲姨手中的鋼針,鋼針在燈光下泛著寒意。一直寒到大家心裏,透心的冰冷。以至於雲姨下針出現了大半輩子第一次顫抖。
“住手。”一聲清麗的嗬斥,雲姨愣了一下,看了看葉小曼,又看了看童宛茹,兩個人都是一臉茫然,那麽,清麗的聲音是誰的?
幾個人同時一震,猛然轉過臉,旁邊床上的那位姑娘醒來以後大家就沒有再看她,注意力全部在淩威身體上。姑娘也一直默默無言,沉浸在一種迷茫中。現在,她已經走下床,眼睛直視著雲姨手中的針,聲音平靜:“這種針太硬,會要了他的命。”
“有軟一點的針。”葉小曼聽到姑娘的話,似乎聞到了一點希望,急忙伸手解下淩威身上的針囊,把針全部倒下來,指著幾根銀針:“這個軟一點,可以用吧。”
那位姑娘沒有說話,眼睛不是看著銀針,而是看著那幾根顏色灰暗的空心針,平靜的臉上忽然有點激動:“這些針怎麽會在這裏?”
“這是他得到的,救活了,你問他。”葉小曼伸手指了指淩威,現在她什麽都不關心,淩威的命要緊。
“扶他起來。”姑娘看了看淩威。耿忠上前一步扶著淩威半坐著。
“脫掉上衣,露出後背。”
耿忠按照吩咐,快速脫去淩威的上衣,露出光滑的後背。姑娘伸手在淩威後背的大椎穴附近比劃了一下,拿起空心針,圍繞著大椎穴按順時針飛快把八根空心針紮進去。
“八針法!”童婉茹詫異地叫了起來。八針法是天醫一脈的絕學,她以為當今之世除了她和淩威沒有其他知道。現在看姑娘的手法比她和淩威都要嫻熟得多。
紮完針,淩威的身體並沒有異樣。姑娘柳眉微蹙,緩緩抬起右手,拇指無名指和小指彎曲在掌心,食指和中指伸直成劍指,向前平伸點在八根針中間的大椎穴上。淩威身體就像觸電般震動了一下,那八根針也跟著顫動起來,一兩分鍾以後,姑娘把手收了回來,八根空心針的尾部同時滴落出烏黑的血液。
一滴,兩滴,三滴、、、、、、、血液漸漸變成殷紅色。姑娘抬手取下針,示意耿忠把淩威放下,伸手把了把淩威的脈搏,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沒有危險了,再服點藥就行,拿紙筆來。”
“來了。”葉小曼很快從抽屜裏拿出圓珠筆和開方的紙,遞到姑娘麵前。姑娘看了看圓珠筆,柳眉微蹙:“這是什麽?”
“圓珠筆。”葉小曼解釋了一下,忽然想起這位姑娘不是現代人,恐怕很難說清楚,一手拿著紙,另一隻手拿著筆:“你說,我來寫。”
“當歸一兩三錢,地骨皮二兩,長白參一兩、、、、、、、”姑娘一邊思索一邊說著,最後又想了一下:“就這些了,趁熱服下。”
葉小曼把寫好的藥方交給耿忠,耿忠並沒有立即去熬藥,而是疑惑地看著雲姨。雲姨伸手把了把淩威的脈搏,轉臉向耿忠點了點頭:“熬藥吧,應該沒事了。”
“太好了。”葉小曼聽說淩威有救,高興得跳起來,抓住那位姑娘的胳膊:“謝謝你,謝謝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姑娘矜持地笑了笑,掙開葉小曼的手。
“我叫葉小曼。”葉小曼眉開眼笑地介紹自己。
“我叫童馨。”姑娘聲音很溫柔:“這是哪裏?”
“青城山。”葉小曼指了指窗外,可惜黑沉沉的夜晚,什麽也看不見。
“你姓童?”童宛茹靠近一步,神情很嚴肅地看著童馨。
“是啊。”童馨坐在床邊上,微微仰臉看著童婉茹,純真清麗。
“你知道現在是什麽年頭嗎?”童婉茹又問了一句。童馨思索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許多她不認識的東西,柳眉微蹙:“我記得好像是崇禎元年。”
“明朝。”葉小曼和雲姨同時失聲叫起來。
“有什麽不對嗎?”童馨疑惑地掃視著大家。葉小曼擺了擺手:“好了,這些慢慢和你解釋,你也姓童,和童宛茹有關係嗎。”
童馨當然不知道童婉茹是誰,眼睛疑惑地眨了眨。童婉茹接過葉小曼的話,輕聲說道:“如果沒猜錯,她應該是我祖奶奶。”
“祖奶奶!”葉小曼噗嗤一聲笑起來,要不是淩威還沒有醒過來,她一定捧腹大笑,童馨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左右,竟然當起了祖奶奶。不過笑歸笑,她隻是覺得滑稽,心裏卻很明白,這位姑娘來自古代卻掌握童婉茹家族的絕學,從淵源上確實是童婉茹的祖奶奶。
“太神奇了,你竟然來自古代。”曆芊芊在一旁一直無語,這時候忽然跳起來,拉著童馨的手:“我告訴你現在是怎麽回事。”
“姐姐請講。”童馨很客氣,曆芊芊立即眉飛色舞地講述起來,一邊說一邊順手拿過童婉茹放在一旁的那塊玉佩:“童馨,這是你祖傳的嗎?”
“給我。”童馨臉色微微一變,一把奪過玉佩,緊緊攥在手中,目光警惕地看著曆芊芊。曆芊芊尷尬地笑了笑:“我就是看看,沒什麽惡意。”
“是嗎?”童馨眼珠轉了轉,手掌還是緊緊攥著玉佩,沒有鬆開的意思。旁邊床上的淩威忽然呻吟了一聲,葉小曼和童宛茹的注意力立即轉過去。曆芊芊眼中光芒閃了閃,輕輕拉了拉童馨:“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提到吃,童馨嘴巴下意識動了動,曆芊芊拉著她躡手躡腳走出房間,走下二樓,在後院有個臨時的廚房,廚房裏有許多做好的菜肴,因為淩威等人一直沒吃,菜都放著,有點涼,曆芊芊打開煤氣,把菜倒進鍋裏熱一下。童馨圍著煤氣轉圈。滿臉好奇。
“喜歡嗎?我教你。”曆芊芊關了煤氣,然後一步一步教童馨如何運用,童馨很聰明,一學就會,就像一個小孩子,小心地把菜放進鍋裏。
“童馨,你那塊玉佩給我看看好嗎,我就看一眼。”曆芊芊輕聲和童馨商量。童馨瞥了她一眼,微微思索,伸手把玉佩從脖子裏取下來,遞給曆芊芊:“就看一會,馬上交給我。”
“好。”曆芊芊高興地接過來,玉佩上密密麻麻寫著字,是藥材的名稱,曆芊芊感到有點眼花繚亂,根本無法記憶。但是,這點難不到她,伸手從衣袋裏拿出一個微型照相機,一手拿著玉佩微微轉動,一手拿著相機拍攝,很快把玉佩的全貌留了下來。,
“你幹什麽?”童馨忽然伸手搶過曆芊芊的微型相機,疑惑地上下打量著她。
“那是放大鏡,我隻是想仔細看看。”曆芊芊一臉微笑,把手中的玉佩還給童馨。童馨把玉佩重新掛回脖子上,看了看微型相機,扁扁的,不太明白,不過既然玉佩安全,也就不再多想,順手把微型相機交給曆芊芊,轉身繼續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