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波一聽這個數字,心中嚇了一跳,好家夥,2.5億美元,那不就是15億多人民幣了,想不到這個MI公司來頭這麽大啊。
在眼前這批工人當中,趙建波算是腦子比較靈活的,比較年紀輕,接受新技術新思維也比較快。
平時工作餘暇時間,趙建波也經常上上網了解些新東西,所以一些常識還是有的,雖然這個人民幣同美元的匯率具體的數字記不清,但是大致知道是1比6點幾的關係,所以能夠很快就心算出來MI公司人民幣產值規模。
淩豐廠即便是最紅火的時候,產值都沒有超過十億這個大關,更別說現在搖搖欲墜,十億這個數字如果沒有一次巨大的改變,做夢都不敢想了。
所以十五億這個數字徹底將趙建波震住了,這還是三個月的!要是按照這個標準計算,MI公司一年下來那不得五十多甚至六十個億!
趙建波心中暗自咂舌,這個產值規模,遠的不說,在蓉城這絕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企業了。如果事實真如杜克說的那樣,MI公司這麽一個規模,吃下淩豐廠那真沒有什麽問題。
能夠做到年產值五六十億元的企業,一年付出一倆億來養活淩豐廠那都不是多大的事情。何況兼並之後,淩豐廠也不會啥產出都沒有,按照趙建波自己的想法,淩豐廠能夠在現有基礎上找到一個年產銷二、三億的項目,這個日子就會過得非常滋潤了。
這麽一想,趙建波是真的心動了,沒準真是像老廠長說的,這個是淩豐廠一次重大的機遇。
“如果真像杜博士說的那樣,那我就讚成工廠改製。不管是合資還是其他什麽方式,關鍵是大家夥的荷包要能鼓起來。”所以趙建波終於下定決心,帶頭表態支持工廠改製。
其實以他的年齡和條件,這些年到外麵去未必不能闖出一條光明大道出來,可是他是廠裏的骨幹,對淩豐廠也是很有感情,朋友家人什麽的都在這個圈子中,實在舍不得離開。
如果能夠將這個廠搞活搞好,對於他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今天來廠裏這個年輕的杜克博士雖然看上去比自己還小,但是說話擲地有聲,看上去還是比較靠譜的。
而這家美國的公司一年能夠做到幾十億一年,這個實力看起來是非常強大,比起以前那些隻想圈地搞房地產的公司來說,實在是好得太多。
所以,趙建波願意支持MI公司來試一試。畢竟,原來的路已經越走越窄了。不換換路子,工廠遲早一天會倒閉的,趙建波平時就比旁人想得多些,對於工廠的現狀了解得也比一般人要深刻得多。
趙建波在這群工人代表中,算得上是有文化有理想有抱負的三有刺頭了,連他都沒有什麽話說了,剩下的哪些代表更找不出什麽話來。畢竟不管是工作還是工資,人家MI公司已經給出了很有誠意的承諾。
幹得好工資能夠翻倍,這種機會那真是不多了。所以趙建波這個頭一起,剩下的代表也紛紛表態支持。
所以這次杜克推動召開的這場別開生麵的勞、資雙方見麵會,從最開始的尷尬對立,到後來竟然落得一個皆大歡喜的大團圓結局,讓本來有些窩火的林主任都有幾分意外驚喜的感覺。
林主任在這場合資當中承擔的壓力不小,當然辦成之後的收益也很大,所以這段時間也是殫精竭慮,信息情報什麽的做得都不錯,張區長那裏也是當成特事特辦,甚至還赤膊上陣親自做杜克的工作。
這個領導的支持做到這份上實在沒有什麽話說了。這事林主任要是再搞不定,在張區長那裏絕對無法交代了。
所以林主任對於眼前這個結果那是非常滿意,連帶著對趙建波這一類的刺頭人物都看著順眼了很多。
“這個小趙的基本技術功底不錯嘛”林主任笑眯眯地對張世強說道。雖然從年齡上林主任同趙建波倆人差不了幾歲。
可是身份差距在那裏,叫一聲小趙算是領導賞識了。“今天的見麵會,這個現場的裝配演示很成功,今年區裏的青年標兵,我看淩豐廠可以將小趙的資料上報一下。”
這個就有點酬謝功臣的味道了,如果報上去,林主任這一關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張廠長那是滿口答應,一般來說,這個青年標兵什麽的都是做得好的廠容易通過,但是今天既然林主任親自提出來了,那通過就真沒有什麽問題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接下來進入實質性操作後,事情才真正艱難起來。按照區裏原來的設想,淩豐廠是整體打包處理為上策,這種處理區政府最省心,也不容易讓人詬病。
所謂打包,就是將現有資產、債務、人員等通通捆綁在一起,在進行資產評估後一並交割,按照這種模式,淩豐廠居然還有倆億左右的淨資產。前麵已經說過,淩豐廠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所謂固定資產設備,在賬麵上各種資產折舊下來大概還有一億三千萬左右。
加上500多畝土地使用權評估折價大約三個多億,扣除銀行負債之後,賬麵上真還有倆億多一點的資產,可是現狀是那些固定資產設備老舊不說,而且對於杜克來說完全沒有用,拆除出賣估計也就是賣一廢品的價格,能夠回收一倆千萬就頂天了。
而土地使用權這塊是完全抵押給銀行的,也就是說如果還不起銀行2億多的貸款,這個土地使用權也不歸淩豐廠所有了。所以說這個2億多的淨資產真的很扯淡。
杜克雖然不像占公家什麽便宜,但是也不能閉著眼睛吃大虧啊,這麽重的負擔搞不好還會拖累到MI母公司的發展,做好事將自己搭進去,這可不是可持續的發展之道。
因此這個討價還價的過程進展還是比較艱苦。對於廠裏現在的設備資產,杜克是一件都用不上,因此強烈要求將這部分資產剝離出去,工廠負債已經不少了,如果再加上這部分不良資產,杜克接收這個工廠的負擔實在太重了。
搞不好廠子還沒有發展起來就夭折了。所以這塊杜克是堅決不同意留下來。
要知道接收廠裏的倆個多億的貸款,對於杜克來說已經非常吃力了,現在MI公司雖然賺錢,可是市場千變萬化,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進入低潮期,沒有一點現金儲備,到時候杜克拿什麽去渡過企業的冬天。
不錯,這個廠的土地是值一些錢,但是別忘了這些土地基本上都抵押給銀行去了,欠銀行中倆億多的貸款不還,這部分土地連政府都沒有辦法收回去。可以說,這個價值是賬麵上的,但是銀行的債務確實非常現實的,每個月都要還一些的。
所以這個淩豐廠不能就這麽完整的接下來。
因為這不完全符合在商言商的商業之道,不是長久的做法,所以在這一點上,杜克以及背後的舒雅等人,都堅持要求將設備資產剝離,然後以承擔廠裏所有債務、權利的方式接下工廠,三千二百多工人(其中退休職工六百多人)也全部接收安置。
通過幾輪艱苦的談判,市裏最終還是同意了以杜克他們提出的意見為主的改造方案,沒辦法,這三千多工人別說丟給東城區負擔不起,就是丟給市裏,市裏一樣傻眼。
MI公司承諾全部安置這批職工,這已經是合資項目近年來少有的條件了,以前多數一談起合資,都要求下崗多少多少比例的,大多以減員增效為目的。因此合資越多,搞得下崗工人就越多,使得幾個合資項目一談下來,一時間弄得遍地都是改製下崗工人,給社會上造成了嚴重的不穩定因素。
所以在將固定資產剝離給其他同類企業之後,再次找資產評估機構的新評估值,淩豐廠大約有六千萬左右的淨資產。考慮到MI公司同意全員安置淩豐廠在職和退休員工,區政府同意最終MI以近乎零價格取得了這個工廠,六千多萬的淨資產算作三千多員工的安置費用。
這樣,政府以剝離一億多設備資產為代價,平穩的將淩豐廠改製成為了一個獨資的企業。條件是二億多的銀行貸款要求MI公司在三年內還清,加上工人的工資,MI公司每年這一塊就要付出將近二億。
這還不算MI改造工廠需要投入的新設備投資。
所以為了獲得這個工廠,MI付出的代價也非常巨大,如果沒有形成月產銷二十萬套以上的產能規模,MI公司連盈虧平衡都做不到。
不過有了這個場地,按照克萊門特的勘測估算,最多能夠擴充到二十五條生產線,也就是說這個基地的極限生產能力可以達到驚人的月產百萬套。這個產能應該足夠支撐MI公司很長一段時間的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