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生，為何我們不繼續討論一下合作的模式，你不覺得這個模式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嗎？諾基亞不必放棄手機業務，從而為網絡設備市場提供有益的補充，而SAL也不必擔負巨大的收購風險，可以與諾基亞攜手分享手機市場巨大的份額、”
聽完翻譯過來的蔡思強的回答，特瑞繼續舊話重提。
特瑞身為諾基亞手機業務的具體負責人，他當然希望能夠留住這塊業務，這個不僅僅關係到他的位置，還關係到自己大半輩子在諾基亞的心血，但凡還有一點希望，特瑞都想爭取一下。
“特瑞先生，恕我直言，諾基亞手機就像是一個老大帝國，現在已經不是修修補補就能夠重新站起來的了。”蔡思強說道，“我不認為通過SAL同諾基亞手機的合作，就能夠解決諾基亞手機現在的所有問題，相反，我認為現在正是諾基亞手機要做出變革的時候。”
“唯有鳳凰涅槃一般的徹底蛻變，才有可能徹底激活諾基亞手機的能量，特瑞先生，恕我直言，如果你們真的有什麽好的辦法解決自身的問題，我想肯定都不會有今天的這個談判了。”
蔡思強無情地擊破了特瑞心中殘存的幻想。
雖然杜克給出的底線是拿下諾基亞手機的控股權，但是既然現在有希望全部拿下，蔡思強當然也不會客氣。能夠有機會痛痛快快拿下諾基亞這種曾經的龐然大物，比起TOMTOM這種邊緣行業公司，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成就感。
搞不好今年還能夠因此登上時代周刊雜誌，成為世界級的企業家。
SAL公司發展到現在，對於蔡思強來說，個人的財富真不算什麽東西了，無非就是一個數字而已，現在是全身心實現自己理想和抱負而努力，在他的麵前，是高山仰止一般的蘋果。
做中國的蘋果，SAL已經有了這個資格，但是做世界的蘋果，SAL還剛剛上路。
“蔡先生果然是快人快語。想來對於我們公司手機業務已經了如指掌，”雖然蔡思強的話有些刺耳，但是特瑞聽了反倒覺得沒有什麽，在商場上，大家本來就是利字當先，其他的都是虛幻。“既然SAL堅持要獨家收購諾基亞手機業務提議，我們今天就不妨就此坦率地交換一下彼此的意見。”
特瑞也不再堅持自己的提議，既然SAL沒有興趣談合作，那麽再多說下去也是毫無意義。
“根據我們從公開渠道了解到的材料，2013年諾基亞手機銷售額110億美元，手機銷售的毛利率為21.3%，減去運營費用後手機業務淨虧損13億美元。”蔡思強對這些數字已經了如指掌，“但是同樣的公開資料中，諾基亞（包括諾西）全年研發費用開支高達78億美元，根據這個數字，結合貴公司在手機和網絡設備等部門之間研發人員比例，我們推測貴公司在手機方麵研發費用高達40億美元左右。”
“按照這個口徑來估算，事實上諾基亞手機業務的年度虧損應該在25-30億美元，不是報表上公布的13億美元。”
翻譯將蔡思強的話翻譯過去後，特瑞越聽臉色越難看，顯然，蔡思強這番話正好擊中了他的軟肋。
“所以說，手機業務已經不折不扣的成為了諾基亞一個現金黑洞，考慮到貴公司公開發行的2014年到期、票息5.5%、12.5億歐元（約16億美元）的企業債券，以及另一項2015年到期、票息6.75%、15億歐元（約19.5億美元）的企業債券，倆年內貴公司需要到期支付債券本息超過38億美元。”蔡思強繼續不留情麵地揭示出諾基亞目前的財務困境。
“如果現在還不能在手機業務方麵快速做一個了斷，有市場人士預測貴公司在明年現金流方麵很可能會出現斷裂的危險。”蔡思強接著說道。“從現在來看，貴公司有倆個選擇，一是大規模裁員，手機部門裁掉一半的人員，一年可以節省下20億美元的開支，當然，今年花費在裁員方麵的費用最少也不低於10億美元。這還不說遭遇工會方麵的巨大壓力。”
“第二就是賣掉手機業務，對於貴公司來說，這個幾乎是當前最好的選擇，因為不但可以不花錢，反而能夠收入一大筆現金，對於貴公司在網絡設備方麵的投入更加有利。相信這就是今天我們能夠坐在一起談判的原因。”
特瑞聽完蔡思強的話，才知道這個世界果然沒有什麽秘密，自己遠在萬裏之外，可以收到來自遙遠東方一個新創不久的企業詳細資料，同樣，對方也對自己了如指掌。但是特瑞不能讓自己這一方在一開始就陷入了下風。
“蔡先生，雖然諾基亞的手機業務目前遭遇臨時性困難，但是我們的網絡設備業務蒸蒸日上，完全有能力渡過難關。”特瑞對於蔡思強列舉的數字不置可否，這是一個聰明的做法，因為如果同對方糾纏在具體的數字上，那麽等於認同了對方大部分看法是對的。
從業幾十年的特瑞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如果SAL有興趣收購我們的手機業務，那麽，在你們的心目中，能夠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特瑞想看看對方的底牌究竟怎麽樣。在這種談判中，誰最先報價其實是很吃虧的，特瑞想借此扭轉目前的談判局勢。
作為賣家，聽聽買家的報價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
蔡思強也知道自己無法避開這個問題，終於到了關鍵時刻，想到這裏蔡思強不禁心跳加速，雖然臉色絲毫未變。好在他早有準備，根據並購顧問的測算，心目中已經有了一個腹案。
沉默了一會兒後，蔡思強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沉穩地說道：“綜合目前諾基亞手機業務的各種情況，我們願意出價50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