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青城派的辟邪劍譜後,林寒自然是不願耽擱,晚飯過後便立即回到客房。適時天色已暗淡,在屋內勉強才能照見人影,不得已之下,林寒將案桌上的油燈點亮,就著微暗的燈光,小心翻閱著劍譜。
曲非煙這些日子以來,雖不像開始時要和林寒睡在同一個房間,卻也是要在林寒的房間裏打坐練功,直到過了戌時進入亥時之際,林寒開始修煉寒冰真經之時,才會回到自己房間裏歇息。
今日也是不得例外,當林寒翻閱秘籍,心神漸沉入其間時,曲非煙卻未如往常那般修煉內功,而是定定地看著林寒,眼神很是微妙、複雜。
此刻的曲非煙全然沒有了平日裏那股精靈勁,也不似初離衡山時的那股子悲傷,而是滿臉的無奈歎息。對於林寒,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些日子的相處,曲非煙自然知道林寒是關心她的。雖然年歲尚淺,人也天真可愛,卻不代表懵懂未知,想其能夠輕易看出依琳對於令狐衝的感情,卻是看不透林寒的心思。
要說林寒給她的第一印象,卻也不壞,特別是在劉府中的回護,更是令她確定林寒對自己沒有壞心,再後來在那衡山城外,竭力保下其性命,更是讓她感激萬分;不過爺爺終究是他們嵩山派的人逼死的,雖然那時爺爺已經重傷不治,但為何偏偏是林大哥出主意要爺爺自斷經脈呢?
雖然未必會怪罪林寒,曲非煙心中卻是存了疙瘩,一會想到爺爺的死,一會想到林寒的關係,甚至百感交集,心思漸漸變得複雜難明,一如這夜的深邃。
一心邁入武學殿堂的林寒自是不知曲非煙的心思,隻是一個勁地翻閱著劍譜,越是接觸,越是覺得這辟邪劍法精妙無比。要說這劍法與林家真傳的已經沒有多少區別,有些方麵甚至更為精妙。要說當初餘滄海的師父長青子敗給林遠圖之後,定是要好好地將辟邪劍法研究一番,竭盡全力去複原出林遠圖的辟邪劍法。當年長青子也算的上是一代武學宗師,兼且交友甚廣,與那華山派的掌門,也就是嶽不群的師父也有深交,眼界自是沒得說。
雖然敗在林遠圖手上很是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其辟邪劍法的精妙,還原劍招時盡可能往凶狠之處想,如此一來那劍招若得林遠圖來施展,施展比其原本的辟邪劍法還要詭異三分。
隻是在林寒看來,那長青子雖然臆想出這等精妙絕倫的劍招,卻是如那鏡中花、水中月,到最後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偏偏毫無所得,最終鬱鬱而終。原本林寒還以為長青子也不過如此,既然餘滄海算的是出於藍而甚於藍,想必長青子再高明也高明不到哪去,哪隻見過這些劍招之後,心中也升起敬佩之意。
可惜那長青子到死都沒有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劍招雖好,卻也要分人來用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在林遠圖手裏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在林震南手裏卻成了中邪劍法。辟邪劍法之所以聞名於天下,其劍招固然精妙,但關鍵之處還在於辟邪心法對劍招的驅使。
沒有那等加快內力運行的心法,如何能夠發揮出辟邪劍法的威力。要說窮長青子、餘滄海兩代劍法宗師之力,會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林寒自是不信的。那餘滄海遲遲不去尋福威鏢局的麻煩,卻在前些日子突然殺上福建,恐怕真是因為他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猜測福威鏢局定然保存著辟邪劍法獨特的運氣法門。
單看辟邪劍法的劍招,雖然是凶狠無比,殺傷力驚人,奈何破綻頗多,施展時不等傷人已被敵所傷,表麵看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若是在某些變化上突然加快速度,就變成了一等一的奪命劍招。隻是一般人如何會有此等想法,再則就算能夠想到這一層,也是無處下手。要知道常人的內勁運行都是較為緩和,不是想快就能快的,恐怕隻有在拚命時才能夠做到一兩分,就如臨死一擊往往能夠發揮出巨大威力,那就是在絕望之下燃燒身體的潛能,將內勁的運行速度強行提升數倍,如此才能將尋常武功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威力。
而林寒自身的真氣特性,恰是能讓他坐到突然之間加快某些招式的速度,或者說他的招式本來就很快,但一直以來都是粗淺地運用基礎劍招,少了些精妙變化,不能夠完全挖掘出速度的優勢,隻能勉強地做到以速度壓製他人,但如此終究不得長久。如今得到這辟邪劍法,卻是能夠很好地彌補其劍法上的不足,隻要糅合了辟邪劍法,將其化為己用,那麽林寒的實力必將更進一步,到時候就是麵對嶽不群也不會屈居下風。
越是研究越是高興,默默地將那些需要加快速度的劍招或是變化記在心裏,隻待之後驗證一番。如此,林寒竟是完全沉浸在劍法的世界中,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當看完最後一頁時,林寒才從中驚醒過來,猶自遺憾地搖頭,輕聲說:“可惜這等精妙的劍法隻有三十二路,想來是長青子堅持到這裏就被擊敗了,真是遺憾,要是她能再堅持一下,等林遠圖將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全部用完該有多好。”
“林大哥,什麽再堅持一會啊?”
待聽得耳畔傳來話語聲,林寒才發現曲非煙仍然還在房間裏,像是其害怕青城派的壞人對自己其壞心思,猶如對付令狐衝那般趁其練功之際暗下毒手,心中甚是感動,柔聲說道:“非煙一直都在啊,怎麽還不去休息?”
曲非煙搖晃著腦袋,說:“非煙也想要回去的,隻是那青城派的壞人最喜歡做乘人之危的事,所以不敢離開。”
林寒拍著她的頭發,說:“已經快過戌時了,回去睡吧,林大哥的武功有些不同,練功時有一隻手是能動的,沒有人可以在林大哥練功的時候偷襲我。”
曲非煙很是驚奇,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林寒之前可沒有告訴過她這等事情,而且她從不知道江湖中還有這等奇功,打坐時今日還可以動手,連忙抓著林寒的手,不停地搖晃,連聲說道:“非煙也要學,林大哥可不可以教非煙?”
看著她那期盼的眼神,林寒甚是為難,雖然左冷禪、丁勉沒有說明不可傳授他人,但卻是非要是嵩山弟子不可的,隻是曲非煙的身份太過敏感,要是換了其它人,隻需要加入嵩山派,未必沒有學得的可能,隻是如果這個人是曲非煙嗎?雖然林寒也對其很是喜愛,有將她當成妹妹的意思,個人喜好方麵沒有問題,但從門派的立場來說,卻是不能稍有大意。林寒甚至想過,如果有一天,冰、火之道大成,嵩山能夠得到傳授的要麽就是掌門接班人,要麽就是門派護法這類絕對忠誠的人。
曲非煙見林寒久久不語,知道其間幹係甚大,否則林寒不會如此為難,也不再糾纏,說:“林大哥,非煙和你開玩笑的,爺爺教給非煙的武功都還沒有練成呢,怎麽能再去學一門功夫,要是爺爺知道會罵的。”
林寒知道她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免得彼此尷尬,也就趁勢說道:“嗯,非煙先將爺爺教的武功練好,到時候林大哥一定教你一門厲害的武功。”
“真的?”雖然被拒絕,曲非煙卻沒有絲毫的不快,想來曲洋也是害怕其貪多嚼不爛,傳下的武功也是不多,現在未能得到一門武功,有個盼頭也是好的。
林寒點頭:“嗯,到時候一定給你一門絕世武功,好了,快去睡吧。”
將曲非煙打發走後,林寒出了客房,來到昏暗的院子裏,靜靜地調息著氣息,然後開始運轉寒冰真氣。這種站立調息之法自然是比不得盤膝打坐的功效,隻是今夜林寒卻不打算單純的修煉內功,而是要乘著新學劍法之際,將其運用純熟,然後印證心中所想。
初始之時,林寒尚且隻是按照劍譜上的記載,一招一式地做著演練,待得將三十二路辟邪劍法的招式全部使用一邊之後,再次重頭開始,如此這般,十幾遍下來,青城派保留的辟邪劍法已被林寒完全記下來。
在這之後,剩下的就是不斷地練習,在練習的過程中漸漸熟悉,直到將劍法完全刻在心裏。
練習之後,林寒更是深刻的體會到這劍法招式的匪夷所思,真是詭異多變,卻又精妙簡潔,在練習的過程中,林寒竟然產生種矛盾的感覺。林寒知道是還未參透劍法才會有這種別扭的感覺。
既然如此,林寒也不急著將劍招拆分後融入自己的《熾日劍法》中,而是不斷地驗證著先前所想,將寒冰真氣的速度完全爆發出來,現已最快的速度將這三十二路辟邪劍法完全施展一遍,一時間隻聽得刺劍聲呼嘯而起,連綿不絕。
在林寒的全力施展之下,這三十二路辟邪劍法竟然發揮出了難以想象的威力,如何是青城派手中那軟綿綿的樣子可比,雖然還是有很多地方很是生澀,林寒知道那是因為還沒有掌握其中的訣竅,該慢的地方卻快了,導致後麵該快的地方速度無以為繼,稍微慢了幾分,但能有這般威力,林寒也是欣喜不已,隻要再加以研究,定然會更加完美,然後在將其中的糟粕或是不符合自己的劍式從中剔除,將其精華部分融入《熾日劍法》之中,劍法定然大成。
隻是可惜是在夜間,因為修煉的是寒冰真氣,所以林寒隻能練右手劍,不如左手劍那麽自然,但收獲卻也不錯。
這一夜林寒是大有收獲,卻是苦了一眾青城弟子。開始時還未如何,當林寒火力全開,將寒冰真氣一股腦注入長劍時,那呼呼的劍嘯聲不絕於耳,在整個鬆風觀中回蕩。一眾青城弟子全被吵醒,單聽劍嘯聲就知道林寒正在練功,旁人如何敢上前打擾,又不敢在深夜去請示密室中療傷的餘滄海。如此次日醒來,青城弟子是個個都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