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魔教教主任我行,知道不?聽說被五嶽派的林寒給斬殺了!”
太原城內、一處酒樓中,三五個江湖豪客聚攏在一起,其中有一名虎背熊腰的壯漢、頗為神秘地爆料道。
哪曾想到,壯漢話才出口,立時引來一聲鄙夷,“切,這算什麽,早就過時了,現在都在說冷泉山、印月穀的慘案!”
壯漢被人駁了麵子,很是惱怒地扭頭望去,出聲者就在左近,那是一個長得頗為猥瑣的邋遢漢子,此刻正抽著旱煙袋,見到壯漢望來,絲毫的不在意,自顧自地磕著煙灰,在飯桌上敲得‘梆梆’作響,引來小二的頻頻皺眉,卻又不敢聲張。
眼見著壯漢就要發火,同桌的一名短襟老者連忙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可尋事,然後對著邋遢漢子拱了拱手,輕笑道:“老夫對那樁慘案也有所耳聞,聽說波及了少林、武當、峨嵋、昆侖四大派,不知究竟是何人所為?”
邋遢漢子把煙袋放在飯桌上,伸了個懶腰,朝著短襟老者點點頭,顯然是對他的態度非常滿意,扁扁嘴,小聲道:“你們是不知道,那真叫一個震撼,少林派達摩院首座方生、羅漢堂首座方然、戒律院首座方見,武當派衝聞大長老、劍閣護法離道人、散道人,以及峨嵋派‘紫裳客’師徒、昆侖派‘三才劍’,統共十二具墳塋一字排開,殺人立碑,端的是囂張無比!”
“這、這……究竟是何人所謂?怎敢如此大膽?”壯漢瞠目結舌地望著邋遢漢子,滿眼的震驚之色,之前的怒色已經完全消散,隻剩下一臉的駭然。
與壯漢同桌的幾人,亦是臉色蒼白,唯有那短襟老者,下意識地眯著雙眼,沉聲道:“這位朋友請了,可知是何人所為?”
“嘿嘿!”邋遢漢子輕笑一聲,卻並不作答。
短襟老者點了點頭,將小二招呼過來,吩咐幾句,不一會的功夫,小二離去又回來,隻是手中已多了一壺酒,以及一大盤的水煮牛肉。
將好酒好肉引到邋遢漢子跟前,小二朗聲道:“這些是旁邊幾位朋友為您點的,客官請慢用。”
有酒有肉,邋遢漢子心滿意足,四下裏張望著,悄悄地湊過頭來,輕聲道:“還能是誰?都說是林寒做的!”
“嘶……”短襟老者一齜牙,問道:“這是為何,他不是才殺了大魔頭,怎麽又對正道動手?”
邋遢漢子撇了撇嘴,玩味地說:“什麽名門正派,還不是狗咬狗、一嘴毛,林寒前腳上黑木崖,方生等人後腳就跟來了,哪有那麽巧?還不是想做漁翁!”
左右看了看,短襟老者問道:“朋友是說,那十二人想對林寒不利,沒想到獵物太硬,反而崩了牙?”
點點頭,邋遢漢子道:“可不是麽,殺人者反被殺,活該!”
幾人駭然地對視一眼,仍由短襟老者出來說話,“林寒力戰任我行,單劍殺出黑木崖,被四派伏擊,反殺十二人,這、這是什麽修為!”
聽著短襟老者的話,邋遢漢子一反之前的懶散模樣,沉重地點頭:“此子才二十出頭,便有如此驚天修為,有此子在,五嶽派,必將興旺!”
“嗬嗬,幾位,你們的消息已經過時了!”
一個略帶陰鷙的聲音響起,眾人一驚,不曾想竟然隔牆有耳,連忙循聲望去,正有一名三旬左右的錦袍男子點頭一笑。
能避過幾人耳目,這錦袍男子亦是極為了得,無論是短襟老者、壯漢,還是邋遢漢子,都對此人頗為忌憚。
見幾人不說話,錦袍男子搖頭一笑,淺聲道:“恐怕幾位還不知曉,華山棄徒令狐衝,已經竊取魔教教主之位,並且,已經發出江湖公告,挑戰五嶽派林寒林少俠。”
“此言當真!”邋遢漢子表情極為嚴肅,沉聲問道。
錦袍男子點點頭,頷首道:“果然!”
“聽說那令狐衝在被嶽不群逐出師門以前,曾經學到了風老前輩的《獨孤九劍》,叛入魔教之後,又得到任我行《吸-星-大-法》的真傳……”短襟老者沉吟著說道。
錦袍男子笑道:“不錯,獨孤九劍加上吸-星-大-法,對上林少俠的冰火真氣,可有得看了!”
“那麽林寒可曾應戰?”邋遢漢子開口問道。
錦袍男子就待回話,突然臉色一變,扭頭向著樓梯口望去……
啪嗒、啪嗒、啪嗒……
此間是二樓,若有客來,自然是通過樓梯上來,這原本也是稀鬆平常,但是,能夠惹得錦袍男子關注的,必定不會是尋常人,不由得,其餘幾人也順著錦袍男子的目光望去。
來人,年歲約在二十出頭,長得頗為俊朗,一攏黑色長衫,雖不華麗,卻極為的貴氣。年輕人肩上斜跨淺藍色綢緞包裹,手中提著一柄長劍。
那長劍除了較之普通精鋼劍略長些之外,看不出多少特色,唯一不同的,是那隻握劍的手,那是一隻右手。
有江湖經驗的朋友都知道,右手習劍者,閑暇時必以左手握劍,唯有習練左手劍法者,才會以右手握劍。
短襟老者雖覺得來人氣質不凡,堪稱年輕一輩的表率,但並不認為值得錦袍男子如此關注,畢竟錦袍男子本人亦不凡。
兩者還有淵源?邋遢漢子如是想到,這也代表了其它幾人的看法。
來者上樓之後,也不需要小二的引導,徑直向著錦袍男子走來,這更加肯定了幾人的猜測。
此時此刻,錦袍男子如坐針氈,眼見對方認出自己,再也避不開,連忙起身,拱手道:“想不到還有緣再見到林少俠,真是失敬失敬!”
旁邊數人沒想到錦袍男子會如此恭敬地對待一個年輕人,聽他稱呼‘林少俠’,再聯想到之前的話題,心中都是駭然無比:不會是那個殺神吧?
那幾人還真就沒有猜錯,這個年輕人,正是林寒,離開恒山之後,正準備回轉嵩山,途經太原,才進酒樓,就聽到一個極為耳熟的聲音在談論自己,一時間來了興趣,便上來看看。
掃了其它幾人一眼,林寒便不再理會,向著錦袍男子笑道:“想不到能在太原城見到燕捕頭,看來,燕兄很不簡單啊。”
聽到林寒的話,短襟老者、邋遢漢子皆是臉色大變,連忙招呼了小二,將吃食打包帶走,最後不告而別。
燕小六也顧不上他們,連忙招呼林寒落座:“林兄請!小二,快將飯菜撤了,重新上一桌好菜,要快!”
任由小二忙碌著,林寒問道:“燕兄不是在邯鄲城麽?怎麽跑到太原來了,還玩便衣的戲碼?”
燕小六看了林寒一眼,苦笑道:“還不是和林少俠有關,我不過是勞苦的命。上頭動動嘴皮子,小弟就要跑斷腿!”
“哦,和我有關?此話怎講?”林寒蹙眉問道,可不記得和六扇門有什麽交情。
燕小六說道:“林少俠單劍上黑木崖,力斬任我行,之後又做出那等事情來,前後兩件事,可是將本就不安的武林,衝擊得更加動蕩。”
林寒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江湖與朝廷,原本涇渭分明,但是現在,武林動蕩,頗為擾民,上頭急了,派我們出來打探些消息。”燕小六毫不避諱地說著。
“如此說來,倒是林某給燕兄添麻煩了。”林寒笑著說道。
燕小六連忙擺手:“可不敢當,林少俠斬殺任我行,可是一大義舉,上頭也是頗為歡喜,至於印月穀之事,更是怪不得林少俠。”
“嗯!”林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燕小六笑道:“雖然不是林少俠的錯,但是事情的結果不會變,江湖會更加動蕩,所以,我們還是要出來觀察局勢。”
林寒還是點頭,隻要朝廷不惡心到自己,誰愛觀察就觀察去,都無所謂。
歎息一聲,燕小六苦惱地說:“還有一個令狐衝,也是不能讓人省心啊!”
“哦,你們的消息很靈通的嘛!”林寒打趣著說道。
燕小六點頭:“不可否認,上麵對魔教還是頗為關注的,放著那麽個龐然大物在身邊,誰都會不安心,既然不能輕易除去,隻好做到納入視線之中。”
“對五嶽派也是如此?”林寒皺著眉頭問道。
原本以為燕小六會急著否認,哪想到他竟然承認了,“是,不僅五嶽派,少林、武當、峨嵋、昆侖,都是。”
“你倒是誠懇。”林寒突然笑道,“就不怕我回去徹查麽?”
搖了搖頭,燕小六笑道:“水至清則無魚,更何況,我們的眼線從不插手江湖事,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話雖如此,卻也如鯁在喉。”林寒歎道,卻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不可能保證所有人都是一條心,玩潛伏的大有人在,即使沒有餘則成,還會有劉則成、李則成……
燕小六繼續說道:“即使是在公門中,不是同樣有各大門派的眼線麽?”
與燕小六對視一眼,林寒大笑道:“這就是所謂的平衡麽?”
“確實如此!”燕小六讚道,聽著小二的腳步聲,四下裏看了看,發現整個二樓已經沒有旁人,算是放下心來。
待得酒菜上桌,林寒點頭道:“隻要不太過分,就行!”
“一定!來,林少俠,請。”燕小六舉杯相迎。
林寒舉起酒杯,看著杯中的茶水,不由得笑了,對於燕小六的細心,很是滿意,舉杯道:“燕兄,請!”
兩人在這酒樓裏哥倆好,交談得很是歡樂,卻沒有想到,在整個太原城,魔教教主令狐衝,挑戰五嶽派林寒,這消息已經傳開了。
經過不少人的添油加醋之後,已經弄得滿城風雨。
有了林寒的親口承認,可比魔教單方麵的告示來得有力的多。
消息從太原城向外擴散,相信不久之後,定是風雨交加,卷起千層浪……
江湖,從此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