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層層、雲霧飄渺,仙山、仙境,此乃道人家!
東嶽泰山之雄、西嶽華山之險、南嶽衡山之秀、北嶽恒山之幽、中嶽嵩山之峻,冠絕於天下,自古就有‘五嶽歸來不看山’的說法。
隻是在林寒看來,與武當山相比,五嶽終究少了些仙靈之氣,是住不得神仙的,故而武當有道、昆侖有仙,獨獨五嶽少有傳說。
明月洞,並不是一處暗無天日的深山洞穴,據衝虛道人介紹,每到明月當空之際,有銀輝撒在湖麵上,微波蕩漾、波光粼粼,天上、地下兩相明月,故而得名。
不錯,明月洞真正是一處類似於‘一線天’的山口,其間有山泉,山泉聚集成湖。
之所以稱之為洞,是因為此地乃是處在鮮有人跡的山野密穀中,飛鳥難渡,其出口恰恰在武當後山。
“由後山入洞,前行數十米,有一崎嶇山道,循著山道向前,複行數裏,有一溶洞,溶洞之中毫無水漬,已經幹涸,出溶洞,則是一處湖泊,湖泊邊空間頗大,湖泊上方就是‘一線天’,那處就是三豐祖師悟道之所。”
衝虛將手中燭台交到林寒手中,歉聲道:“按照貧道所言,林少俠便能到達,請恕貧道不能隨行了。”
“道長客氣,無論晚輩有無收獲,都會記下這一份恩情。”林寒再次躬身行禮,接過明性遞過來的包裹,有些顛手,想必明性花了不少心思,於是又向著明性道謝。
“林兄自行去吧,明性在山上等林兄的好消息。”明性點頭說道。
林寒笑道:“請道長放心,晚輩無論得否,都不會故意破壞洞中的一山一水、一桌一凳,告辭!”
衝虛點點頭,待得林寒持著燭火入洞許久,他才走方位移動著機巧,霎時間,洞口處雲霧繚繞,閃得幾閃,前一刻明明還在的洞口,下一刻便不見了蹤影。
“回吧,這些祖宗留下來的障眼法,隻能阻止外麵的人進去,卻阻擋不得林少俠從裏麵出來。”衝虛向著明性解釋道。
明性連連點頭,他之前已經看過衝虛道人是如何在雲霧中開啟山洞的,這會兒見到洞口重新被雲霧隱沒,也不是如何的吃驚。
師徒兩沿著來路往回走,衝虛扭過頭去,最後望了雲海一眼,一臉的欣慰。
“師父,您為何這般輕易就答應向林兄開放‘明月洞’?”明性此時才問出心中憋悶良久的疑惑。
擼動著半白的長須,衝虛道人神色極為凝重地望著座下大弟子,沉聲道:“明性,師父百年之後,必定是由你來執掌武當派,你一定要記住,我們最大的敵人,永遠都是少林派!”
明性心中一顫,連忙應是。
“佛本是道、佛本是道,嘿嘿,夏商之時,哪裏來的胡佛?道,才是華夏之根本。”衝虛道人滿心的憤懣,輕蔑地說道,“道教雖無為,卻追尋天機,引人向上;佛教呢?妄求來世,教人忍讓,愚民於無知,一味地苟合權貴,長此以往,終有一日會散盡我華夏人民的骨氣。”
“師父教訓的是,弟子絕不敢忘。”明性在心中記下師父的話,不敢有丁點怠慢。
衝虛道人歎道:“北魏之時,太武帝雖為鮮卑外族,看著胡佛霸女謀田,卻已明曉胡佛的危害,改信天師教而滅佛;北周武帝也滅佛,卻牽連我道教,殊為不智;唐武帝滅佛,偏好道術,當是一大盛世。可惜,如今佛教再起,斬草未能除根啊……”
“那少林……”明性沉默著問道。
衝虛道人搖頭道:“少林乃是弘揚胡佛的元凶,為武林之尊,假借大義,竊取天下武學為己有,標榜‘七十二絕跡’,端是可恥!‘天下武功出少林’?難不成少林之前無武學?更好私利,多占田地,久必為禍。”
“隻是可惜,少林勢大,無論是峨嵋、昆侖,還是武當、五嶽,都不能與它獨鬥。好在五嶽派出了林寒這麽一個堪比三豐祖師的天才,而且貧道觀此子骨子裏對少林有一種仇視。若是與之交好,好生利用,未必就不能將少林掀下‘神壇’。”衝虛道人頻頻回顧,隻期盼著林寒此次能夠大有收獲。
“原來如此,當虛與委蛇麽?”明性亦是分外惆悵。
“嗬嗬!”衝虛笑道:“貧道可以等,即便等不到道教壓過胡佛的那一天,不是還有你麽?”
明性神色一緊:“師父今日之言,弟子當銘記於心。”
“嗯,你記住就好,今日之言,出自我口、隻入你耳,不可叫外人知曉。”衝虛叮囑道。
“弟子省得。”明性答應道。
衝虛點點頭,快步向前,離開這鮮有人際的後山。明性回望一眼,急忙跟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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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洞中,隨著林寒的逐漸深入,洞中漸漸暗淡下來,唯有燭火的微光閃耀,感覺到前方有微風吹來,林寒知道前邊必定有一處出口。
“衝虛道人確是沒有騙我!”前行過四五十米的距離,借著燭光,林寒果真如衝虛道人所言,發現了一條極窄的山道。
舉起燭台向著上方照去,見到許許多多的藤條交雜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將陽光完全遮擋住,不漏下丁點的光亮。
放下心來,林寒肩挎包裹,一手持劍、一手舉著燭台,小心翼翼地在亂石嶙峋的窄道上前行。
這會兒,真是慶幸手中有一燭台,勉強能夠看清怪石的方位,否則,若是摸黑前往,百分之百會崴了腳踝。
過了三裏左右的怪石小道,見到前方有一溶洞,溶洞裏麵怪石林立,大多數是山體在地下暗河流水的常年衝刷下形成的鍾乳石,便是溶洞頂端也掛著不少倒三角形的鋒利尖錐。
進入溶洞之中,林寒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按照衝虛道人說的,此處已經荒廢了近五十年,誰知道頂端的尖錐石塊是否已經閃動,若是撲簌簌掉下一大堆來,他還真的沒有把握毫發無傷地扛過去。
走著、走著,林寒突然笑了,他倒是很想知道,當年的張真人是如何發現這麽一個地方的,難道是‘老小兒’的心性發作,要當一把‘老頑童’?想要來一次探險?
穿過地下溶洞,眼前豁然開朗,汩汩的水聲在耳邊回蕩,林寒知道,這是原本細小的流水聲經過溶洞的回音之後,擴大了無數倍,才被人的耳朵接收到的。
走到湖泊邊,果然是好一處險地風光,前方山岩上,不斷有水珠滴在湖泊中,湖泊不大,卻也不小。
環繞著湖泊的,是一大圈的空地。林寒猜測著,這些空地原本應該是鬆軟的山泥,經過數百上千年的礦物水浸潤後,漸漸地凝結成堅逾鋼鐵的平地。
此時正是白天,林寒未能看到倒映在水中的明月,從而一覽明月洞的勝景,但洞中卻已經不再昏暗,陽光正從湖泊中心的正上方照耀下來,果真是‘一線天’!
讓林寒沒有想到的是,猶如一潭死水的湖泊中,竟然有魚兒在遊動,那是一些金背白邊的銀鋰。在金色的陽光下,金色的魚鱗顯得愈發耀眼。
圍著湖泊走了半圈,林寒還發現了一個打磨得無比光滑的石台,可惜年代久遠的緣故,上麵已經結上了滑膩的青苔。
在石台麵對著湖泊的方向,林寒還看到一個腐敗的草蒲團子,伸腳輕輕一踢,便散裂開來,一股腐氣悄然上升,迅速地蔓延開。
林寒急忙避過,心裏已經有了猜測:石台包括之前的草蒲團,應該都是張三豐當年留下來的物事,隻是這麽多年過去,抵不住歲月的流逝,石台結了青苔,蒲團也敗壞了。
仔仔細細地在洞中搜尋著,林寒並沒有發現奇怪的事物,但他並不遺憾,若是真的這麽簡單就發現張三豐的秘密,這裏就不會是武當派的‘禁地’,而應該是‘聖地’了。
隻是,張三豐當年到底在這裏看到了什麽?竟然讓他武功大進,更是領悟了‘太極神功’。
破虛?真的可能嗎?
根據林寒的打探以及前世的記憶,張三豐八十大壽有記載,百年大壽有記載,甲子重逢有記載。但百二十之後,卻是仙蹤飄渺,傳言坐化者有之,傳言白日飛升者有之,亦有不了了之的。
或者,真的是破碎了虛空,到達了更高的空間層次?
若是前世,林寒必定是不相信破碎虛空這種說法的,他更加認可‘擇地坐化’的說法;但是現在,靈魂穿越都有可能,破碎虛空真的還隻是妄想嗎?
這一次來武當山,除了避開吃醋的阿離以及弄清楚冰火真氣融合而成的‘幽冥真氣’之外,他更想尋找當年張三豐的足跡。
這些年來,有了家,即將有妻子,之後還會有孩子,林寒早已經不想破碎虛空、榮歸故裏。但是他還是想要弄清楚,想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武道極致,想弄清楚武道極致後麵是什麽。
林寒如今的眼見,早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達到武道極致,東方不敗沒有,風清揚更是沒有摸到邊,他本人同樣沒有。
如果真的有人做到過,他隻會是武當派的祖師,被尊為‘真人’的張三豐!
望著水中極可能是張三豐放養的金背銀鋰,林寒眼眸中綻放著首尾交疊的金藍兩色光芒:秘密究竟在哪裏?
PS:本書涉及張三豐之說,皆為妄語;關於佛道之論,乃是虛言;若有雷同,純屬巧合,切勿對號入座,日墜絕無詆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