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幾碟小茶,兩壇女兒紅已經打開了,張謙抱著酒壇給兩位公子的酒杯滿上酒,酒香四處飄香,引得張謙喉嚨動了一下,忍不住打了個咯,馬上意識到了自己失態,臉上飄過來了兩朵可疑的紅暈,退後幾步垂手站著。在一邊靜候著。
酒香使水芝寒也忘記了剛才的不快,他端起杯子一口飲盡,闊袖裏伸出如玉的修長手指,狩琪抬手把對麵的空酒杯換成了一個碗,溫聲道:“你和我,許久未曾在一起喝酒聊天,今日我們一起把酒言歡,好好盡興的大喝一場。如何?”
說完,他唇角含笑的瞥了張謙一眼,張謙馬上會意,抱著酒壇上前將碗上倒得滿滿的,吩咐幾個侯在一邊的小廝,去準備幾個好菜端上來,他也學著公子的口氣叮囑著:公子今日盡興,你們下去快到廚房上幾盤合口的好菜,讓公子盡興喝酒吃肉。“
此時水芝寒已經換過了一身幹淨的黑袍,黑袍襯得如玉的麵孔更加白淨。立體的五官像刀刻的一樣,顯得更加英俊。剛洗過的頭發還沒有幹,發梢上還掛著水珠子,頭發有幾縷從發簪上脫下來,緊緊的貼服在俊美的臉頰上,高大的身軀坐在椅子上,顯得異常冷清,絲絲寒氣從未擦幹的頭發上滲透出來,這種迫人的氣勢使侯在一旁的張謙越發緊張了。
生怕公子一言不合鬧將起來,府裏的五位公子鬧得已經走了兩位公子,前幾日的酒席上,向公子眼拙,沒有認出太子的身份,當著郡主的麵逞能與太子杠上了,結果也沒有討到便宜,連輸了幾場,被郡主罵出了府,也不知向公子會不會向曹公子和袁公子一樣,負氣離開郡主府,不在回來了?
這樣鬧騰下去,郡主府早晚會明成實亡,張謙暗暗著急,隻是無奈,隻有拚命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侍候好公子,他隻要看見公子的碗裏沒酒了,馬上就給公子滿上。
很少見水公子喝酒的張謙,發現公子酒量驚人,連著幾碗女兒紅下肚,公子依然神色自若,沒有任何醉意,水公子是海量,難怪琪公子要把酒杯換成大碗,他的公子的酒量也驚人。
酒過三巡,水芝寒臉色慢慢的上色了,煞是好看,話也開始多起來了。他睜著上了色的眼眸,望著狩琪腦後隨風飄蕩的發帶,他的眼裏除了天上翻滾的白雲,就是發帶上的福字十分刺眼的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郡主就是對他不一樣,給他送好衣料做衣衫,又送給他帶著福字的發帶,這一切看在他的眼裏,覺得十分刺目,以前袁野在他的麵前經常嘀咕著,他也隻是嗤之以鼻,不予理睬。可今日不怎的,覺得十分鬧心!
幾碗酒下肚,烈酒入喉之處,像被點著了火,他的心裏的火騰騰往上升騰。
郡主確實是對他不一樣!
什麽好東西都給他,什麽好東西自己也留下。
他喝著女兒紅,寒眸染成了紅色。他睜著眼睛瞪著狩琪,話也慢慢的多起來了:“你不夠兄弟!”
這句話一出口,他楞了一下,怎麽把向陽的話搬過來套在他的身上,他從來不是一個饒舌的人,可今日他就是很讚同向陽的話。也不計後果準備於狩琪杠上。
狩琪搖搖腦袋,也像水芝寒一樣端起碗,在空中與他遙遙虛碰,見水芝寒依然不理不睬,寒眸夾著絲絲怒意,毫不客氣的隨時準備一言不合就與之開戰。
頭發半幹的貼服在額頭上,隨著他的動作的加大,他的氣勢開始咄咄逼人。
狩琪柔中帶剛的輕笑一聲,明知故問,挑釁地挑起眉毛:“此話何意?”
水芝寒不語了,喝了三大碗酒,臉色依然沒有轉暖。寒眸像劍一樣直視著狩琪。
狩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就是不點破,是老天把他留在廟裏,他把這一切過錯都推在他的身上,責怪他使計把他支走了,讓他錯失了良機。
這樣的調蟲小計隻會胡弄易發和張謙等下人,欲蓋彌彰的逃避怎會逃過水芝寒的眼睛。
狩琪搖搖碗裏的酒液,一陣一陣的酒香不斷從碗裏飄出來。而水芝寒的臉上烏雲密布,臉上陰沉沉的,與好天氣完全不相稱,整個酒席上充滿了詭異。
狩琪的一句話打破了詭異的氣氛:“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你不是糾結郡主及笄之夜歸誰?而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你恐怕另有打算吧!很好奇!你與郡主之間會發生什麽?”
拿著酒碗的手在空中微頓了會兒,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大口喝酒,酒喝完了把碗往桌上一頓,張謙侯在一邊馬上上前給他滿上,再後退幾步,垂手而立。
狩琪馬上捕捉到了他細微的變化,不容他反駁,再下一劑猛藥,繼續攻擊著對方,他溫吞吞的再喝了一口酒,接著再問:“可據我觀察,你對郡主不會產生很深的感情,你也不會在乎郡主是否已滿十五周歲!按理你不應在乎及笄之夜,郡主與誰過,這些對你應該是不重要的。現在你如此在意這個問題,唯一可以解釋的是,你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才使你如此糾結。”
微風輕輕的吹,暖暖的太陽照在他們的身上,狩琪懶洋洋的倚在樹幹上,輕輕在樹上靠著,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搖擺的聲音,像是紫薇悄悄的在讚美狩琪似的,誇讚他說得好。
水芝寒瞧著周身包裹在雪白亞麻白衫之中,這樣的衣料是郡主上次與南寧較量時,她與皇家兔子一起跳舞,贏得太後和皇後大悅,皇後賞給郡主的一匹上好的進貢的布料,而郡主卻把這匹布料都賞給狩琪,說狩琪足智多謀使計讓她度過了難關。
這身雪白的亞麻布料穿在他的身上,那身風華和氣度完全顯現出來,與藍天和白雲融為一體。顯得極為飄逸和優雅。
瞧得他眼熱,他冷冷的把碗往桌上一頓,力度稍大,碗裏的酒液灑出來了,流在桌麵上,順著桌縫沿著桌腳,流到了地上,很快地上打濕了一小片。削薄的唇瓣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何意?”
張謙趨前一步,把桌上的酒液抹幹淨,再重新給公子剩下一半的酒滿上,就趕緊退到一邊去了。
狩琪見張謙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就悄悄的說了幾句話,水之寒的眼睛睜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