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沉吟了會兒,眸光低沉,伴隨著紫薇的目光轉動,紫薇已經從初見故人的驚異,轉變為了煩躁不安。
現在她把注意力從眼前的故人的身上,轉移到了人群裏,希望可以從清一色的人海中尋到豔麗的紅袍。
紫薇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不知向陽此時如何?也不知會有何變故?
“惹禍精。還說我是惹禍精,你才是不折不扣的惹禍精,沒事跑到這裏湊什麽熱鬧,現在惹禍上身了,看你怎麽脫身?”紫薇恨恨的盯著紅漆大門,大門上掛著紅燈籠,刺目的紅燈籠讓紫薇覺得刺眼,心裏沉到了穀底。恨恨的暗咒著。
公子隨著紫薇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掃視著,也沒有發現人群中有何出色的男子,他別過腦袋朝紫薇看了一眼,見她的眼裏明顯寫滿了幽怨,公子轉過腦袋朝著紅燈籠掃視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縷亮光。
很快這一絲亮光就消失不見了,他十分體貼的溫聲問道:“姑娘可有煩心事》需要在下幫忙嗎?在錦城,在下還有些熟悉的關係,興許我還可以說上話。隻要姑娘說一聲,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紫薇默然無語,隻是一雙焦急的大眼在人群中不斷來回搜尋著,始終都沒有看見豔麗的紅袍在人群中閃現,眼裏閃過一絲失落,兩隻手捏著腰帶來回揉著,把腰帶都揉皺了,也渾然不知。
太陽打在紫薇的臉上,照的她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會兒,這時府裏又傳來了一陣劈劈啪啪的鞭炮聲。
這個聲音炸得紫薇頭暈眼花,頭皮一陣陣的發緊。雙手不由緊緊的握成拳頭,砸在樹上,咒罵著:該死的混蛋。你是情願的,還是被逼的,你出來說一聲啊,如果是被逼的你有武功,幾個家丁如何奈何得了你,你還無法脫身?笑話,你個混蛋!跟我賭什麽氣,采用這種方法氣我,笑話!
突然,她的手落在了掌中,她的心一跳。眼眸低垂,那隻手修長纖細、溫潤冰涼,托住了芊芊玉指。
公子眼眸之中有著一絲失落,紫薇的不信任深深的刺激著他,令他無法擺脫目前的困惑:“姑娘,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你難道不相信在下的誠意?有煩心事瞞住在下,獨自一人吞咽,如果你受到了絲毫的傷害,在下難辭其咎,心裏會不安的。”
他低低的開口,俯下腦袋,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如碟翼微微顫動,在眼瞼深處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這一道陰影折射出了紫薇的不信任,在他的心裏留下了陰霾。
拳頭落在掌中,她感覺纖長手指微微抖動,公子的呼吸突然加快,紫薇的心一跳,趕快離開了掌中,自己的手掌完好如初,她突然一把抓住纖細的手指,把手翻過來,白皙的手背上被粗糙的樹皮劃下了兩道長長的紅痕。
這兩道紅痕不知怎的,幻化成了一道一道縱橫交錯的杖傷留在他的背上,這一些杖傷時日已久深深的刻在背上,留下了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紫薇大腦猛然跳出一年前的情景,她把他從曲水橋下救出來,他受涼發燒暈暈沉沉,她就請郎中被他治病,喝了郎中開的藥方後,給他蓋上厚厚的被子,公子沉沉睡著了,出了一身的汗,她幫他擦汗時,觸摸到了他的背部一道一道的杖傷。
這一道道杖傷不知怎的,與他手上的紅痕重疊在一起,令她心動不已。
他另可讓自己受到傷害,也不願紫薇傷害自己,而自己對他的不信任,就是在他的心裏留下杖傷。
這樣的公子,也許誠如他自己所言: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願意傾盡所有也要報恩。
紫薇的戒心漸漸的消失,在他的麵前,慢慢的敞開心扉,把心中的鬱悶在他的麵前釋放,壓下去的火氣,被他點起來了。
“你聽聽,今日也不是什麽逢年過節,陸府又在放鞭炮,把錦城的公子都忽悠了,跑到這裏來湊熱鬧…….!”
突然,後麵的話,紫薇就打住了,她實在說不下去了,就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願聽鞭炮聲。
公子眼神一直落在紫薇的身上,見她神情多變,說一些不鹹不淡的話,就不願說下去了,知道她心裏有事,而口裏不願當著他的麵說出來,也就不再多事,隻是傾聽陸府遠遠傳過來的鞭炮聲。心裏漸漸的有了一個大膽的勾畫,將紫薇後麵未完的話給勾畫完畢。
他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很快他就恢複正常了,眼眸在眾公子的身上掃來掃去,似是對眾公子吃不到葡萄說葡萄是酸的,酸澀的表情覺得很是有趣:“嗬嗬,姑娘,看來與你有同感的人,大有人在,這些公子對陸府在放鞭炮,很好奇。聚在陸府議論紛紛。”
公子不輕不重的話,猶如一劑火藥,點燃了紫薇心中的怒火:“混蛋”
紫薇恨恨的罵著,揚起拳頭又準備狠狠的朝樹上砸去,釋放心中的鬱悶。
公子這次有所準備了,及時把紫薇的手抓住,以免紫薇的小手被粗糲的樹皮給劃破了:“姑娘,何事煩憂?”
溫潤手指輕輕的包裹著小手,生怕鬆開,這一隻小手又不聽話,受到無意的傷害。
許久,沒有聽到紫薇的回話,隻是聽見紫薇急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一雙憂鬱的眼眸快速掃視著怒火高漲的紫薇,不知采用何方法幫助她。
紫薇從他的眼眸裏撲捉到了,那絲化不開的濃鬱的擔憂,他的眼眸裏蒙上一層濃鬱的如夜幕一樣的深沉,深不見底。
她還從沒有看見,有人會為她擔憂的,她與府裏眾公子相見,不是冷嘲熱譏,就是鬧得雞飛狗跳。
背地裏向陽、袁野、曹風、水芝寒罵她是惡女,小魔女,後來與水芝寒練武以後,水芝寒的口吻變成了婦人之仁,難成氣候。
她也氣不過,罵他們是混蛋。
他們經常是唇槍舌戰,互不相讓。
何時見過這些公子,會為了她,而流露出失落的情緒,她的情緒感染和左右了他的情緒,為她而動容。
想到這裏,紫薇的心一顫,不知不覺的伸手拂過他的眼眸,嘟嘟的低語:“我不願看見你的這雙憂鬱的眼眸,我喜歡看見你剛才帶給我的容光煥發的感覺。”
公子打開沉重的眼眸,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姑娘,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我是死過一次的人,很珍惜生命,天大的事情有人挺著,不要傷害自己。”
公子的勸慰不僅沒有化開紫薇的愁緒,反而隨著鞭炮的繼續傳來,平添了更多的焦慮。
“姑娘,你是否在尋人?”公子低低的聲音落在紫薇的耳邊,像一把重錘一樣敲打著她的心,把她的心捶打掉了一塊,她的心已經遺落在鞭炮聲中了。
紫薇神色黯然,她如何說得出口,堂堂的郡主的夫侍,現在跑到這裏,被繡球選到了,成為陸府的成龍快婿。
如果此事被其他的人知曉,馬上就會像瘋草一樣,在啟國瘋傳,她的夫侍個個都是王爺精挑細選的,早就在九年前成為郡主的衝喜夫侍,而郡主衝喜以後,神奇般的活過來了,此事已經成為奇跡,傳遍了整個啟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果郡主的夫侍,成為陸府的上門女婿,這一件事情會成為爆炸新聞,眾說紛紜。各種議論將會不絕於耳,令人煩憂。
人們會認為:公子對郡主有背叛之心!
公子對王爺有背叛之意!
一旦被父王知曉,向陽必遭滅頂之災!
父王絕對不容許一個背叛他的人留在府裏,成為危害郡主的危險人物。
誰都知道父王是啟國的銅牆鐵壁,父王一倒,啟國必倒。而府裏的公子也是一個風向標,一旦存有異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加以利用,不知會引發什麽變故?
原來與他賭氣,隻是考慮到如果他願意留在陸府,她該怎麽辦?
現在往深層次思慮,她才覺得暗暗心驚,這位家夥淨給他添亂,他以這種方式離府,豈不是找死!
公子見紫薇臉上的濃鬱之色越來越濃,她的眉毛緊緊的皺成一個川子,他抬起手想撫平眉中的川子,手抬了一半,拐彎擱在了樹上,低低的歎了一聲:“你連我都不信嗎?那我冒然的詢問一句,如果我答對了,你就眨眨眼睛,如果我沒有答對,你就閉上眼睛,好嗎?我們就如初次相見時的情形一樣吧,坦誠相待。”
公子為了拉近與紫薇的關係,把在下改為了我字。紫薇也沒有聽出來。
她望著緊閉的大門,大門兩邊守著兩位彪形大漢,這兩個護院,臉上寫滿了生人勿進,否則休怪我不客氣,用拳頭把你打跑。離開陸府遠遠的。
而她等待的身影一直未出現,不知裏麵是何狀況,令她舉棋不定,不知是相信向陽有離異之心,還是有無奈之心。
時辰不等人了,紫薇目光望著大門,低低的開口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