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冤枉我了,清晨,我就趕過來向你請安,我站在房門外一直等候著,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你還未醒……!”向陽睜著圓圓眼睛,聲音越說越高,看著相握的兩雙手,心裏忍不住生氣。
“強詞奪理。擅自做主就是你不對。”紫薇見他越說越不對,還沒有說到兩句話,就像個怨婦一樣,抱怨著她,他也不想想,她是一個弱女子,從來就沒有出過府,昨天坐在攆車內,馬不停蹄在崎嶇不平的山路,顛簸了一天。
攆車把她顛得七葷八素,渾身的骨架都顛散架了,累得在車上就睡著了,回到客棧晚膳都沒有用,一直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雞叫三遍她都沒有醒,她哪裏知道他來了。
他不僅不好好的侍候她,反而出言相激,埋怨她多睡了一會兒。他哪裏有一點大丈夫的模樣。
同樣是夫侍,狩琪溫順謙和,心細如發,知道第一次出府,怕她不習慣,坐在攆車內精心的侍候她,在客棧裏,怕她認床,睡不習慣,就趕過來衣不解帶,和衣而臥的侍候著她。
她自己都沒有料到,狩琪是一位謙謙君子。侍候她的時候,彬彬有禮,遵守禮節的,沒有任何冒犯她的意圖。
兩廂相比,熟好熟差就分清楚了。
紫薇一雙怨恨的眼睛橫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把頭扭過去不理他。
“郡主,這一次你冤枉了我。”向陽的圓圓臉拉得老長。他委屈的攤開雙手,心裏有苦難言。
一心為她著想,她還不領情,昨晚的刺客來暗殺她的事情,他不敢跟她解釋,怕她受到驚嚇。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
連日勞累奔波,嗮的臉蛋發黑,為了抓刺客,他一晚上都沒有歇息,親自領著侍衛負責客棧的警戒和安全,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回房打了個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安穩,擔心紫薇的安全,實在睡不著就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臉也未洗,隨手披上黑袍趕過來向紫薇請安,借此來看看她是否安好?誰知等了她一個多時辰,她還在呼呼大睡。
他焦急的在外麵轉來轉去,等得心煩意亂。看看天色已明,他就走到房間,抬手把著門環,正準備推門進去時,突然,房間裏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下床的響動。
把著門環的手滑落了,他退後一步,“吱呀”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晨風從半開的門縫裏灌進去,將幔帳吹開,露出被子的一個角,一隻雪白的柔荑伸出被外。
“昨晚,是狩琪侍寢,昨天是狩琪在侍寢。”這一幕刺激了他的大腦,這個念頭在腦子裏反複回蕩著,使他倍受打擊,他的臉黑了,心裏湧上了一股酸澀的滋味,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吃醋,他這樣做是對的,可是,當他親眼目睹這一切時,心裏忍不住產生了嫉妒:“為何如此?”
狩琪用身子擋住他的視線,輕手輕腳,從門縫裏出來隨手掩上門。
向陽目不斜視,雙眼依然朝著一個方向,緊緊盯著門環。眼裏滾動著不明的情緒。
突然,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溫潤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公子辛苦了。”
向陽回過頭,狩琪如沐春風站在他的麵前,眼裏噙著一絲笑意。
一陣波浪滾過向陽的心裏,他聽懂了狩琪的問候,昨晚他的辛苦努力得到了狩琪的認可。
一絲苦笑滑過臉頰,一切回到了原地,他被狩琪的幾句問候打回了原形,在客棧外麵加強警戒是他的職責,他呆在紫薇房間是他的職責。
他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朝狩琪抱拳行禮:“多謝琪公子的掛念,保護郡主的安全是我的職責,隻要郡主一切安好,累一點也是值得的。”
狩琪背著手,離開了302房間,朝外麵走,離房間十幾步時站住,向陽來到他的麵前,把昨晚的情況簡單的講述了一下:“琪公子,已經控製了客棧,昨晚突擊審問了客棧裏的夥計,據夥計反映,他們不知道客棧的掌櫃易主了,估計掌櫃的已經被他殺死了,而後易容冒充掌櫃的,他接任掌櫃以後,收買了江湖上的一些人混進了客棧充當夥計,他在暗中同黑衣人勾結。現在,已經把這一些不法之徒清理出來了,連夜送到了京城交給衙門處理。琪公子,下一步怎麽走。”
“車隊的目標太大了,侍衛分兩批走,等他們走遠了以後,我們帶著郡主走另外的一條路。這樣安全一些。”黑眸閃了閃,對著向陽耳語了幾句。
一張圓圓臉此時漲得通紅,他伸手將擱在他肩膀上的手拿掉,身子微微前傾,錯開狩琪的視線,不敢掉以輕心,把狩琪的每一句話記在腦裏,反複琢磨著,覺得此計可行,不由讚道:“好一計偷梁換日,此計甚好。”
“琪公子,郡主交給你了,其它的事情交給我了。告辭。”原來向陽一直都不願說出來的一句話,此時脫口而出,他把紫薇交給狩琪了。他腦子醒悟了:大敵當前,豈能意氣用事。
這一句話狩琪終於等到了,他含笑的點點頭,目送著向陽離開了客棧。
他與狩琪分工明確,各就各位。狩琪負責侍候紫薇,他就召集部下,把他們分為兩批,相續離開了客棧,
這一些事情他不願跟紫薇解釋。這是他和狩琪的約定。他轉過身子望著神情淡然的狩琪,心裏恨得牙癢癢的。
嘴角下意識的動了幾下,示意紫薇去問狩琪,他的這個動作無疑出賣了狩琪,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狩琪站在紫薇的身邊,神情淡然,看著兩人像一對好鬥公雞。覺得甚是有趣。
紫薇見向陽把球拋給了狩琪,她意識到了自己可能錯怪了向陽,可是,她就是覺得麵子掛不住,硬著頭皮問:“狩琪,是這樣嗎?”
“是的。”簡單的兩個字封住了好鬥的嘴巴,兩人收起了好鬥的翅膀,一起把目光投向狩琪。看他作何解釋。
狩琪拉著紫薇從向陽麵前走過去,在他的身後輕飄飄的留下了一句:“出門在外,和氣為貴。”
小臉馬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拉著狩琪的手,使勁的搖搖:“啊,狩琪真好,就是他護著她。”
她斜著眼睛得意的對著向陽做了一個怪相,眼裏閃過輕蔑的目光:“小氣的男人。”
“這….這……?”向陽楞住了,指望狩琪做一個公證人,說幾句公道話,他不僅不說,還責怪他不分場合鬧脾氣。
向陽一雙圓圓眼睛瞪得溜圓,望著一高一矮的背影,陽光把他們的身影拉倒了他的腳下,剛才熄滅的火氣一下子又竄上來了,胸脯劇烈起伏著。他伸出腳朝著背影狠狠的踩了幾下:“倒黴”
自認倒黴,確實是的,紫薇渾身長刺,看見他就不順眼,動不動就喜歡刺他幾下。
刺得他渾身不舒服。激得暴躁脾氣上來了,就喜歡臉紅脖子粗的與紫薇鬥嘴,紫薇鬥誌昂揚。屢鬥屢贏,在與他鬥嘴的過程中尋找到了樂趣。
他屢鬥屢敗,從來就是處於下風,而他從來就不願承認自己敗下陣來,紫薇伶牙利嘴,胡攪蠻纏,沒理也要扯出幾分歪理,駁斥他,所以,他從來就沒有贏過,還有一個最要的原因,就是狩琪護著他,不管她善也好,惡也好,狩琪都容許她這麽做。助長了她囂張氣焰。
“罷了,罷了。”明知狩琪護著她,他還寄望狩琪替他說一句公道話,真是做夢。
“笑麵虎。”他瞪了狩琪一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好男不與女鬥。”向陽掃了一眼得意的連走帶跑的小小背影一眼,低下頭,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用他僅有的理智弄明白了“和為貴”的含義。
一甩袍袖,走到樹邊,從何靖手裏牽過一白一黑的兩匹好馬,
他把自己的感情都投注到馬上。一會兒摸摸白馬,白馬身體健碩,打著響鼻回應向陽的愛撫。
一會兒瞧瞧黑馬,黑馬通體像黑緞子一樣,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得賽雪,黑馬背長腰短而平直,四肢關節筋腱發育壯實。
向陽如伯樂識馬,看來看去,他覺得還是白馬漂亮一些,眼裏流露出喜愛之情。
白馬看見了不遠處的狩琪,急忙掙脫向陽手裏的韁繩,揚起蹄撒起歡跑到狩琪的身邊,刨著前蹄,用鼻子頂著他的腿,親熱的跟他撒嬌。
“小白”狩琪親熱的拍拍它的腦袋,接過韁繩,他率先上馬,坐在馬上。白衣白馬,如神仙降臨風度翩翩。
“哦、喂,我怎麽辦,我不會騎馬。”紫薇急了揚起腦袋焦急的說道。試圖向馬靠近。
白馬欺生,不許生人靠近,還沒有等紫薇靠近,它就給她一個下馬威,揚蹄嘶鳴,揚起一地的灰塵,朝紫薇兜頭兜腦迎麵撲來。
“喂,你怎麽這麽壞?”她捂住鼻子連連後退。
“哈哈哈,有趣。”向陽看見白馬欺負紫薇,得意的大笑起來了。另一個聲音在他心裏叫囂著:“好。再踢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