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向陽沒有說錯,紫薇被殘酷的殺戮嚇得不輕,各種殺伐的情景不斷在她眼前湧現,血腥味隨風飄過來,鑽入她的的鼻腔,令她作惡。
黑衣人身上插著一柄飛刀,倒了下去,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難以置信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她,令她心悸不已,
她坐在馬上,不敢回頭看,她的腦袋深深埋在狩琪的懷裏,回避那一雙怨毒的目光,無論她走到哪裏,她總是感覺身後有一雙怨恨的目光,一直在追逐著她的,抱怨她心狠手辣,一刀就讓他致命,他死後會化作厲鬼向她索命。
兩把彎刀不斷的在割她的心,使她的感到不安。
“死了,死了,死了。”她害怕的嘀咕著。雙手緊緊抓住衣衫,在他的身後留下了兩塊血跡。
她的身子微微抖動著,他感覺懷裏的小人兒不安的情緒在滋長,於是輕聲哄著:“郡主坐好。”
“郡主莫怕。”
“郡主你累了,你現在需要歇息,閉上眼睛安心睡吧!”
她在狩琪懷裏不安的扭動著,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抬頭看他如玉的容顏,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吹拂著,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色,他的語調極為柔和,像是溫潤的海底古玉,透著天生的磁性。可以感受到狩琪的心為她而跳動。
“她錯了,她殺了人。”
“她不是故意的”
“是錯失殺人。”
她在自責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倒在她的麵前,她眼睜睜的望著他倒下,而無能為力。即使對方是一個刺客,隻是為了銀子,罪不至死,隻要他放下屠刀,她會原諒他追殺督察禦使的罪責,為他辯護,減輕罪責的。
她無法原諒自己殺人的事實,這樣的自責令她無地自容了,她在他麵前保持的良好的形象,因那一把飛刀,錯手飛出而破壞了。一個人的形象一旦破壞將無法換回影響。
她緊緊的抓住狩琪的衣衫,閉著眼睛,咬著唇瓣,把一些恐怖的畫麵和鏡頭盡量從腦中裏剔除,用僅存的理智壓住湧上來的恐懼。
她明白,關鍵的時刻,她不能任性,一旦自己任性起來,會影響狩琪的決斷,如果他失手了,會把自己的小命留在這裏,連城誰來救犢?她不願意看見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郡主,他該死。”他呼出的氣息包裹住她的全身,他忙裏偷閑低下頭安慰她,他知道她在糾結著什麽?
小嘴張了張,她想為自己辯解兩句。還沒有等她發出聲音,突然,如騰雲駕霧一般,小白馬飛也似地,越過了前麵寬闊險峻的山澗。
小白馬馱著二人越過山澗後,狩琪並未下馬,依然坐在馬上,策馬繼續往前奔跑。
馬蹄每一回掀起又震落,都讓她心驚不已。心像十二個吊桶一樣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微涼的手掌按在她的小腹上,馬兒四蹄騰飛,嘶鳴著給她震撼的感覺,馬兒發出悲壯的嘶叫聲。
雪白的小手,抱緊他的腰身,在崎嶇的山路疾駛,為防止她在陡峭的山路上,傾斜了身子,他的大掌將纖細的腰身扣得很緊、很緊:“郡主坐好。”
突然,再一次發力,小白馬又一次騰飛,越過深澗,躍上對麵的山崖,落地。馬兒持續再跑,水花四濺。
“好了,郡主這一段路是你和我共騎度過來的。沒有想到,郡主真是勇敢。”狩琪一拉韁繩,放慢速度,頭伏在她纖弱的肩膀,在她耳邊輕鬆的吹拂著。
“我不勇敢,我看見了血,我害怕。”腦子裏血腥的場麵揮之不去。
他的前胸貼在她的身上,手掌平貼在她柔軟的平坦的小腹上,將她按向自己:“郡主要學會遺忘,你要忘記今天。你累了,狩琪帶你到一個好地方去,到了哪裏你會輕鬆的,這樣你的心情就會好轉。”
一股熱流從腹部和手背上傳過來,無法驅散她心中的寒意,雙手藏在狩琪的身後,她沒有勇氣抽出來看一眼,她縮了縮脖子,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害怕有人拿著刀架在脖子上,她有一些無奈的撇撇嘴:“已經發生的事情,難道說忘記就會忘記嗎?”
“是的,你要學會忘記,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去辦,你隻需保持愉快的心情即可,狩琪喜歡看見你與向陽鬥鬥嘴、躺在我的懷裏小鳥依人的可愛的模樣。”曖昧的話語在落在她耳邊,像吃了怪味豆一樣,怪怪的。
她沒有心情與他開玩笑,她的身子扭了扭,欲擺脫大手的掌控,他的大手把她猛地的往懷裏一按,不許她動彈。
突然的動作,使她全身一僵,僵持了一會兒,她才低低的低語:“我想看你一眼。”
“郡主,閉上眼睛歇息一會兒。到時我會給你一個驚喜。恩!睡吧!”狩琪很快的回了一句,把她按得更緊了。
她愣了一下,她隻是想看他一眼,看著他優美的下巴弧線,俊美的五官,完美的臉型,看到熟悉的一切,完整無缺,沒有受到如何的傷害她才會心安。
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疲倦席上來,她真的累了。
她趴在狩琪的懷裏,兩人接觸的太近,她的呼吸有一些不穩,她聞到淡淡的熟悉的清香,咦!不對,淡淡的熟悉的清香裏混合著血腥味。
她的眼睫毛顫了顫,心一下懸起來。狩琪一身溫香如玉俊美異常,黛眉如春風拂柳,眼睛似夜空星辰,何來的血腥味,
“狩琪,你傷到了沒有。讓我看看。”
“沒事,坐著別動,這一段路難行,快到了。”每到紫薇要看狩琪時,路就不好走了,他就會尋找這個現成的借口搪塞過去,狩琪也不希望這個時候,紫薇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不用拿出鏡子照,他就知道,他現在灰塵蒙麵,臉上沾上了血汙,白衫也髒汙了,破壞了白衫飄飄仙人仙姿的的神祗形象,這個樣子會嚇到她的,給她留下殘酷的殺伐場麵。這個畫麵會影響她一生的。
兩人默然無語,誰也不願再說話了,他的目光四周掃視著,遠遠看見前麵波光粼粼,臉上露出了笑容。
“籲”
紫薇感覺自己的身子騰飛起來了,在馬上顛簸著,一會兒,她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到了哪裏?”
“山背後,有一條小溪,郡主需要洗一洗嗎?狩琪願意侍候郡主,為郡主寬衣解帶。”狩琪善解人意,十分體貼,款款而談。好聽的聲音充滿著磁性,曖昧的語氣令紫薇心跳加劇,麵紅耳赤:“貧嘴。”
“嗬嗬嗬,侍候郡主是狩琪的福氣。郡主,就讓狩琪侍候你一回吧。”狩琪的笑意盈盈,就好像他沒有經曆過剛才的殘酷的廝殺一樣,小臉伏在他的懷裏,耳朵根都紅透了,他眼裏閃過一絲戲謔。郡主還是一位小女子,還在他的掌控中,一哄就上當。
“放我下來。好髒!我……我……自己洗。”
“那好!你在這裏洗,我把馬騎到前麵,去尋找一塊草地喂馬。”她的身子迅速翻了個,輕輕的落地了。
等紫薇雙腿落地,狩琪驅馬就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的視線,這時,一雙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狩琪的背影,白衫在他身後揚起,他一如既往的從容和淡定,揚起馬鞭的姿勢還是那麽的優雅,紫薇卻發現了他優雅之中,帶著些許匆忙。
他想早一點脫離她的視線,到達一個無人的禁區,去衝洗著自己的全身。
把他身上的血腥味給衝洗掉,剛才從他身上聞到的血腥味原來不是幻覺,而是真的。
原來他一直把她的腦袋按在懷裏,是怕她看見了他的另一麵,他把血腥凶險的一麵留給自己,把最美的一麵留給她,原來是怕她受到了驚嚇,失去自我。
當紫薇看見雪白的衣衫被血染紅了,一朵一朵的梅花在他後背妖嬈綻放,看不到潔淨如玉的雪白衣衫時,她的所有的防線被擊垮了,伸出手指著他的背影,嘶吼起來了:“你是騙子,你這個溫柔的騙子,我就知道你是騙子,我為什麽還要相信你?狩琪!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值得你這樣付出嗎?”
“郡主,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自責。”清風吹過,額前柔順的發絲飄起,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
在陽光的照耀下,幾朵小小的梅花揮灑在雪白的嬌嫩的肌膚上、被壓住的記憶如潮水一樣噴湧而出。
一雙怨恨的眼睛如地獄的幽靈死死的盯住她,要把她的樣貌牢牢的攝入眼簾,在地獄的裏賭咒她不得好死。
“啊,死了,我殺了人。”一雙小手使勁的搓著,把綻開的美麗的梅花給擦掉。
“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不是我殺的,你不要找我。”
她語無倫次的說著,黑衣人化成了身後的影子跟著她,搖曳著。
“不是我,不是我。”
“狩琪救我。”紫薇張開小手朝著狩琪的方向跑過去,跑著跑著,撲通,她跌入了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