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站在門外,聽著媚兒在跟水芝寒講胭脂果的妙用,即酸酸甜甜,味美可口,也可消除積食助消化。
黑袍背影挺得筆直,一顆一顆的胭脂果從托盤裏消失了,媚兒端著托盤,露出半截雪白的肌膚,哈著腰前傾著,一雙丹鳳眼媚態十足偷偷的打量著水芝寒吃胭脂果的樣子,眼裏盛著笑意。
一霎那間,紫薇石化了,她呆呆的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做夢也不曾想到會遇上這樣的情景。冷冷的水芝寒也會有柔情的一麵,陷入媚兒的溫柔之中。
她忘記了為何到這裏來,她聽小梅說,水芝寒最近胃口欠佳,身體抱恙,想給他調兩名廚子給他調理下身子。
小梅早上給她送來了一碗瘦肉粥,她覺得極為可口,就準備把向陽院子裏的廚子暫時調給他使用。
並來看看水芝寒到底身體怎樣了,沒曾想到會遇上如此香豔的一幕。
紫薇心裏也不知是作何想法,腦子裏亂糟糟的理不清頭緒。
她隻想快一點離開這裏,快一點離開這裏。
慢慢的往後退,突然,腳下一滑踩在一塊木板上,一股無名火冒出來,一腳把礙事的木板踢開,木板隨著她腳下的力度呈拋物線形狀踢到遠處,無意中她的眼睛定住了,這不是水芝寒給媚兒做的那艘小木船的碎木嗎?
她利用小木船把袁野引到荷花池裏,袁野一腳把小木船踢碎了,碎木應該隨著水飄到荷花池的深處,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絆她一腳。
還沒有等她想明白。想聽到屋裏傳來“哎呀哎呀”的嬌弱聲。
嬌柔做作聲音傳到紫薇的耳裏,她覺得很刺耳,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快一點離開這裏。
紫薇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水雲閣。像被鬼追似的跑得很快。一邊跑還一邊暗暗懊惱著:“見鬼,見鬼了,鬼使神差今日怎麽跑到這裏來?”
美男遇上媚女,幹柴遇上烈火,應是好事近了吧?
千古奇觀,冷冰冰的水芝寒也轉性了,開了竅,今日撞破了他的好事,他必定會惱羞成怒找她出氣了。
其實在醉香樓裏,她就看出了媚兒對水芝寒有情意,水芝寒不知為何對媚兒的事情很上心,為她與張公子較勁,為她與自己叫板,今日郎有情妾有意,溫情脈脈。
他對著她從來就沒有好臉色,不是惡女,就是刁蠻任性,惡言相對,采取的是冷暴力。
同人不同命!他對媚兒是百看百愛,對她是兩看兩生厭,在府裏相遇不是吵鬧,就是冷麵冷眼,不知為何他們就是八字不合?
也不知父王是怎麽想的?把他們放出府了,為何還要把他們招回府?讓他們心裏產生怨念。
難道她的命運非要通過五夫衝喜才會改變嗎?
“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人。”
八年未見,他們經曆了各種變遷,性情早就大變,對她早就生出了離開的念頭。
她靠在樹上,頭頂著楊柳,任憑楊柳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心中的幽怨解也解不開。
哎!
強捏的瓜不甜,
摁得牛低頭,逼不得牛喝水
牛不喝水就不會低頭,人無所欲就不會苦苦追求
如果他想收媚兒為妾,改變他性冷的性情,也是好事一樁,她會放他們出府,成全他們的。
想到這裏,她心裏漸漸的平靜下來了。
她調息著自己的氣息,放慢了腳步,往寢宮裏走,還沒有走到,剛拐過院角。
遠遠就聽到了一句暴喝:“你給我解釋這是怎麽回事,為何把我唯一的想念給毀了,你意欲何為?”
剛才的暖色已經不見了,留下的隻是怒罵聲。
是非之地不久留。
紫薇快速的離開了令人浮想聯翩的地方,她心情有些浮躁,沿著荷塘,是一條鋪著鵝卵石的通幽小徑,往日路上少有下人,今日這條通幽小徑比往日熱鬧多了,下人行色匆匆行走在這條幽靜的小徑上,匆匆的腳步打破了往日寧靜,他們看見了郡主忙停下腳步向郡主行禮。
紫薇點頭示意他們可以走了,下人準備躬身退下。
這時,一股異香撲鼻,傳入她的鼻端,她忙喚了一聲:“等等,你手上提的是什麽?”
一個長得十分精幹的下人,馬上躬身回答:“郡主,這是廚子給琪公子做的早膳,公子喜歡吃瘦肉粥。”
紫薇伸出芊芊玉指:“給我,我去送給公子。”
下人馬上討好的雙手恭敬的把食盒遞給紫薇,紫薇提著食盒站在原地。空出的手捏捏袖袋裏的一盒硬物。
猶豫著:
遠遠看去,一堵白牆掩映在竹林裏,揚竹將白牆重重圍住;隻在通幽小徑一旁,漏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紫薇留下的。楊柳隨風擺動,像個纖長的美女一樣搖曳生姿,向人們展示著自己的風姿
沿著排排竹葉,隱隱約約的是一排流光溢彩的琉璃瓦,沿著琉璃瓦往上看,是一群遠山,山頂著無邊的蒼穹,碧空高遠,萬裏無雲。
紫薇置身在幽靜的小徑中,感受著這份寧靜和綠意的雅致,在風雲閣的一幕漸漸的隨風飄散。
牆內傳來了溫潤的說話聲。
她靜靜的聽著,不知怎的,她的腳步就是遲遲不願抬起來走進去,她害怕麵對著,身著白衫,翠色的青竹點綴著白衫,胸前吊著右手腕坐在竹床上,一頁一頁翻著書仔細閱讀著優雅的身影。
吊著的手腕讓她想起了荷塘月色下的情景:“狩琪,我該如何待你?”這句話差一點脫口而出,她望著遠方隱在霧中的高山遠黛,看不真切,一切隴在霧中。
“郡主”——”忽聞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長長劃過。
紫薇猛地回頭,收回了那雙朦朧的大眼,望著狩琪,遲遲無法開口,就這樣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曾挪動腳步。
“郡主累了吧,進園歇息。”紫薇抬頭望向旁邊的竹林,白牆的中間洞開了一扇門,一身勝雪的白衫,倚在雕花漆金大門上,含笑的望著在竹林裏,掩住身形的嬌小人兒。
竹葉輕輕搖曳,紫薇的心也在搖曳著,嗓子像是堵住一口氣就是不肯開口說話。
狩琪看著她糾結的樣子輕笑出聲,走過來,牽起她的小手,走進了院子裏,隨手從紫薇手裏接過食盒,擱到桌上。
伸手輕輕刮刮她的小翹鼻子,刮啊、刮啊,刮得紫薇心裏的那絲怨氣跑了,臉上的稚氣卻構成一種純潔的美麗。突然,清亮的大眼蒙上了一層霧氣,她癟著嘴,瞪著他:“你壞,是個大騙子,你就是會欺負我,我恨你,你壞,你壞。”
狩琪用手攬著她的肩頭,輕聲哄著:“別哭,別哭,以後不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