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奴婢恨恨的罵著:“隻要有小梅那個賤婢在,永遠也沒有我們出頭之日。”
瘦奴婢也歎了一口氣:“其實小梅也沒有什麽?她就是天天琢磨著郡主的心思,投其所好吧了。”
向陽躲在暗處,把兩位奴婢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進去了,他對其中的一句話極敢興趣:“投其所好。”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來,衣擺輕輕揚起,向陽眼睛一亮,腦子裏閃過風箏的影子。春和日立正是出去放風箏時期。郡主是在王府裏長大的,不曾見過民間的玩意,說不定這一次會虜獲郡主的芳心。
向陽大喜過望,馬上趕回自己的院子,找福伯要了一些材料,動手做好了風箏,送給郡主,果然郡主大喜,賞賜了他許多古玩真寶。
從此以後他就陪伴在郡主的身邊哄她玩,他的行徑遭到其他公子恥笑,剛開始,他還以為這些公子是在嫉妒他得了不少的賞賜,後來才明白,他們根本的就不喜歡郡主,對他巴結郡主的行徑感到不恥。
向陽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瞧著他們鄙視的神情,心生不悅:既然不喜,為何來府當夫侍。
這一句話他不敢從他的口裏溜出來,府裏的公子從來就沒有人提起自己的過去,對為何進府當夫侍?這個敏感的話題,諱莫如深,誰也不願談及,人人回避此問題,保護個人的隱私,留下自己的尊嚴。
公子呆在一起相處久了,就對彼此有些了解,個個夫侍非池中之物,人人不簡單,不可小覷。
天有不測風雲,郡主被陳公子害了以後,一切都變了。
原來最得寵的向陽,現在成了被郡主最看不起的人,處處傷害他,令他傷心不已。
一切一切的過往如過眼浮雲。
看到眾多公子爭搶繡球,願意入贅陸府,麵對此情此景,向陽感歎萬分,也許隻有他才明白依附女人過日子,是個怎樣的下場,一夜之間可飛上枝頭,站上高位,一夜之間也可從天堂到地獄,被打回原形。
人的命運被紅繩係上以後,人生的大起大落會因紅繩而改變,靠女人發跡的命運會不盡如人意。
向陽感歎著!
心情澀澀的!
他不願回府,隻想在這裏找到失落的自己。看看如今的世人紛紛願意步入他的後塵,心裏百感交集,各種念頭紛紛擾擾,揮之不去。
一群癲狂的人,一群癡傻的人。一群看不穿的人。
麵對群情激蕩,他翻過來倒過去翻唱著這幾句話。這幾句十分符合他此時的心情。說起看不穿這幾個字,到底是誰看不穿?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的神情黯然神傷。他在她的眼裏連一隻狗也不如,他難道還願意呆在她的身邊?
誰看不穿?
是他?
還是世人?
還是都看不穿?
“向陽你在哪裏?”隱隱約約似聽見有人在喊他,這個聲音如天籟之音鑽入他的心裏,攪動了他心中最為隱秘的地方,令他的心尖一顫。
連忙打開垂下的圓圓的大眼,張開眼睛四處掃視著,這裏人山人海,人頭攢動,個個摩拳擦掌,準備一展風采,對繡球勢在必得。哪裏看見熟悉的身影。
向陽側耳傾聽,除了:“把繡球拋給我。”、“小姐把繡球拋給我。”的嘈雜人聲以外,哪裏還會聽見熟悉的嗓音,也許是他今日心緒不寧,心情不好,疑神疑鬼多慮了。
他恨恨的朝樹踢了一腳,自我嘲笑著,還以為她的良心發現了,無意傷害了他,跟在他的後麵追過來找他道歉,原來這一切都是癡心妄想。
“向陽,向陽,你怎麽忘記了郡主的秉性,郡主即使錯了,也不會說出道歉兩個字。”
他低下頭,吐了一口痰:賤命!
他滿腦子都是郡主抱著狗,給狗的腿抹上黑玉斷續膏的情景。
狗會陪著她,狗得道了會搖尾乞憐,逗她玩。
她現在長大了,不需要他了,更不需要他做的風箏了!
他攤開雙手看看,這一雙手,因常年練武會把劍,長滿了硬繭以外,別無用處了。府裏會武的大有人在,府中侍衛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呆在她的身邊一無是處,一無所有。與府裏公子相比,顯得相形見拙,難怪會遭到他們的冷嘲熱譏。
他還會做什麽?
向陽糾結著腦袋都是痛的,不禁皺著眉毛,閉上眼睛靠在樹幹上,什麽都不想,也不敢想下去,本來他是想到繡樓湊湊熱鬧,衝淡心中的鬱悶,誰知舊愁未解又添新愁,愁緒滿懷,愁上加愁。
他很想離開喧鬧的繡樓,不知怎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那麽沉重。
向陽恨恨的拿著狗來排解心中的不快,罵著:“下次看見這一隻狗,非要打死它不可。看看是誰先死。看你怎麽得意?”
向陽靠在鳳凰樹上,這是一棵盤根錯節,古老的高大的樹,它的樹幹又粗又長,成了一把撐開的綠絨大傘,茂密的樹葉遮天蔽日。
一陣陣秋風吹來,讓樹葉隨風搖曳,怎麽也吹不熄向陽心中的怨氣,他伸手一把緊緊抓住粗糙的樹皮,恨恨的把樹上的一塊樹皮生生的扯下來,扔到地上踩著樹皮。
人活臉樹活皮。
如今的一些人為了一個繡球,拚命的爭搶著,他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分而受累著,何時才是盡頭?何時才會像袁野,曹風一樣不再躲在郡主府裏,受到一個女人的庇護,活得像個男人,有尊嚴。
何去何從?
向陽茫然了!
在繡樓上,月月麵對黑壓壓的人群,和不絕於耳的嘈雜聲音,手裏拿著一隻繡球,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生怕砸錯了對象,被登徒浪子凱足先登,那她將會遺憾終生。因此,她極力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摒棄所有的吵雜之聲,睜大眼睛四處掃視著。努力在人群中挑選著自己心目中的哪位白馬王子。
陸逸明見下麵都是清一色的灰衫,青衫,帶著儒巾的公子,也是出乎意料之外,幾乎錦城的公子都來到了繡球,盛況空前。
他的心裏暗暗高興,看來陸府威望如日高升,許多的公子對陸府仰慕,對女兒傾心,心裏滋生了一股愉悅之情。
他端坐在高位,打量著下麵的公子,有的公子華衣錦服,有的公子布衣布衫,公子良莠不齊,心思各異,有的是謀求二當家的高位,有的是對女兒傾心不已。每個人各有所求。他閱人無數,可通過人們的表情,猜測到他們心思。
他在滋生喜悅之情的同時,心裏也有一些隱憂,也怕找錯了公子,貽誤女兒終身。他悄悄的對著女兒囑咐著:“女兒,你可得瞧仔細啊,不要弄錯了,到時悔恨莫及。”
他的吩咐被場中吵雜聲給淹埋了,白色麵紗下的一雙眼睛機靈的四處掃視著,白色的披帛隨風輕輕吹起,露出豔麗的紅裙,腰間係著的紅腰帶飄出披帛外,紅色的腰帶在白色的披帛上晃動著,顯得風擺楊柳、阿娜多姿,十分搶眼。說不出的好看,說不出的有味道。
“好一位妙齡的女子!”繡樓下的公子禁不住歡叫起來了。
“小姐把繡球扔給我。”
月月望著一雙雙期待的眼睛,麵紗下的眼睛轉過去,繼續四處掃視著,從前看到後麵,又從後麵看到前麵,來回巡視著,芊芊素手抱著一個七彩的繡球,她站在繡球上往左邊移動,人們也隨著她的步伐往左邊移動,伸出手大聲叫著:“小姐繡球拋給我。”
“小姐繡球拋給我。”
下麵人頭攢動,人山人海,一雙雙的手伸的長長的。
她無奈又抱著繡球朝右邊移動,人們也隨著她往右邊移動,還是群情激奮,興趣盎然:“小姐把繡球拋給我。”的聲音不絕於耳。
幾乎所有的公子都擠到了離繡樓較近的地方,陸府的小廝手拉著手,死死圍成一個圈圈,擋住護欄的前麵。可是人太多了,人們還是湧過了護欄挨近了繡樓,如果再不扔繡球,恐怕這些公子要躍上繡樓,直接搶奪她手裏的繡球了。
月月抱著繡球不禁朝後退了幾步,麵對狂熱的人們,她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這些公子是因她的富有的家世吸引了他們,還是因陸家二當家的頭銜吸引了他們,還是因為她的貌美如花的外表,令他們癡迷不已。
如果他們隻是想獲得權勢和財富,而對她傾心,那她今日之舉是真正的大錯特錯了。
她隻是想尋找一位傾心的人,可以托付終身的人,而不是尋找一位攀附權貴,虛情假意的公子作為自己的夫君,這樣的夫君豈可托付終身,給自己帶來終身的悔恨。
她要的是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的有緣人,這樣的有緣人在茫茫的人海中,任何尋找?
“我現在站在這裏!你在哪裏?”
“我的良人在哪裏?我的夫君在哪裏?”
月月柔腸百結,千呼萬喚的呼喚著她的有緣人!
一瞬間,她的腦子裏轉過無數個念頭,期盼今日可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