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告訴張謙:“一位自讚是向公子家人的人來到府外,打聽向公子的近況,要求進府尋找公子有要事。我也不知此人說法是否屬實,沒有等到公子的許可,不敢貿然放他進來,特趕來給公子報口信,看公子如何處置。”
見是公子的家務事,張謙不便開口,隻是默默的聽著。
侍衛見張謙沒有說話,就請張謙幫忙帶個口信:“今日府裏當值的人不多,我還要趕回去當值。請張大哥幫忙轉個口信。”
張謙默然了一會兒,才揚起下顎點點頭:“向公子與琪公子在文竹園喝酒,口信我幫你帶到。你去忙吧,不要誤了公事。”
“謝謝你。”
張謙站在十字路口,猶豫著是向左拐到文竹園,還是右拐到向公子的院子。
如果將此消息告訴公子,公子得知家裏來人,一定會很高興。
向公子與琪公子許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他們喝的興起,向公子把他支開,顯然是借喝酒說事,如果貿然闖入,破壞了公子的計劃,說不定公子會責怪他的,不妨現在去找何靖,何靖會代替公子侍候好公子的家人的,公子也會樂見其成的。
權衡再三,他不在猶豫。他甩掉了慢條斯理的模樣,繞過涼亭朝向公子的院子奔去。
他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忽視路邊的花花草草,箭步如飛的穿過樹叢,隻見院門大開,何靖手裏拿著掃把,指揮著下人打掃庭院裏的落葉,
何靖見到張謙來到院子裏,忙放下手裏的掃把,迎上去:“今日刮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張大哥進來坐會。”
何靖親自端來一把椅子,擱在石桌旁邊,請張謙坐。
“不必客氣。”張謙圍著院子轉了一圈,院子裏裏外外打掃的很是幹淨,他由衷的讚道:“何靖你做事踏踏實實,你事事替公子想得周全,向公子有你,真是省心。如果公子回府,看見院子裏的一切打掃得纖塵不染,一定會舒心的。”
他的努力得到別人的誇獎,何靖心裏樂滋滋的:同樣是管事我不比你差吧?
望著與他一起進府的張謙,他眼裏閃過一絲嫉妒,張謙在五個公子院子的管事中,說話是最響亮的一個,幾位管事喜歡圍著他轉悠。向他打聽有關府裏的事情。
張謙經常裝深沉,不願告訴他們自家公子與郡主之間的關係。許多事情瞞著他們,當他們發現情形不對時,袁公子和曹公子已經離府,而向公子與郡主的關係也不如以前好,眾公子中隻有琪公子深得郡主的寵愛。郡主對琪公子言聽計從。把府裏的好東西都賞賜給琪公子。
有時候張謙在他們的麵前,穿上一些新衣衫,他說郡主打賞給公子,公子穿過一次,就隨手打賞給他,流落出對公子感激之情。
誰都知道,郡主賞給公子的麵料和衣衫都是上等的,麵料手感柔軟,光滑,穿在身上服帖和舒適。轉眼入秋,一絲涼意,柔軟衣衫卻還纏繞著公子的餘溫令張謙倍感自豪。
何靖看著張謙的新衣衫,模仿著公子的摸樣,慢條斯理抬起衣袖,在院子的下人麵前轉了一圈。院子裏下人停下手裏的活計,眼裏閃著羨慕。
他甩著寬大的袍袖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心裏產生不平:“呸,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怎麽學,也學不到琪公子的一成,還要當著他的麵顯擺,真是自不量力”
哼!
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麽樣的奴才,星星跟著月亮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公子得到郡主的寵愛,奴才也跟著把自己的頭高高的昂起來:呸!狗仗人勢。
何靖心裏憤憤的罵著,麵子上卻掛著笑:“張大哥,小弟羨慕你啊,經常可以聆聽琪公子的教誨,我記得我們是一起進府的,進府的第一天琪公子就對我們新進來的下人進行訓話,公子講過的一句話,我到現在都沒有忘記。”
張謙模仿著狩琪的樣子,溫和的笑著:“郡主是府裏的天,公子是院子裏的天,有天才會有地,要我們好好的侍候好公子,才會得到公子的賞賜。”
何靖擠出一絲笑,拍著雙手:“哎呀,張大哥好記性,連琪公子的神態都模仿的維妙維梢,有幾分神似。我也記得這一句話,直到現在還一字不落記在心裏。時時鞭策自己,好好的把公子的這一塊天地治理好。讓公子看見院子打掃的幹幹淨淨,心裏也舒坦一些。”
這時一陣秋風吹過來,樹上的落葉紛紛落下,落在張謙的身上和頭發上。
張謙望著落葉紛紛,沉默不語,好一會兒張謙抬起闊繡,拍掉身上的落葉,十分讚同的點點頭:“是啊,有天,才會有地。沒公子哪裏會有我們的今天。”
餘下的話他就不再說了。兩人都是明白人,即使他不明說,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知道他是指曹公子和袁公子的院子,基本上已經凋零了,院子的下人已經想盡辦法離開了院子,尋找到了新的主子,他們的院子的下人,有一些就是從這兩個院子裏撥過來的。
所以,他們十分珍惜今日所擁有的一切,盡心盡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將院落打掃得纖塵不染。
兩人拋開了一些成見,一下子找到了共同的話題,將袁公子和曹公子院子裏的下人,尋找他們向公子求情要把他們安排到院子來,侍候公子的事情議論了一番
張謙望著袁公子的院子,人去院子空,感歎到:“樹倒猢猻散,昔日熱鬧的院子,現在變得隻剩下一座空院子,哎,誰知會有這麽一番的變故。”
何靖也有同感,隨口接著話茬:“是啊,好好侍候公子,是我們的本分。”
談起公子,張謙才想起來了,他到院子裏來是幹什麽,差一點把正事給忘記了,他一拍額頭責備著自己:“該死,哥們許久未見麵。聊得正開心差一點忘記正事。”
”咦,大哥的話提醒了我,小弟素知大哥是個忙人,一般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到院子來所為何事?”何靖也不客套了,直接詢問著。
張謙朝何靖歉然一笑,自然的回到正題上了:“我是來給你報個信,向公子回府了……”
“啊,太好了,公子在哪裏?我好去迎接自家的公子。”何靖未等張謙說完,迫不及待的追問著。
其他的下人聽見張謙的報信,紛紛聚過來圍在兩人的身邊,伸長脖子,探聽著公子的消息。
何靖高興的揚起嗓子,揮著手指點著下人:“公子回府了,快去把自己手中的活兒忙完,如果哪一位做的好,得到公子的誇獎,公子有賞的。”
何靖的信息最靈通,公子這一次任務把郡主接回府,臨出府前,公子與琪公子有一個約定:郡主安全回府。琪公子獎勵公子。
他熟知公子的為人,公子隻要高興起來,會按照他們的表現,給予一定的打賞。
這些下人對何靖的話,心領神會,何靖看他們個個群情激奮的樣子,就知道了他們也得到了公子與琪公子交談的一些內幕,盼到公子回府,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公子在哪裏?快告訴我們?”
“是啊,張大哥,你就快一點告訴我吧,公子在哪裏?你慢吞吞的急死我了。”
“莫慌,兩位公子在文竹園一起喝酒談事,現在還未散,公子打發我過來,告訴你們,吩咐你們備好熱水,向公子辛苦了一天。喝完酒回院子,洗漱歇息。”
何靖大喜,顧不上與張謙搭腔,馬上當著張謙麵安排起來。
張謙也沒有想到,何靖做事不脫離帶水,幹淨利落,一會兒的功夫,就把聚在一起的下人,全部分派了活,人們領著自己的活一下子就散開了,各忙各的去了。
大樹底下隻剩下他和張謙,他見到張謙還未走,不好意思的笑笑:“瞧,張大哥,你不要笑小弟,小弟是見到公子回府,太高興了,冷落了你,請見諒”
“嗬嗬嗬”張謙謙和的笑笑:“你做事雷厲風行,把向公子的那一手,學得幾分真。”
“剛才,侍衛遇上我,告訴我,說公子家裏來人了,公子正忙著,你過去看看吧。”
何靖抱拳行禮:“勞煩大哥了,小弟告辭了,這就去會會公子的家人。”
“我也要回去了,免得公子尋我。”
“好,我們一起走。”
何靖後退了一步,請張謙先行,他緊跟著張謙的後麵,來到了十字路口,兩人抱拳行禮就此別過。
何靖來到了府門,他愣住了。
隻見一位小姐模樣的人,撩開窗簾,探出一顆腦袋朝著郡主府大門看來看去。
何靖暗暗猜測,他跟著公子二年,還沒有見過他的家人是什麽樣子的,從這一位女子的樣貌和裝扮上可看出,公子的家境殷實,是一個富足人家的公子,看樣子,這一位小姐是公子的妹妹。
何靖越想越高興,來到馬車旁邊彎腰討好的詢問著:“請問,小姐你是來找誰的?”
小姐把腦袋縮回去,把簾子放下來,阻隔了與何靖的交談。
馬兒在旁邊打著響鼻,甩著尾巴,拍打著身上的蒼蠅,在地上刨著蹄子。
何靖見小姐十分靦腆,心裏暗暗讚一聲好:好人家的小姐就是有教養,與陌生的男子不輕易搭腔。
馬車上的車夫開口了:“這一位小哥,請問您是……?”
車夫把你字拖得老長,生怕他不明白他的意思,有意加重尾音,引起他的注意。
何靖也是一個見過世麵的人,車夫這一招投石問路的做法他可是心領神會。馬上報出自己的底細:“我是向公子院子的管事,請問你是……?”
車夫沉默了,不知如何開口。
馬車內傳出來的一句軟綿綿的話,差一點把何靖的魂嚇掉了:“我是陸府的千斤,名叫月月,我從錦城趕到京城是來尋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