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看了一眼手裏的紅袍,昔日俊俏的模樣,在何靖腦子裏不斷閃現,讓他歎為觀止。
一米七八的個頭,高挺的鼻梁,一張圓圓臉,膚色白淨,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
穿著一身豔麗的紅袍,襯的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這樣的公子人見人愛。
在看看現在的公子,給人一種落魄潦倒的錯覺,一襲略微緊身的黑色衣袍被樹枝掛破了,破損的衣袍掛在身上,一隻袖子也扯掉了,露出光潔的皮膚。滿頭黑發也隨意的披散在身後,隨風飄蕩,與公子分別才一日,公子怎麽會弄成這副模樣。
何靖用複雜的眼光打量著自己的向公子,嘴角直抽,他無法想象一天當中,在公子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令公子前後判若兩人。
在他身上找不到離府前的意氣風華,這一身破敗的黑衣完全改變了他的帥氣。
何靖心裏抽動著,從包袱裏拿出一件公子最喜愛的一件紅袍,披在他的身上:“公子晚上冷,添一件衣袍。”
向陽隨手扯掉紅袍,扔到地上:“我不要紅袍,我要黑袍,琪公子說,我穿黑袍像個俠客。我喜歡黑袍。”
何靖從地上撿起紅袍,把上麵的灰塵彈掉,百感交集,他不知該怎麽勸導公子,他在心裏不停的嘀咕著:
哎!我的傻公子,黑袍是侍衛穿的。穿著黑袍混在侍衛群裏,跟侍衛一樣,你身為郡主的貼身侍衛,不能近身侍候郡主,你就不能占據先機。哪裏會引起郡主的好感。
琪公子與郡主一起坐在攆車內,兩位朝夕相處,如果琪公子與郡主在路途之中,生出了好感,圓了房,那你就真的失寵了。
公子!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你要向以前一樣,穿上紅袍,麵若冠玉,模樣俊俏可愛。與身穿白衫的琪公子相比,氣度和風華不輸與琪公子,郡主才會正眼看你。
琪公子怕你穿上紅袍,是怕你搶了他的風頭,他在吃醋啊!我的傻公子!
哎,這一些話怎麽跟公子說啊!公子喝醉了也聽不進去,所以,何靖選擇噤聲。
向陽見何靖沒有吭聲,以為他默認了他的說法,打了一個酒嗝,手做著舞劍的動作,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嘿嘿”的笑起來了:“黑袍像俠客。”
“公子你醉了。”何靖見公子喝多了,也就不再與他多言,把他扶上馬背,牽著馬往客棧裏走。
“救……命”樹林深處斷斷續續的傳過來一句飄渺虛無的聲音。這一句聲音令向陽迷糊的大腦突然,產生了一絲靈光:他是俠客,有人遇難,俠客要去救人。俠客有懲強扶弱,除惡揚善的使命。
向陽一把拉住他的手,收住笑容,睜著一雙迷茫的大眼,口齒不清的問道:“誰?誰喊俠客救命。”
何靖急忙用身子擋住公子的視線,趕緊牽著馬朝外走:“公子,你酒喝多了,樹林裏黑燈瞎火,哪裏會有人。隻是一直不知名的蟲鳥偶爾叫喚了一聲,令公子產生了錯覺。”
“站住。”向陽興奮起來了,喝令何靖停下來,身子不穩的在馬上晃了晃,雙手撐在馬背上,勉強支起上身,睜開朦朧的醉眼注視著密林的深處,神情戒備的側耳傾聽著,努力的判別著。
這時,一陣秋風吹過來,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音,密林深處偶爾傳出不知名的鳥兒的驚叫,四周很忙恢複了一片寂靜。
何靖雙手握著韁繩,緊張的大氣不敢出,急於想把公子帶出樹林,可是他也不敢違抗公子。隻好牽著馬停下來,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公子,當四周恢複了寂靜。
何靖悄悄鬆了一口氣:“公子沒事,走吧。”
“不,等會,我剛才聽見有人呼救。”向陽皺著眉毛,凝神傾聽著。
“公子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何靖暗暗著急,不敢斷定公子是真醉,還是假醉。再待下去,他怕事情出現了轉機。
伸出手悄悄的朝馬背上用指甲劃去,黑馬揚蹄嘶鳴著,掙脫繩子的束縛跑出樹林。
“畜生,不要驚嚇了公子。”何靖喝罵著發狂的黑馬,死死拽住韁繩,被馬拖著朝前跑。突然,何靖身子一輕,被向陽拉起一隻手,拽到馬上,坐在向陽的身後,臉上滑過一絲得瑟,緊緊的拉著韁繩“駕”黑馬像箭一樣衝出了密林。
他們來到客棧以後,何靖率先跳下馬,伸手扶住向陽下馬:“公子到了,小的侍候你進客棧歇息。”
“不用,我自己能行。”向陽騎在黑馬上,一路狂奔,被冷風吹醒了,密林裏救命聲,已經被風吹散了,他也相信何靖的話,他喝多了酒,腦子裏產生了錯覺,剛才的一切隨風飄散了,在他腦子裏沒有留下印象。
黑馬踩著前蹄,不耐的打著卷兒,他從馬上滑下來,兩腿有一些發軟,站立不穩,朝前踉蹌幾步,差一點滑到地上。
“向公子,小心。”何靖急忙低聲喚著,伸手扶住向公子。
“沒事,公子今日高興多喝了幾杯,何靖,你跟著公子你應該知道你的公子是海量,千百不醉,千杯不倒。幾個毛頭小子怎麽會把公子灌醉,笑話。”向陽拂開何靖的手,咧著一張嘴吹噓著。
何靖暗暗偷笑,公子好麵子,醉了也會說沒醉。喝醉了酒話特別多,愛嘮叨。
何靖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來了,向公子是真的醉了。他暗暗祈禱,希望向公子最好亂醉如泥,一醉方休,萬事休了。
公子就會少一點痛苦,多一份快樂,這樣的公子才是他所期盼的。
他喜歡看見公子純真的笑容,願意與公子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喜歡聽公子醉酒後,把他走南闖北的一些事兒,睜著一雙圓圓眼,神氣的吹噓著。
這時候的公子是最無害的,也是最可愛的!
何靖的一雙眼睛癡癡的看著公子,忘記了此時公子也在看他。一雙圓圓眼睛充滿著純真,如孩童般的單純。
“向公子。”何靖癡癡的喚著。
“嘻嘻,何靖,本公子像不像俠客。”向陽揚起黑袍,嘻嘻的笑著,一張充滿陽光似的笑臉醉態可掬。
何靖癡了,這一張笑容彌補了生活的不足,給人帶來期待,使他剛才緊張的心情得到緩解,驅使了眼前的陰影,願這一張笑容永駐心中,點燃他生命的火花,讓心靈充滿陽光。
他喜歡公子的笑容,何靖雙手緊緊抱著紅袍,暗暗發誓:他決不許別人破壞公子招牌似的微笑。不許任何人破壞公子目前的生活,誰妨礙了公子的前途,誰就得死。
剛才的一絲愧疚,被公子的笑容給衝刷掉了。
“那是什麽?”一個黑影從樹叢中飛掠而過,何靖一驚,暗叫不好,他伸手推推公子:提醒公子有人夜探客棧。
“你說什麽?”向陽張著一雙茫然的大眼,舌頭僵硬的反過來問他。
何靖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用背部擋住公子的視線,他悄悄別過腦袋,張大眼睛緊張的盯著飛躍而過的黑衣人。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緊張的喘不過氣,眼前閃現出了一個人影,黑衣人的身影與另外一個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合二為一。
“糟了,難道是他?發現了公子的行蹤,找上門尋公子的麻煩了,這個家夥真是陰魂不散趕到這裏來了。”現在,為今之計,就是趕緊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不能讓公子進客棧,否則被他看見了,到時鬧起來,真是百口莫辯。
何靖低聲說道:“公子,客棧悶熱,樹底下涼爽,小的扶你到樹下歇息會兒。可好。”
“這……!”何靖不由分說,扶著向陽的胳膊,連拖帶拽的盡量往偏僻的地方行走。向陽口裏噴著酒氣,站立不穩的往他身上倒去,何靖趁機一把抱住向公子,使出全身的力氣,拉著他隱進一棵大樹下。
“何……何靖,趕明兒我們一起再喝幾杯。”向陽軟軟的掛在何靖的身上,伸手拍著寬厚的肩膀,大著舌頭咧著嘴,嘿嘿的笑著。
“向公子你喝多了,靠在小的身上歇會。”何靖壓低嗓子,悄悄的告訴他。
“我沒醉,我還能喝!”向陽口裏嘟嘟嚷嚷的說著酒話。
見公子醉得一塌糊塗,還當著他的麵,信口胡扯,不免又氣又急的埋怨著:“公子,你以後少喝一點。酒喝多了會傷身的。”
“好酒,何靖再去幹幾杯!好酒。”向陽腦子裏亂糟糟的,滿腦子都是杯盞交錯,喝酒劃拳的聲音。腦子處於亢奮的狀態。總想找人喝酒聊天,邀約著何靖一起再去喝酒。
見向公子醉得糊糊塗塗的,顛三倒四,還不忘喝酒,他心裏暗暗著急,八成向公子醉了。如果向公子再這樣肆無忌憚的大聲嚷嚷,讓黑衣人聽見了,發現了公子藏匿的地方,會對公子不利的。
“這可如何是好?”何靖心裏惶惶的,不好的念頭升上來了,他隱在樹下,朝著對麵的客棧望去,一盞燈掛在客棧屋簷下隨風搖曳著,喝酒劃拳的聲音漸漸的弱下去了,奔波了一天的人們酒足飯飽,心滿意足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歇息了,四周安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