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臨,一燈如豆,倔強的火苗,散發出淺黃的弱光,散漫在這間屋子裏,公子孤獨的背影浸染在微弱的燈光之中。那悠悠的燈光微晃,水公子隱在暗處,看不見他的臉,他借助夜幕把自己的情緒掩藏起來了。
門突然打開,一陣夜風灌進來,小油燈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忽明忽暗,媚兒急忙掩上門,她的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她踩著自己的影子走過去,將燈芯小心翼翼地挑高點,屋裏霎時亮起來。
耀眼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一夜之間,公子似乎變了一個模樣,胡子長出來,臉上十分憔悴,神情有一些激動,他的身子搖晃著,媚兒從側麵看著憔悴的公子,心裏不是滋味,覺得他隨時有可能產生精神崩潰而倒下去,他在強打著精神不讓自己倒下去。
他舉起酒壇,喝了一口酒,眯著一雙醉眼,眼前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晃動,口裏含糊不清的喝道:“易…易……發,拿酒來。”
媚兒轉過身子,來到公子麵前,望著朝思墓想的公子,心裏百感交集,她癡癡的望著公子,忘記了回答。
“易……發,愣……愣在哪裏幹什麽?還不侍候公子,拿……拿酒來。”他的舌頭打卷,說話吐詞不清,看見眼前的不動的人影,把她幻化為易發。
易發心裏一暖,水公子在醉酒的過程中,心裏一直裝著自己,他突然,有一些後悔,不該讓媚兒進去,取代自己侍候,這個狐媚子,直勾勾的盯著公子的眼神曖昧不清,心懷叵測,不還好意,他咳嗽了一聲,準備走進去。
外麵的咳嗽聲使媚兒清醒下來了,公子醉酒了,把她當成了易發,公子心裏裝的是易發,心裏根本就沒有她的存在,她沒有料到,易發對她始終懷有戒心,不相信她。,他還沒有走,躲在一邊監視她。
她如果稍微有一些不慎,露出對公子產生癡念的念頭,容易露出破綻,被易發發現,她差一點露出馬腳,暗暗責備自己太不小心了。
媚兒馬上低眉順眼、雙手垂下來,擺出一副曆來順受的樣子,溫和說道:“水公子,易發有事耽擱了,他派媚兒過來侍候公子。我是媚兒。”
易發一愣。抬起的腳猶豫了一下,停下來了,暗暗咬牙:“這個狐狸精會給自己貼金。”
“誰……誰是……媚兒?”媚兒傷心欲絕,半年未見,公子連媚兒是誰都忘記了,他心裏壓根就沒有她。
媚兒壓住心裏的哀鳴,盡量的用最溫柔的語氣,企圖勾起公子的回憶:“水公子,就是在青樓裏,媚兒受到潑皮無賴的欺負,是你伸張正義三拳兩腳把潑皮打趴下了,把我救下來,我一直對你心存感激的那一位媚兒,事後郡主把我從青樓贖出來,安排我進院子侍候你的那一位媚兒。”
他歪著腦袋思索著,潛意識裏好像有一個人,他曾經救過。潛意識裏還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自己從來不輕易的出手救人,凡是被他出手救下的人,一定不是壞人。
“公子,這是媚兒專門為你釀製的桂花美酒,公子請你嚐嚐,味道如何?公子請喝酒。”媚兒雙手將她特意為公子釀製的桂花酒捧給公子。
水芝寒接過酒,喝了一口,一股醇香的味道留在唇齒之間:“好…好酒。”
屋裏傳來了杯子摔碎的聲音,他捏著小杯子,喝得不過癮,就隨手把杯子扔到一邊去了,杯子滾到一邊,碰在椅子腳上,摔碎了。
“水公子,好酒在於品,桂花酒要慢慢的喝,味道更醇香。回味無窮。”媚兒輕言細語的好言勸說著,她又拿出一個杯子,給斟滿,遞給公子,看著公子慢慢的再喝酒,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她後退了一步,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公子,一腳踩在酒壇上,酒壇咕嚕咕嚕的滾到一邊,她差一點摔倒,她的身子挨著公子的身體滑下去,公子渾然不知,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自己伸手一把抓住桌子才站穩,她眼裏閃過失落。
想起了第一次侍候公子吃胭脂果時,她也是采用這個方法。當時公子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扶住,使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可是,這一次,她采用同樣的方法,不僅沒有得到公子的扶助,反而,公子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在他的眼裏隻有酒,再無它物。
媚兒黯然神傷,轉過身子拿起了掃帚清掃著滿屋的碎瓷片。媚兒落寞的背影映在窗戶紙上。
易發站在窗戶邊上,屋裏的一幕讓他喜出望外,看著媚兒受到了公子的冷落,媚兒深受打擊,她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老老實實的拿著掃把在打掃衛生,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去找媚兒的那一位下人過來了,他挨著易發踮起腳尖,悄悄的觀察著屋裏的一切,手指尖觸摸著媚兒塞給他的一包銀子,他對媚兒的心思心知肚明,看見媚兒受挫,不知怎的,他心裏一喜,希望媚兒檢點一點,不要出現差錯。
下人悄悄的對他說:“易發哥,你照顧公子,已經累了一天,我在這裏候著,有事我進去侍候公子,你趕緊去小息一下,等公子情緒穩定了,你再過來把媚兒換下來,由你侍候公子。”
“有事情喊我。”易發想想也對,心裏放鬆了一些,一陣倦意席上來,他連打幾個哈欠,把酒壇遞給下人,回屋準備小息一下,誰知他太累了,和衣倒在床榻上,合上眼眸睡得沉沉的。
媚兒見易發走了,裝作沒有看見,拿著掃帚繼續掃地,將碎瓷片堆在一起,她從門後找到撮箕,把垃圾和碎片掃進撮箕裏,輕輕把門打開,到外麵去倒垃圾,見四下無人。
悄悄走到下人麵前朝他媚笑著,從衣袖裏掏出一些碎銀遞給他:“這一位小哥你也累了,夜深露寒,去買酒喝暖暖身子吧,公子由我侍候請你放心。”
說完,她把碎銀塞給他。
下人大喜過望,把碎銀塞進了衣袖裏,朝她施一禮:“多謝媚兒姐。”就離開了。
媚兒使出渾身的解數,勸導公子喝酒,喝到半夜三更,水芝寒終於不勝酒力,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醒過來,發現媚兒睡在他的身邊,他大怒:“你害我。我要你死。”一掌把媚兒推下床,“啊”媚兒的身子像一張紙片一樣,從床上飛起來。落在地上,腦袋撞在桌子角上,當場慘叫一聲昏死過去了。
水芝寒披衣下床,憤而離府。
走到一棵樹下,迎頭撞上水公子,他臉色鐵青,眼裏噴出怒火,狠狠的瞪視了易發一眼,怨恨的吼道:“你做的好事。”
易發早早的起床,想到公子許久沒有回府了,就親自進膳房給他做了一碗瘦肉粥,端著早膳送過來,豈料公子見他的麵就怒吼。
他預感到事情不妙,嚇得心怦怦直跳,他壓低聲音挽留著他:“公子小的該死,沒有盡責。公子,一大早小的親自進膳房,做了你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請公子用早膳。”
啪,手上的托盤被扔到了一邊,瘦肉粥濺得滿地都是,風送過來水芝寒充滿怨氣的聲音:“你以後不要再叫我公子了,你好自為之。”閃身不見了。
易發嚇蒙了,好半天腦子閃過媚兒的影子:“完了,大意失荊州,那個騷蹄子,骨子裏就不安分!公子,是小的害了你。”他哀號著,趕緊朝公子的屋裏跑。
衝進屋裏。裏麵發生的一切讓他無法置信,嚇得手發抖,媚兒穿著內衣,露出雪白的肌膚,她躺在地上,眼睛緊閉,額上的血淌下來,流了一地。
這個狐狸精,色膽包天,既然勾引公子,趁公子酒醉,爬上公子的床,找死。易發怒極了:“我打死你。你這個狐狸精。我要你永世不得翻身。”
易發衝過去,抓住媚兒的頭發,提起軟綿綿的頭,左右開弓的狠狠的抽打著她的臉頰,打得她鼻子,嘴角都在淌血。
易發的怒喝聲驚動了院子裏的下人,幾個下人紛紛趕過來,看見這一副情形,也嚇得六神無主,他們瘋了一樣撲過來,狠狠的打著媚兒。
混在人群中的那一位見利忘義的下人,見勢不妙,悄悄的朝後退著,易發把媚兒一扔,指著惹禍的下人吼起來:“哪裏跑,打死你。”
幾名下人衝過去,圍著他拳打腳踢的打起來了,那一位得到媚兒好處的下人知道自己已經闖禍了,就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媚兒的身上:“易發哥,我錯了,都是狐狸精害的。”
“老實說,怎麽回事。”易發厲聲喝道。
下人一把鼻滴一把眼淚的哭訴著,把媚兒怎麽收買他的經過一五一十,老老實實的都交代清楚,從衣袖裏掏出銀子,托在掌中交給易發,易發一怒之下,拍掉了他手裏的銀袋子,銀子滾落了一地,他也嚇得不敢撿起,哀求著:“易發哥,你饒過我吧!小的以後一定盡心盡力的侍候公子,絕不再犯一絲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