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節:了結一場因果
這時雪塊崩落,山壑中隆隆回聲猶自不絕。冰屑、雪沫漫天紛揚地卷舞著。
白峰祭壇徒然抖動,灰塵紛紛飄落,莫風與莫樂驚駭的望著洞頂,有一些不知所措。這祭壇是先人所造,利用千載寒鐵所鑄,鐫刻上三萬六千道堅固陣法,可以說是堅固無比。而此刻的景象,地動山搖一般,令他倆心驚膽顫。幾百年來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碰!
沙沙...沙......
又一次劇烈的碰撞,洞頂上方,灰土簌簌的飄落下來。小雪女們聚靠在一起,瞪著驚恐的眼睛瑟瑟發抖的看著洞頂,雪長老也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就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這...這是鬼麵大蛇的氣息!莫非...是鬼麵大蛇追來了!”雪長老眼神中盡是驚恐,有些手足無措。
時言扶額苦笑,他感覺得到,這分明是東岐大蛇的氣息,看來,他是已經將東西收拾好了。他讓莫樂將祭壇的門打開,嚇得他們一大跳,極力的勸阻時言。但是在時言的堅持下,他們隻能妥協,無奈的打開白峰祭壇的大門。
大門才打開一條裂縫,一股黑風便自門縫中吹入進來。黑風自地上旋轉著,墨色越來越濃,到最後,一條粗大的黑色大蛇匍匐於地,一雙燈籠般大小的眼睛,貪婪的望著雪女部族的雪女們。
“啊!真的是鬼麵大蛇!”
黑蛇一出現,雪女部族內的雪女門都亂了套,四處亂跑著不知所措,有的膽小一些的甚至哇哇大哭起來。
“鬼麵大蛇...”雪長老麵部一僵,鼓起勇氣屈身來到東岐身前,“鬼...鬼麵大人......”
鬼麵大蛇閉上眼睛,有一些慵懶的露出一道眼縫望著雪長老,伸了個懶腰,“喲,是雪長老啊!”
雪長老將腦袋埋的低低的,身子顫顫巍巍地有些站不住,聲音瑟瑟發抖,“啊......不......不知道鬼麵大人這次前來......所為何事?”
東岐大蛇裝模作樣的晃了晃腦袋,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本座的北辰之水近日被一名男子取走,可曾知道?”
雪長老隱晦小心的瞟了一眼時言,心裏思量了下,咬了咬小嘴唇,搖搖頭道,“對不起大人,我等雪女部近日都在這個地方出不去,根本不了解外界近日所發生的事情。”
東岐大蛇點了點頭,赤紅的眼珠子轉向時言,默默傳音道,“還不賴喲,至少沒有立馬揭穿你。”
“其實她們的內心真是如雪一般的純潔。”時言道。
“或許吧!”東岐大蛇不去理會嚇得猶如一隻小鵪鶉似的雪長老,兀自遊向時言腳下。
雪長老大驚,以為東岐大蛇知道了北辰之水就在時言身上,準備去搶奪。
但是怪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鬼麵大蛇乖乖地趴在時言的腳下,低眉順眼的發出兩個幹澀的字眼,“主...人!”
雪長老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鬼麵大蛇,又看看時言,杏眼圓瞪。“我沒聽錯吧,剛才鬼麵大蛇叫他什麽?叫他主人?”
不隻是她,就連那些個小雪女們也是如此,百多個小小的人兒漂浮在空中,露出同一個表情,這個情景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最為震撼的,非雪長老莫屬了,她不由得想起剛才,時言悄悄的跟她所說的話。
“你們需要利用北辰之水的純淨水靈力修煉,但是我也同樣需要北辰之水,既然我們都需要,那為什麽你們雪女部族不跟著北辰之水走呢?那樣一來,我們倆都可以用到它,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一開始她還嗤之以鼻,但是此刻看見鬼麵大蛇都如此溫順的匍匐在他的腳下時,她突然覺得,跟著他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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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茫茫,紅日冉冉。萬千雪峰遠近參差,巍巍雄矗,猶如無數利劍直破藍天;在黃昏的夕陽下閃爍著刺目的絢麗光澤。
立在船尾,望著漸漸遠去的極北之地,時言一陣唏噓。
“或許,今日之後,極北之地就要消失在這片大陸上了吧。”遠處,白茫茫的地平線上,高聳的冰山開始崩塌,冰原開始分崩離析,如受到爆烤的龜甲一般崩出一道道裂紋,隨後裂紋越擴越大,成為了一塊塊單獨的浮冰。
狂風呼嘯,雪屑紛飛,他有一些惋惜,這麽一座冰川大陸,以後就這麽的消失了。
同時,他也很是擔心,縱使這存在長久的極北之地失去靈魂最終也會消失,何況人類!那失去靈魂的葉依兒,會不會跟這極北之地一樣,最終消失呢?
“天上的白雲,瞬息萬變,眾散無形,就算是降為甘霖,匯入大海,但也終究能重新化為浮雲。”蒼藍的聲音兀自響起,他歎了一聲,“小子你放心吧,我會竭盡所能,不會讓她出意外的!”八百年前已經失誤過一次了,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讓她在我的手中消失。蒼藍心中暗暗發誓,他再歎一聲,“流蘇,等我,等時言能夠隨心所欲的控製寒火的時候,我就會來尋你了。”
“沒錯,天地有道,風月常新。宇宙萬物,原本就是分分合合,輪回變化,何況區區極北之地?更別說我們了,生命是偉大的,但生命又是弱小的,又何必自尋煩惱?我一貫的想法便是,竭盡所能做到最好,能把握在手上的,就絕不放棄。相同的,有一絲希望也決不放棄。有時間在這裏悲春傷秋,不如想辦法思考如何抓住那唯一的希望!”東岐大蛇也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的事情,但是我覺得我的信條適用於任何地方,我相信對你也有用處。我可不像那賴皮雞,說一套,但是結果卻不相同。”
蒼藍冷哼一聲,但也無力反駁,他說的很對,當初說好要救流蘇,但最後卻令她活活的被自身的異火焚噬而死。
船緩緩的遠去,時言就這樣靜靜立在船尾,望著分崩的極北之地,治治夜晚,再也看不見了為止。
“你還在這裏啊!”忽聞一道溫柔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時言轉過頭去,發現大師姐莫子軒立於身後。
他抬起頭,才發現日早已西沉。
月色如水,異香撲鼻,一切宛如夢幻。
“嗯。”時言點點頭,臉一紅,麵對她有一絲的尷尬,“師姐怎麽不去艙內休息?”
莫子軒望著月亮,拂了拂發絲,皎潔的月光映著她白皙的肌膚都散發著微光,莫子軒柔聲道,“我想出來透透氣。”
時言望著月色下的莫子軒,微微有些發愣。
莫子軒輕輕一歎,“之前,我們發生的事情,你都聽兩位前輩說了吧......”
她的聲音宛若蚊蠅,紅霞滿布臉龐和修長的脖子,說出這些話來仿佛都花了極大的力氣,莫子軒額頭上香汗淋漓,雙唇微啟,吐著熱氣。
時言一愣,隨即想到蒼藍與東岐話,“她......她指的是雙...修......麽!”
“師姐,委屈你了。”
莫子軒聞言,身子徒然一顫,眼睛泛酸。她強自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撐起笑容,道,“哪有什麽委屈之說,一切都隻是我自作自受罷了。若不是因為我輕信小人,也不會讓你身中劇毒。有果必有因,這世間的因果,又怎道的出是誰委屈了誰呢?”
時言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那一隻柔夷,歎道,“師姐...”
莫子軒被時言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愣,趕忙抽出,眼光飄向遠處,她打斷了他的話,“這一切隻是因果,你不必在意,況且......”
她欲言又止,心中盛滿了濃濃的憂傷,兀自在心中默念,“況且,我也是無法和你在一起的。”
時言心中一陣糾痛,“什麽因果!如果世間真存在因果,那我們現在是因還是果?若這一切都是因,那將來必定有一場果,師姐你還在顧慮什麽!”他倔強的抓住莫子軒的手,死死抓著,任她怎麽掙脫都掙脫不開。
見掙脫無果,莫子軒隻能作罷,“哎,罷了罷了,今夜就隨他吧,就當了卻了那場果......”
一個月後,時言的東冷穀中,忽然傳來一陣大笑,大笑在東冷穀中繚繞不絕,令聞著心顫。
“我東岐果然比那賴皮雞強多了,經過我三天的研究,終於將水之玉精與北辰之水分離開來了!”東岐大蛇身前漂浮著一團幽藍的水珠,和一枚瑩潔晶光宛如水玉般的球體,這正是分離後的北辰之水與北辰之心,水之玉精!
時言破門而入,驚喜的問道,“成了?”
東岐咧開嘴一笑,“自然是成了!”
他將水之玉精交與時言,道:“喏,水之玉精。”
時言小心的接過水之玉精,托在掌間仔細的瞧著,突然,他似乎感覺到一絲不對,詢問道,“不對啊,這水之玉精怎麽色澤與之前看到的不同,東岐,老實說是不是你貪汙了!”
東岐冷哼了一聲,“哼,我知道我東岐在那隻賴皮雞的熏陶下,在你的腦海裏已經成了罪惡的代名詞,但是我再怎麽混蛋,也是有操守的,這等低劣之事怎可能會出現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