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莊靠近由底格裏斯和幼發拉底兩河,匯流而成的阿拉伯河的河畔。
在中東靠近河水的地方就有綠洲,有綠洲的地方就可以出產大量的牲口。
沿海的鹽沼是開鹽場的好地方,大批買來的奴隸在這兒勞作。還有更多的是第二代的“家生奴”,他們主要進行畜牧工作。
在這兒倒感受得到,風吹草低現牛羊的美景。
趙伏波到這兒來,可不是來欣賞的景色的。以他那眯瞪的性格,也未必就看得懂景色。
他在挑一匹馬,一匹馬真正與他投緣的馬。而他挑馬的辦法就有些問題了,這使趙無極看得直皺眉。
趙伏波的手裏提著一罐子黃澄澄的不知名液體,那股子老遠都聞得到的騷.味,使其他人躲得遠遠的。
疾風莊裏有好馬,這一點無庸置疑。
為了給那些哈裏發又或者總督們的,馬穆魯克騎兵提供足夠的坐騎。疾風莊每年都出產大批馬匹、駱駝、駝騾和驢子。
阿拉伯半島又是阿拉伯馬的原產地,自然也就不缺提供給那些將軍、首領們的好馬。
現在趙無極帶著趙伏波就到了這個馬廄中,大約也是向別人表現,自己對這個侄子的寵愛。
幹淨的馬廄裏一匹匹被洗刷幹淨的好馬,它們體格強壯和勻稱。身形高大,毛色閃閃發光,最明顯的特征是頸上披散著的長鬃,甚至可以被稱為美麗。
這些單體欄裏的馬,隨便拉出哪一匹來。都可以使那些哈裏發又或者總督們,甘願掏出大把的金第納爾買回去。
同樣來挑馬的舒鈺兒,看上了一匹淺色的俊俏馬兒。
它有著淡騮色的皮毛,就像姑娘們粉撲撲的臉頰那樣好看。淡粉色的長睫遮擋著聰慧的眼睛,看起來顯得溫柔而又靈動。
“趙莊主,我就要這一匹可好?”
趙無極向手下人使了要他們把馬拉出來的眼色,轉過臉誇獎舒鈺兒的眼光。
“嗬嗬,鈺兒可還有一雙慧眼呢,這匹胭脂馬是匹百裏挑一的好馬,正適合鈺兒用!”
趙無極對舒鈺兒客氣,自然也得到了舒鈺兒尊卑有序的感謝。隻是小心眼的丫頭,看著趙無極的笑容,悄悄撇了下小嘴。
“哼,不就是欲蓋彌章麽,倒好似誰看不透似的!”
隻是作為愛美的姑娘,她還是不由被那漂亮的馬兒吸引住了目光。滿意的看著趙無極的仆人,為她把馬拉出去。
隨後趙伏波拎著他那桶不知道什麽玩意就進來了,而他的行動使整個情形就全變了。
一匹區好馬或者嘶鳴著不斷後退,又或者根本就拚命拉扯著韁繩,想要逃離這個看起來沒什麽危險的地方。更有甚者,一些馬兒居然被嚇得屁滾尿流。
“二郎,你的桶裏到底提著什麽玩意?我讓你來挑匹好馬,你這倒是在胡來些什麽啊!”
趙無極就感覺到納悶了,這些訓練好的好馬,無論上陣還是做那些達官貴人的坐騎,都毫無問題。
可這個混蛋手裏到底提著什麽,會使這些受過嚴格訓練的好馬怕成這個模樣。
一旁被那桶裏的騷.味熏得有些頭暈的舒鈺兒也叫了起來。
“是啊,二公子你那桶裏到底是什麽啊,這麽難聞,就像是……”
終於,舒鈺兒漲紅著小臉,沒把那個字說出來。可她顯然已經明白子那裏麵是什麽,用手遮著口鼻跑出了馬廄。
麵對趙無極的追問,以及周圍人充滿了疑問的目光,趙伏波不好意思的笑笑。
“這個桶裏啊……這裏麵裝的是獅子尿!”
當他說明白後,趙無極顯些給氣暈過去。他就不明白,讓這小子來挑匹好馬,他怎麽會想出這麽個辦法,有這樣挑馬的嗎?
“二叔,這裏的馬都不成器哪,一匹匹都是些個沒膽氣的貨色!”
跟隨在趙無極身邊的人,也全都被他這異想天開的法子給逗樂了。
“這位趙二公子可不是胡來麽,哪有一匹馬兒不怕獅子的!”
趙無極擺擺手,一個勁直叫。
“好了,好了,我的趙二公子,你還是出去馬群裏自己挑去吧!別忘了把你那尿桶快拿走,看驚了這些好馬!”
趙伏波手裏棍子挑著尿桶得意洋洋的離了馬舍,他這挑馬的法子可不是別人學得來的。
那一次與小黑炭一起遇到一隻獅子,要不是小黑炭膽子夠大,恐怕也就不會有今天的趙伏波了。
心裏一想到小黑炭,剛剛的得意洋洋就被拋到一邊。甚至他有一種想要扔了引人發笑的尿桶,再不做這件事。
他轉過頭去,遙遙望著因為他手裏的尿桶而躲在一旁的舒鈺兒。後者這時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憂傷,忙放下捂鼻子的手來到他的身旁。橫眉立目的模樣,倒好似一個監工。
“喂,你可不準臨陣脫逃啊!馬丁老師說了,要拿到一匹好馬才成的!你要是……”
趙伏波環首四顧,他看得到嬉笑的疾風莊的人,也看到了躲得遠遠的二叔趙無極的身影。
“是啊,那許多人指著我呢,無論如何……不然也對不起小黑炭救我一命哪!”
“好吧,我不放棄!”
趙伏波繼續拎著他裝了獅子尿的尿桶向外麵,那些散養著的馬兒走去。
那些馬或者年齡尚小,又或者是野性難訓,間中還雜以那些用來拉車的駝馬。
趙伏波順著上風頭向馬群接近,還沒等他真正靠近,大群的馬兒都開始競相躲避。
“嘿,比那些馬廄裏的馬還不如!”
遠遠騎著匹馬跟在附近的趙無極看到這個情景,他搖了搖頭用馬鞭指著趙伏波,不知和身邊的其他人說了什麽,哄笑聲順著風兒一直傳到趙伏波的耳朵裏。
跟隨在他身邊的舒鈺兒聽著笑聲,看著趙伏波的模樣心中替他著急。反觀趙伏波才不急呢,前麵有了小黑炭,對於坐騎他是寧缺勿爛。
龐大的馬群,在他這一小桶獅子尿前麵,望風而逃。馬兒們嘶鳴著狂奔起來,長長的鬃毛在陽光下,就像是一麵麵的旗幟。
“嘿嘿,萬馬奔騰的模樣,還真是雄壯呢!”
正在趙伏波為了自己的壯舉而興奮時,突然一陣更響亮的馬嘶聲傳來,這立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一聲長嘶好奇特啊!”
也不由得他不讚歎,在幾乎所有的馬兒都被獅子尿嚇得驚嘶、狂奔的時候,一匹馬居然反向而來。
甚至趙伏波能夠從它那雄壯的,穿透了如雷蹄聲的長嘶裏聽得到憤怒。
“瞧,那兒……”
眼尖的舒鈺兒伸出她的纖纖玉指指向馬群裏的什麽地方,順著她的手指望去,一蓬揚起的鬃毛,在紛亂的馬群裏是那麽顯眼。
它發出金紅色的,仿佛燃燒著的火焰般耀眼的光華。這蓬光華的主人奔跑起來的時候,快得就如同閃電那樣。
隨著它越來越近,就越讓人驚歎它的容貌。
身上的皮毛仿佛旺旺的炭火,顏色稍淺的金紅馬鬃,被風猛力的揚起,卻像是燎原的烈火一般,流瀉著力與威嚴的壯麗。
舒鈺兒幾乎瞬間就被這匹馬的顏色以及它的神態所折服,正在奔馳的它就像是一團跳動的火焰那樣迅速而又爆烈。
“二郎,二郎,我們就要這匹吧,它天生就該是你的馬!”
正當舒鈺兒對於這匹壯麗的馬亂發感慨的時候,她的小手頭一次被趙伏波拉住了。
可還沒等她矜持的嬌嗔一下,身體又被趙伏波猛得一帶,幾乎要跌倒在地下。
緊接著就傳來趙伏波發狂似的鬼叫。
“我的舒大小姐,這家夥發瘋了,再不跑要被它踩死了!”
這是一匹烈馬毫無疑問,麵對雄獅的味道,它不懼反上就說明了它的膽氣。不過馬上就有另外一件事,能夠說明它的聰明。
逃跑的時候,趙伏波當然把尿桶給扔了。甚至他也希望那匹生氣的烈馬,會對著那個尿桶生氣從而饒過他。
然而,當他剛剛拉著舒鈺兒邁開步子,還沒跑出兩步,就聽到一怕暴烈的馬嘶。
聞聲回頭的趙伏波嚇了一跳,兩隻碩大的馬蹄衝著他飛過來。
“你居然認準了老子!”
雖然麵對兩隻鐵蹄,趙伏波是被嚇得魂飛魄散,可他確確實實的看清眼前的烈馬。
近處看,這更是一匹出色的馬兒。
騮色的毛皮就像最好的綢緞那麽光滑,揚起的鬃毛在陽光下,就像是火焰那樣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舉起來的兩隻碗口大的馬蹄後麵,馬胸上隆起肌肉上,是一個白色月牙,這在相馬書中被稱為“抱月”。
在被踢中前的一瞬間,趙伏波把舒鈺兒推到一旁,隨後兩隻大大的鐵蹄重重得的踏在他的胸前。
饒是他身上穿著魏臻給他,加了鋼甲的背心。也被這匹馬踏得胸前一悶,就仿佛被兩柄鐵鍾重重的擊在身上。
“啊……”
被踏中的趙伏波隻來得及慘叫一聲,就飛了出去。
在許多人的驚呼中,以及呼喝、馬嘶嘈雜的聲音響起來的同時,舒鈺兒漂亮的小臉出現在他的麵前。
“她多漂亮啊,就像是沙漠裏的一汪清泉,真奇怪以前我以沒注意到呢!”
“二郎……二郎……”
舒鈺兒叫著眼睛隻睜開一條縫的趙伏波,可這時她清清楚楚聽到趙伏波說了一句話。
“就是它了,就是這匹飛火燃天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