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趙伏波而言,等待是一種痛。
在吃過匆忙的早飯之後,趙伏波給島上的人留了話,要他們去砍足夠的樹,好在一個不容易受風的小灣中建立一個大點的碼頭。
砍來的木頭就會建成木頭籠子,雖然島上沒有多少石頭。但可以用一些粗糙燒製的瓦塊來代替。有了夠高的棧橋,大船上的貨物卸起來也相對容易些。
至於島中間建立工廠的其他材料,會在隨後用船一批批的運來。而馬丁也將會把科技園裏的東西收拾一下之後,帶著人先到島上建立居住的地方。
交待好所有的事情,好容易挨到開船、好容易挨到看到黃沙城,好容易趕到科技園。
然而令趙伏波失望的卻是,並沒有能看到舒鈺兒影子。阿卜杜勒.瑪提尼與娥麗亞,還在忠誠的替趙伏波看著家。
“怎麽,鈺兒還沒有回來嗎?”
他的詢問使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因為沒有人看到過趙伏波現在這個模樣。一種因為恐懼,而產生的憤怒以及毀滅的情緒,正在支配著他。
“不會有事的,我們昨天走的時候,她已經盤下了店鋪,甚至我們還招來了人手,現在恐怕已經在路上了吧!”
想要安撫趙伏波的阿卜杜勒.瑪提尼說起來的時候沒什麽把握,尤其昨天沒有見到總督,如果有總督的關照,應該就沒事。
“或者舒鈺姐姐有什麽事耽擱了吧!”
娥麗婭說話的時候,明顯的帶有關心的味道。這表明現在她已經認清,趙家趙伏波說話大概連一半都算不到,另外的一多半都是屬於舒鈺兒的。像自己這樣的“新”人,還是要識實務的。
“不會,倘若真有什麽事,鈺兒一定會讓第一艘客船上的人帶話回來的,我擔心她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就像當時小黑炭死了之後,趙伏波想要擇人而食的模樣。雖然眼下還沒有那麽強烈,但趙伏波即將爆發的情緒,卻已經在醞釀之中。
“馬丁老師,這樣吧,你帶著其餘的人搬家。我帶穆克、小約翰還有艾敏兄弟倆去一趟!”
馬丁有心阻止趙伏波的行動,因為要搬家實在不是個小事。尤其趙伏波不在的話,倘若趙家有人來找事的話,連個支應的人都沒有。
“伏波,要不讓別人去一趟,你知道趙家……”
馬丁並沒有繼續向說,不過趙伏波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馬提尼大哥,要不還得麻煩你與娥麗婭妹妹。我去給三娘說一聲,由你和馬丁老師,帶著園子裏的其他人一起動手。至於我的話,我是一定要去科特城的,如果海船慢的話,我就騎馬去!”
在這件事上,趙伏波倒是沒選擇錯。最少他的馬與穆克的汗血馬,都是那種日行一千,夜走八百的頂級好馬。
“沒問題,隻要我們找到一艘海鰍船,多雇幾個水手,我有把握很快就會趕到科特城的!”
阿布巴克爾,看到自己兒了受到的長期待遇不壞。尤其園子裏的人已經給兒子縫了傷口,照顧的也不錯。這使他更加願意替趙伏波解決難題,而在海上航行,恐怕這裏的人沒有一個勝得過他。
“好,就這麽辦!我們去多租兩條船,這樣搬起家來也快些。科技園裏的房子不必動,我想我與舒鈺兒可能還需要住在這兒。將來我們隻好兩邊勤跑動吧!”
馬丁眼見趙伏波的堅持,他明白舒鈺兒在趙伏波心中的位置。與其留他在這兒著急,不如讓他去的好。
倒是這裏,阿米娜在一旁來了句。
“搬家的事情我不要辦,給我張弓,我也去!”
趙伏波沒有答話,隻是向穆克揮了下手,後者就去替阿米娜準備她要的東西。
與其他人相比,雖然阿米娜的功夫不如趙伏波,在馬上也未必打得過穆克。但她的攻擊就是用來殺人的,尤其趙伏波見識過的她射箭的本領,雖然不能與小約翰或者傑克比,但絕對不比自己差。
趙伏波一把拉住阿卜杜勒.瑪提尼,他還需要兩個人手。
“瑪提尼大哥,艾敏兄弟我還是要借的,你看……”
阿卜杜勒.瑪提尼這時算是已經認準了自己的這個妹夫,因此隻揮了下手就算把艾敏兄弟給了趙伏波。
“伏波兄弟不必如此,且不說你我兄弟的感情,就算從軍製上來說,你也是他們的官長,調用他們兄弟,原本就是你的權力!”
“好吧,就是如此,大哥兄弟回來再謝謝你!”
給其他人交待完全了事情,趙伏波打算去見三娘之前,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
雖然舒鈺兒不在柳苑,但這兒依舊沒什麽變化。想是三娘並不擔心舒鈺兒的行止,因此也從來不阻止她借口督促趙伏波背書,結果一天都不見影子。
打從上次與趙伏波在祠堂裏談過話之後,三娘對於趙伏波明顯寄予了很大期望。不但是她有這樣的變化,甚至柳苑裏的其他人同樣有了這樣的變化。
趙伏波來到柳苑的大門,麵對的是門房那熱情的笑容。而且那笑容就像十年來一直沒有淡過一樣,不但笑得燦爛而且笑得是真甜。
見了趙伏波,是左一個“二公子”右一個“您”,好客氣勁不提也罷。雖然趙伏波一如從前那樣,從來沒有打賞他們的習慣。
柳苑裏的丫頭們,原本除過舒鈺兒一個,其他人並沒有對趙伏波感興趣的,這也是為何舒鈺兒成了專職監督趙伏波的原因。
在以前,她們都是拚命想要到西房裏的趙大公子的身邊去,最少每一季的比賽都是他羸。無論文事、武事,雖然她們知道那比試裏多少有些不公,但她們依然認為是大公子羸了。
但現在卻又是另外一回事,趙伏波羸了黃沙城的比武,而大郎卻連前十都沒有進去。
雖然她們不知道大郎之所有沒有進前十,是因為他為了追回兵刃、馬匹以及薩福萬,而耽擱了時候直接棄權。
在這裏說一句,薩福萬這時已經乘著一條船前往了大通布島。而趙伏波告訴趙無極的是,那天薩福萬受了重傷,在那天夜裏就死了。
甚至趙伏波還煞有介事的帶著趙無極父子去看他拋屍的地方,然而可惜的是,被直接扔在野外的屍體,已經被野獸撕扯的不成模樣。通過衣物依稀可以辨認了,那是薩福萬的屍體。
從來都把趙伏波當傻子的趙無極,並沒有太過注意這件事。雖然他也曾借故派人到科技園裏看過,也曾經讓自己的手下在黃沙城裏到處查過。但薩福萬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樣,一點音訊都沒有。
對於柳苑裏漂亮丫頭們的殷勤,趙伏波最多的反應,不過是點點頭而已。最少現在他已經不“傻”了,最少現在他知道地球是圓的。
三娘如同以往那樣,在沒什麽事的時候,看著自己那張早已經沒有了琴弦發呆。用她依然纖巧的手指撫著琴身,閉起眼睛就仿佛看到了當年自己與趙竑琴瑟合鳴的日子。
雖然自己曾經出賣過他,但當來到這兒,建立了當時的黃沙堡之後。與丈夫再對坐合奏之時,卻有著一種難以說得出的味道。
趙竑的演奏中,總有一股子憂鬱的味道,但在與自己的瑤琴合奏之時,卻總使她能感覺到,那是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後來日子慢慢久了,趙竑思念中原的心也慢慢淡了,他們開始真正感覺到彼此之間深厚的情意。
可惜的是好景不長,趙竑因為經年的憂鬱而早早逝去。而三娘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去掉了這張瑤琴的弦。既然瑟已經去了,它已經沒有再發出聲音的必要了。
她把琴的技藝向舒鈺兒傾囊相授,但恐怕趙伏波卻不是個能做“知音”的人。對這件事,舒鈺兒似乎倒不如何在意。
想到趙伏波,三娘的心突然之間就變得溫柔起來。
雖然見到趙伏波的時候,她總是有著過多的嚴厲。但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隻要想到趙伏波的時候,她總是這樣的。
有的時候,看到趙伏波身上無論何時,都隻有一襲牛皮鐵甲背心時,卻又要背著人流淚的。
“老爺,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恐怕你也就能瞑目了。我們的孫兒,卻是一個文武雙全的好漢子。我隻求你不要怪我,這些年一直把他丟在那兒,讓他自己負擔所有的一切!
古人有雲,智勇多困於所溺!倘若他是個沒用的,恐怕早已經自甘墮落了。有幸是天可憐見,那孩子卻有著你當年般的雄心。如果再遲得幾年,教我看到他圓了你的誌向,能夠使我大宋中興,到那時臣妾再侍君身側,以酬知音……”
因為整個趙家都幾乎沒有什麽人知道,趙伏波的父親是三娘的親骨肉,而趙伏波卻是三娘的嫡親孫兒。
不然諸位請想想,那個園子中的小黑炭卻是哪兒來的呢?三娘為何又要派舒鈺兒這柳苑裏最頂尖的丫頭,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陪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