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娘,你……你快告訴他啊,把給我說的話全都告訴他啊……不然……不然就要出大事了啊!”
舒鈺兒拚命晃著寧氏的胳膊,希望寧氏能夠知道眼下真正的情況是個什麽模樣。
可惜此刻的寧氏已經被趙伏波的嗜血之氣嚇得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阻止瑞玉莊上即將來臨的殺戳。
她疑惑的看看趙伏波,又扭頭看著已經急得哭叫起來的女兒。她原以為,趙伏波最大的可能,不過是帶著怒火回到黃沙城找三娘出頭。現在趙伏波的反應,卻是她完全沒有料到的。
舒鈺兒卻知道的清清楚楚,雖然她因為那個消息肝腸寸斷,但這並沒有讓她變得糊塗起來。
別看瑞玉莊裏有什麽馬穆魯克騎兵,別看趙伏波手下不過區區百人。可瑞玉莊裏的兵力,卻萬萬不是趙伏波手下大宋羽林軍的對手。
她眼見寧氏已經被趙伏波嚇傻了,隻好自己來到趙伏波的麵前,伸手緊緊抱著趙伏波穿著戰甲的腰。
“伏波,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做!你聽我說,聽我說!”
這時的趙伏波看著舒鈺兒的時候,目光中已經沒有了柔情,也沒有了什麽憐愛。現在他已經不是那個傻傻的眯瞪二郎,現在他已經傾向為手攥人命的趙二閻王。
“你說,理由合理則罷,不然……”
看著趙伏波表情,聽著他的話,舒鈺兒緊緊的抱著他的腰,淚水順著嬌嫩的臉上流淌下來。
她知道趙伏波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他已經渡過了十年的,沒有道理的人生,他也忍了整整十年。那麽今後,當他手中有了馬丁老師,有了大宋羽林軍的時候,就絕對不會再接受這樣的事情出現。
“我……我……”
舒鈺兒聲音顫抖著,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把那個消息告訴趙伏波。因為她知道,趙伏波可以殺光整個大通布島上的人,但這件事卻是一件無論如何也不能逾越的障礙。
抱著趙伏波的腰,她隻希望能夠拖得久一些。臉貼著趙伏波胸前的,冰涼的鎧甲上。淚水反他胸前鐵甲上的灰塵一道道衝開,形成了一道道殘酷的痕跡。
看著舒鈺兒的模樣,趙伏波有一瞬間的心軟。他多想把眼前的,自己心愛的人兒攬在懷中,告訴她,她的丈夫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可以解決所有的難題。
可現在,他不知道他麵對的是什麽,他也無法去與之對抗、戰鬥和消除障礙。一股煩躁從心底裏泛起,趙伏波猛得掙了一下,怒吼一聲。
“說!”
他怒吼的聲音就像是虎嘯鷹鳴,桑林中的鳥兒被驚得亂叫著四散飛起。從他聲音中聽出憤怒的飛火燃天獸,仿佛回答似的怒嘶一聲。腳下的鐵蹄刨著地,大概它已經感覺到了主人心中的憤怒,立即要載著他衝鋒陷陣。
舒鈺兒緊緊的抱著趙伏波的腰,努力不被他掙開。她仰起小臉來,帶著滿臉的悲戚,癡癡的凝望著趙伏波。
她從來沒有想到,他們會麵臨這樣一件悲慘的事情。看著趙伏波的臉,心中隻是充滿了悲傷的想,也許這是他們此生最後的相擁。
“我……我……”
舒鈺兒仿佛氣不夠似的哽噎著,連續幾個‘我’字,都沒有成功的說出那個,令趙伏波不得不接受的原因。
趙伏波不再說話,他失望的掙了一下身子。心冷得像是鐵,口裏幹渴的像是嚼著一嘴的沙子。他要需要鮮血,需要足夠的鮮血來安撫他狂暴的心。
險些被甩脫的舒鈺兒又撲上來,緊緊的抱著趙伏波的腰。重新仰起臉來,努力吞咽了一口合著淚水的唾沫之後,她終於把那個殘酷的理由說了出來。
“我……我是……我是你的妹妹……是你的親妹妹!”
“轟……”
突如其來的尖叫,使趙伏波隻感覺到天仿佛在自己麵前旋轉了起來。
他與舒鈺兒相處以及好不容易走過一道道阻礙,在黃沙城裏成為可以肯定的事情後,在這兒,在瑞玉莊,卻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極端殘酷的事實。
他抓住舒鈺兒的肩頭,不斷搖晃著,失去了理智的大聲叫起來。
“胡說……我不信,我不信,你在騙我!是誰在逼著你離開我,是誰,我要殺了他!”
是啊,這是一種多麽無奈的障礙,是多麽無法逾越的阻滯。趙伏波可以殺光世上所有的人,但他無法解決這割舍不斷的血脈。
怒吼之中的趙伏波,猛然間隻感到眼前一黑。接著他穿著厚重鎧甲的身體,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向下倒去。
在最後一刻心神裏的唯一想著的事情,卻是舒鈺兒那悲戚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趙伏波,在昏睡中感覺到有什麽溫熱而又濕漉漉的東西從自己臉上滑過。
“鈺兒……”
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的趙伏波睜開眼睛,他倒沒有看到什麽舒鈺兒,倒是飛火燃天獸又伸著馬嘴過來舔.他。
“去,一邊去!”
伸手擋開飛火燃天獸,他一翻身坐起來。
“長官,你醒了!”
這是費萊凱島上的士兵們對趙伏波的稱呼,軍營之外的人往往中他老板。看到趙伏波終於清醒過來,肖恩明顯的鬆了口氣。
“剛剛你的馬差點踢到舒小姐,而且你昏倒的時候,誰都不能靠近。隻要一靠近,這家夥是連踢帶咬!”
趙伏波這才發現,飛火燃天獸是個多麽霸道的家夥。連踢帶咬那是飛火燃天獸的老毛病。不過它的這份忠誠,恐怕也沒有另外一匹馬能做得到。
“不錯,和你哥一樣好!”
在他心裏,飛火燃天獸就是小黑炭的弟弟。所以,因為小黑炭的緣故,趙伏波了總是寵著它。
伸手從懷中掏出巧克力,塞進飛火燃天獸的嘴裏,隨後他才勉力站起身。看著周圍的桑樹林,趙伏波眯瞪了一下。
“肖恩,咱們怎麽跑這兒來了?”
趙伏波的反應讓肖恩嚇了一跳,以為他被剛剛聽到的消息驚出了什麽毛病。
“長官,我們是被舒小姐帶到這裏的,您還要船上的人準備打仗,難道……”
肖恩的提醒,使一切如同潮水一樣從趙伏波的腦海深處湧了出來。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幾乎又要坐倒在地下。他什麽都想起來了,包括舒鈺兒是他的妹妹這件事情,也想了個完完整整。
“媽.的,賊老天!”
清醒過來的趙伏波知道,這件事無論殺多少人也沒有辦法解決得了。他歎了口氣,眼睛向四處尋覓著舒鈺兒身影。
可這時,整個桑園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們人呢?”
肖恩有些尷尬的解釋了一句。
“剛剛來了幾個人,把她們兩個帶走了,為首的就是我們在碼頭見過的那個家夥。他還趾高氣揚的要我們滾蛋,說什麽不要耽擱了他與舒小姐的好日子!”
“你怎麽……”
趙伏波正想反問一句,為何肖恩不阻攔。不過想起自己剛剛暈倒,在島上敵我難分的情況下,肖恩的反應也算是正確的。因此話說到一半,就朝肖恩點了點頭,順便拍拍他的肩頭改變了說詞。
“你做得很好,現在我們就去看看,打算讓我們滾蛋的人有多厲害!既然……既然……”
趙伏波沒有再說下去,他打算翻身上馬離開這兒。就在這時候。突然哨聲響起,接著一小隊黑甲騎兵迅速出現在他的麵前。
領頭正是那個冰山美人阿米娜,女式的戰甲除過胸甲略有區別之外,其他方麵與大宋羽林軍士兵的盔甲沒什麽區別。
“小隊,停止……”
一隊大約二十名主戰騎兵,在阿米娜尖細的女音停了下來。除過頭上的紅纓隨著風搖擺之外,不但人包括戰馬了也一動不動。
阿米娜縱馬離開隊伍來到趙伏波麵前,先認真的行了個大宋羽林軍的軍禮,向趙伏波報告準備情況。
“全員戰鬥準備完畢,等候命令!”
報告完了,她才上下打量了一下趙伏波,目光裏微露驚奇。她不明白,趙伏波好端端的,發什麽戰鬥警報。
“報告長官,我還給你帶了個禮物,剛剛有個家夥偷偷摸摸的跟著我們,讓我們給逮來了!”
隨著阿米娜的話,騎兵隊裏出現一個士兵,他手小牽著兩匹馬。馬背上駝著兩個被綁得結結實實的,頭上戴著黑色頭罩的人。
“他們是什麽人?”
看馬背上兩個人的衣著情況,應該是一主一仆。看起來阿米娜還沒來及問過話,對趙伏波的詢問沒有回答。
“把他們解開,問問清楚,要是不懷好意就殺了!”
騎兵按照命令把兩個人從馬背上掀下去,掉在地下的人想是摔得痛了,加之嘴又被堵著,所以發出的呻吟悶聲悶氣。
當兩人的頭罩被拿開的時候,趙伏波驚訝的發現,被綁著的人居然是那個蒲金書,另外一個自然是他的僮仆阿全無疑。
他瞪大眼睛,看著被綁得結結實實的蒲金書,歎氣似的問了一句。
“是你,我的金書兄,你怎麽讓他們給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