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的話讓舒鈺兒心中一陣氣苦,打從戴上了趙伏波戒指,她的心中哪裏還容得下其他人的身影。此刻被趙旭父子抓了,倘若真的要受辱的話,隻消把手雷一拉也就是了。隻是心中是萬萬的放不下,那個昔年一走卻就沒了蹤影的趙伏波。雖然知道他在歐洲做些什麽,隻是此刻心中的思念卻如同潮水一股的翻湧而起。再看看伏在地下不知生死的三娘,舒鈺兒的眼淚下來了。
“三娘……放開……三娘……你聽到鈺兒叫你了嗎?”
呼喚著三娘的聲音,卻如遇杜宇啼血讓人聞之不禁眼熱心酸。此刻的趙無極,當事情幾乎完成了之後,他才回味起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三娘是趙緯南的親生母親,雖然三娘一直不說,但趙無極全都知道。趙伏波是三娘的親孫子,她一直不說,趙無極也知道。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忍了三娘這許多年。如今兒子的勃撒羅就要丟了,不用去猜去,定是舒鈺兒這丫頭的好手段。因此,當舒鈺兒掙了兩掙的時候,他不但無論如何不肯放手,甚至胳膊還在緊緊的收起來。心中仿佛有誰在催他,“使勁、使勁”,要把舒鈺兒就此扼死罷了。
“放手,爹,你倒是放手啊……”
趙旭如何肯讓舒鈺兒就此死去,那不是太便宜趙伏波了,而且如此紅顏又該如何忍心看她就此死了。使勁把趙無極的胳膊分開,還衝著趙無極大叫。
“爹,你真是老糊塗了,倘若沒了這丫頭,明早魏臻那個匹夫帶了大軍上岸,那時卻看我們如何應付吧!”
原本趙無極還為兒子被美色衝昏了頭腦,而瞪了眼睛。不過兒子後麵一句話卻讓他明白,他實在是犯了失心瘋了。這手裏要沒舒鈺兒這個魏臻會在乎人,隻怕一陣大炮轟來,他們這一群人卻是活不了的。
被趙無極放了的舒鈺兒撲到三娘身前,把她扶的坐起來,一隻手在她背後上上下下的撫著,另外一隻手隻好去掐她的人中。好半天三娘才悠悠的透過一口氣來,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舒鈺兒的時候卻展示出一抹微笑來。努力的努了動手,想去摸她的臉蛋,然而一陣無力之下,胳膊又軟了下去。
“鈺兒你還好吧,扶……扶我起來……”
舒鈺兒吃力的攙扶著三娘起來,坐到椅子上。直到這時,三娘展眼看了一下祠堂晨的情況,又看了看一院子的死人,包括那八個金甲武士,卻也已經倒在地下時,她頃刻就全都明白了。輕輕的喘了幾口氣,三娘猛然彎下身子,用胳膊上的袖子沾了沾嘴角,卻沾下一抹桃花瓣似的鮮血來。
“大夫……去請個大夫……求求你們,誰去請個大夫來!”
趙無極看著三娘的模樣,此刻他的心中也頗不是滋味。雖然三娘後來不讓自己當掌家的理由,趙無極認為那不過是托辭而已。但他小的時候,三娘待他與兄長了從來沒有過偏心。看到眼前情景,心下沒由來的一酸。說起來適才要不是氣急敗壞,他也不可能就那麽一腳。
“來人……”
哪知他才一口,已經坐在那兒把玩著手槍的趙旭卻開了口氣。
“慢,鈺兒,我也想救三娘,隻是你卻須把手上的東西交出來,不然的話……”
舒鈺兒聽了趙旭的話神情一滯,這是她為了保持自己清白的東西,倘若真的丟給了趙旭,自己隻怕難保不受其辱。就算腆顏苟活於世,將來可有什麽臉麵見趙伏波啊!就算不能跟著他一生一世,就些毀了那青梅竹馬的真情,心中卻奪著十萬分的不舍。
仿佛哀求似的看了看趙旭,又回首不忍的看了看三娘,舒鈺兒手裏的手雷慢慢的鬆開。趙旭眼見事情有了眉目,心中隻一喜卻向前邁了一步,伸手向舒鈺兒手中的手雷抓過來。沒了這立時香消玉殞的東西,他再不怕舒鈺兒逃得出他的掌心。到時與她成了真夫妻,看她還如何去想著那個趙二郎。
“你混蛋……”
坐在椅子上的三娘,把一切看了個明明白白。舒鈺兒心中的萬分不舍她如何還明白,那舍的是她與趙伏波從小積累起來的一片真情。三娘再度站起身來,伸出手臂向趙旭撲過去。剛剛撲過來的趙旭一驚,下意識裏手中左輪一揚,呯的的一聲槍響,那個撲過來的人影就應聲向地下倒去。
“三娘,三娘……”
舒鈺兒也一下就慌了神,隻見三娘如雪羅衣的胸前卻已經透出了大塊的血跡。這時的三娘,自從趙無極反目之後,一直隱含著憂愁的眼睛變得清亮起來。在看著舒鈺兒的時候,勉力在迅速失卻了鮮血的嘴唇上擠出一絲笑容來。
“鈺兒,別傻了,你受了我家伏波的戒指,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三娘,鈺兒記得,你……你別說話啊,我這就去找醫生!”
然而,三娘卻緊緊抓住舒鈺兒的手。
“別,傻丫頭,三娘要走了……要去老爺那裏了,我們又可以一起全奏……這……這一天……我等了好久了!隻可惜……可惜我還是沒……老爺說過,趙家不……不內鬥……我……啊……”
一聲槍響,也嚇得趙無極手腳冰涼。手裏那個長長的“震天雷”了掉在地下,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他向前邁了一步,但引來的僅僅隻是舒鈺兒警惕的反應。手裏的手雷被揚起來,那眼神似乎在告訴他,倘若再靠近一步,那結果就是他父子將死無葬身之地。
“咳咳咳……”
三娘一陣艱辛的咳嗽之後,一縷鮮血喘著嘴角流淌下來。她伸手抓著緊緊的抓著舒鈺兒的胳膊,眼睛緊緊盯著她,但嘴裏卻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我……走了……小心……啊……”
隨著最後的,輕聲的“啊”,三娘的生命也漸漸逝去了。看著三娘慘白的麵孔,舒鈺兒的身子一軟,坐到地下。看著三娘死不瞑目的眼,嘴角卻隱含著一縷笑容的時候,祠堂裏的人全都靜靜的坐在那兒,一聲也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