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快到了!”
要孛兒隻斤.班禿看著遙遠的屹立在地平線上的薩萊城,望遠鏡裏他看得到城中那早已經高過了城牆的高樓,也看得到城外大片被開墾出來的良田。雖然一切都在掀掀向榮之中,但他的心中卻不願意承認,這是自己的“家”。在一個蒙古人心中來說,那並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遼闊的蒙古草原上。
人戀家是一個毫無問題的地方,任何一個人在生命將逝去的時候,難以忘懷的是自己長大的地方。更加難以忘懷的是,自己兒時的點占滴滴。
然而大約孛兒隻斤.班禿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們為何不得不來到欽察草原,為何他們不得不流落他鄉。俗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概可以正好說明此刻蒙古人的尷尬。
他的心中對於蒙古汗國此刻的情況同樣也有著失望,因為那裏已經不再是純粹的蒙古汗國。顯然監國親王忽必烈,並沒有如同預期那樣達成蒙古大汗的地位,那麽就可以肯定這時稱製的皇後海迷失肯定得到了某種協助,否則憑她的實力如何對抗消滅了孛兒隻斤.阿裏不哥勢力的親王忽必烈呢?
而放眼看看蒙古汗國,此刻勢力最強的,居然就是趙旭。因為他的熱兵器,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抵抗的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孛兒隻斤.阿裏不哥死了,整個蒙古汗國的大權事實上已經旁落。而隻有趙旭懂得製造火器,這也是孛兒隻斤.班禿明知情況,也要把自己手裏先進的火器給趙旭的原因。
因為與趙旭比起來,在孛兒隻斤.班禿的眼裏,隻有“華夏帝國”才是一個對蒙古人巨大的威脅。就算趙旭再有千般不是,他不會把蒙古人當成是侵略者,而發誓要趕盡殺絕。
“那不過是個貪婪的混蛋,也許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這是孛兒隻斤.班禿對於趙旭的看法,倘若說他想要大宋,那麽早該回到大宋了。說他想要財富那麽他依然還在不停的爭權奪利。那麽他到底想要什麽,這是孛兒隻斤.班禿一直沒有想明白的事情。
事實上,缺乏真正學識的他根本就不明白這一切為何會發生。因為趙旭事實上想要的,不過是他最初在趙家的地位。別提什麽大宋,也不要講什麽未來。他所想要的不過是奢華的,不需要任何付出的生活。
然而,趙伏波的崛起打破了這一切,曾經他認為全部歸他所有的一切,此刻都已經從他的手指縫裏溜了出去。他不過是被整個世界的發展,尤其是“華夏帝國”的科技發展被動驅趕著不得不向前走的人。甚至因為驅趕的速度,讓他慌不擇路,隻好仗著點小聰明,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如果放眼看世界、縱橫看曆史,大家就會發現每個時代都有這樣的人。這可以說明一個問題,被生產力的發展驅趕著向前的人,將會失去尊嚴,失去他們的一切。而且無論樂不樂意,對於被“生產力”發展推動的世界,都會迅速前進,任何阻擋都是蒼白而又充斥著殘酷的。
“罷了、罷了,總算是回來了,也算是當過了這一蕩差去。”
收起望遠鏡,孛兒隻斤.班禿知道,自己又要投入到欽察汗國的事情裏去了。恰在此時,城中馳出一隊人馬。看那隊人馬的旗號,卻是他的父親,曾經的蒙古大將軍,此刻欽察汗國的監國蒙哥。這樣的名稱變化,對於孛兒隻斤.班禿來說,充斥著苦澀與屈辱,而這也是他給趙旭技術的原因。
“父親!”
孛兒隻斤.班禿騎著馬,帶著自己的手下飛速的迎上去。哪知道到了近前,父親蒙哥滿臉的憂鬱,看著自己時帶著某種企盼的目光,卻隻是發出如下的命令什麽也不曾多說。
“叫你的人護送百姓們前往城中,我們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所有的一切。然後你回來,我有話說。”
蒙哥的反應讓孛兒隻斤.班禿心中暗暗吃驚,他細細的看著父親,幾個月不見似乎蒼老了許多。甚至他心中還有下麵這樣的想法,因為他給趙旭武器的事情,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難道是阿速台做出了什麽事情嗎?如果是那樣的話……”
這樣想著的同時,他的心中最深的地方,居然有些欣喜。因為倘若父親對阿速台失望的話,或者事情還會有些變化。因此他去安排隨後的事務時迅速而有效,甚至還叮囑自己在槍騎兵隊裏的親信,要他們注意聽自己的消息。
在前往蒙古汗國這一去一來的過程裏,孛兒隻斤.班禿不但自己掏錢置辦了額外的補給,讓跟隨他的士兵們一路之上並不曾吃苦,而且也用大批賞賜籠絡了人心。要知道,這一支槍騎兵卻是欽察汗國最強的軍隊,掌握在自己手心裏在將來會有大用處的。
因此他心中欣喜的同時,已經不知不覺的在替兄弟欽察汗國阿速台汗羅織罪名,因為他如果倒了,自己就依然還是繼承人。
“隻知道寵愛妖女……不懂得的與華夏帝國虛與委蛇……毫無心機出賣尊嚴……”
可當他整個大軍保護著百姓們迅速進城之後,當孛兒隻斤.班禿再來到父親蒙哥身邊的時候,卻見滿臉憂慮和企盼突然之間不翼而飛,看著自己的時候目光之中如同暴雨前的草原下樣,正在掠過一道道冷芒。
“來人,給我把這個畜牲綁起來!”
孛兒隻斤.班禿還在為了父親的突然變臉而吃驚,蒙哥身邊的衛士已經撲上來,把他從馬上拽下,接著就用繩子把他五花大綁了起來。隨後蒙哥自己跳下馬來,來到孛兒隻斤.班禿的麵前,接著伸手就重重的打了他兩個耳光。
“兒臣冤枉、兒臣……”
照例,孛兒隻斤.班禿想要叫幾聲冤枉,然而蒙哥的話卻給他的心中帶來徹骨之寒。
“你這個逆子,難道你以為你做的事情真的天衣無縫嗎!你以為我真的不有忍心殺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