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來個魔族獸人吆喝著上前,要將身中劇毒的謝雨瀟拿下,卻不料“騰”的從上方掉下一個白發人來,打眼一看,都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這人不好惹,已是大乘巔峰的修為了,這樣的修為足以一指頭就戳死他們。
這人看上去二十四五左右,一頭白發垂於眼前,目光冰冷,體格健碩、肌肉鼓起,左臂上有紋身,是一展翅雄鷹落於一五角星之上,上穿墨綠色背心,下穿黃綠相間軍褲,雙手抱於胸前,一動不動,臉上流露出超乎想象的平靜。
謝雨瀟曉得有一個強大的人物出現了。他艱難的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副冷謾而倨傲的人類麵孔。是敵是友,他不知道。白發人瞥了眼他,冷哼一聲,眼光僅是往朝四周一掃,就傳來一陣魔人錯亂的後退之聲。
“綠影”打量之下,也是極度震驚,他曉得此人若動手,這裏所有人都得死在他的爪下。但一想傳言的有關此人的做事行徑,他的心就稍寬些,喊了一聲讓開,飛上前來,落在了白發人前方不遠處,頗有禮貌的問道:“來的可是骨靈族左使‘陰冥快爪’?”
對於此人,“綠影”也隻是聽聞而已,象他這樣的小小據點據主,是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的。他之所以叫出“陰冥快爪”,也是由他一頭的白發、裝束打扮及一身的陰狠詭秘之氣猜到的。
白發人並不回答,也不否認他的身份,冷哼一聲,說道:“我要帶他走!”
謝雨瀟心中詫異:“我和這白發人素不相識,他為什麽要帶我走,他是骨靈族左使,我是人類,兩族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此舉目的何在?難道是看上了我的肉身?”他的心裏頓時涼了半截,如果沒有這骨靈族叫做“陰冥快爪”的人物出現,他還可以從魔族的手裏逃脫,但有此人在,他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可他並非你們骨靈族的人,他是人類。”“綠影”試探性的說。他曾聽說這骨靈族的左使“陰冥快爪”因為上屆骨靈王隕落後,未將王位傳給他,而傳給了右使,一個叫做“一媚銷魂”的人物,而離開了骨靈族,常年漂泊在外,神出鬼沒。如果真是如此,或許有機會離間離間這位人物。
“我再說一遍,我要帶他走,今天我不想殺人。”白發人骨靈族左使“陰冥快爪”似乎什麽都沒聽到,隻是重複著方才那句話。
“我憑什麽要跟你走?”坐在地上的謝雨瀟掙紮著站了起來,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話。“陰冥快爪”看都沒看他,說道:“我從不回答別人的問題。”
謝雨瀟有點惱了。“陰冥快爪”這句話嚴重的觸及了他的傲氣,想他這麽多年,有誰和他這麽說過話,就是魔獸之王也不曾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他急速的催動真氣逼毒的同時,也用一種不屑的口氣道:“可笑,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多愛裝逼的人。”
“綠影”見此情景,心中不由樂了,心想:“最好打起來,打個兩敗俱傷更好,到時在一舉拿下這骨靈族左使可是極大的功勞啊。”然而,“陰冥快爪”卻步理會謝雨瀟說的什麽,隻是對“綠影”說:“如果沒什麽問題我帶他走了。”說完,手臂一伸,竟然就將謝雨瀟倒提了起來,朝腋下一夾,轉身就走。謝雨瀟麵色極度難堪,在“陰冥快爪”一抓伸來的時候,他想躲,可那動作太快了,一下子就抓住了他,一抓之下,他渾身的真氣都泄了,什麽本領都使不出來了。
“綠影”苦不堪言,嘴巴啟動了幾下,再沒說出話來,眼睜睜的看著白發人走了出去。
“陰冥快爪”一出大樓,“神禦”便發現了被夾在腋下的謝雨瀟,立馬跑來,衝著“陰冥快爪”咆哮。“陰冥快爪”一甩手,將謝雨瀟丟在了“神禦”的背上,轉身就走。
謝雨瀟更納悶了,喊道:“你目的何在?為什麽要救我?”然而,這個骨靈族左使“陰冥快爪”卻一個字也沒說,就在謝雨瀟的視線裏由近及遠,慢慢的消失了。
“綠影”在樓內看著“陰冥快爪”不見了,卻也不敢出來抓謝雨瀟和“神禦”,他曉得骨靈族的神出鬼沒,如果冒然出去,一旦那“陰冥快爪”轉身回來,他絕對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謝雨瀟滿腹狐疑,卻無人解答,隻好拍拍“神禦”說走吧。“神禦”沒有飛,一步步的朝前走。謝雨瀟就趴在“神禦”的背上,反反複複的回想著方才那個白發人,骨靈族的左使“陰冥快爪”的神情與言語,越想,他就越覺得“陰冥快爪”不是救了一個人,而是順手救了一條狗而已,而他就是“陰冥快爪”眼中的狗。他越想越氣,心想不就一大乘巔峰的修為,有什麽好裝逼的,若不是我中毒在身,你未必就是我的對手,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像狗一樣趴在我的腳下……
可以說,謝雨瀟的這種心態已讓他失去了理智。不管怎麽說,“陰冥快爪”確確實實是從魔族的手裏救了他的命。
“神禦”在陰風中一步一步的走著,本就陰暗無比的天空也暗了下來,想是要入夜了,謝雨瀟被不理智衝昏了頭腦,在加上劇毒擴散,已在“神禦”的背上昏了過去……
……
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的夜,漆黑一團。自骨靈族的“骨靈界引起裝置”啟動後,白天和黑夜已沒有太大的區別,晚上隻是比白天更暗更黑,白天看不到太陽、藍天、白雲,晚上看不到星星、月亮。
黑夜裏,兩個乒乓球大小青色珠子不停的上下移動著,照亮了周圍不過方圓三四米的空間。這兩個青色珠子是“神禦”的兩顆眼珠,此刻,“神禦”正伸著舌頭不停的舔著昏迷過去的謝雨瀟的臉。
良久,謝雨瀟才輕哼了一聲,有了反應,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看著再也熟悉不過的兩顆泛著青光的雙眼,再也沒有離開,在這對眼睛裏漸漸的回憶起了發生的一幕幕……
耳旁,還傳來時而嗚咽的河水聲,似斷斷續續的訴著一個難以言說的故事。他曉得“神禦”為何將自己放在這裏,掙紮了一下,痛楚立刻傳遍了全身,但他還是強忍著翻過了身,往前爬了下,將頭伸到了河邊,艱難的用雙手掬了水洗了臉,又喝了幾口,而後靜靜的趴在了河邊。
“神禦”上前用前爪輕輕的推了推他,他便又艱難的翻了過來,躺在了一邊,心想:“如果我真這般的死去了,會是什麽樣子?”
想了半天,他苦笑了一笑,艱難的盤坐在地,吐出體丹,聚起真氣,開始運功驅毒。這對擁有自愈能力的他來說並不難,需要的僅是時間而已。約莫一個時辰後,他再度睜開了雙眼。天邊,黑漆漆的天空已有些灰白,不過還是陰雲竄動,沒有散去的意思。他再次運轉了一下真氣,確認體內毒素已祛盡,才張嘴吸回了晶瑩剔透的血色體丹。
“神禦”一直趴在一邊守著謝雨瀟,見他醒來,馬上站了起來,走了過去。他便習慣性的伸手去摸它的頭。過了一會,他歎了口氣,站了起來,長長的伸了下腰,轉身走到了河邊,河裏立馬倒影出一個披頭散發,身披血色紅袍的強壯高大的身軀。看了會,他慢慢的伸手扯去了身上的紅袍,輕輕的甩到了河裏,河水漸漸的泛起數絲紅暈,托著紅袍遠遠的去了。看著遠去的紅袍,直覺心裏一陣釋然。他索性彎腿一跳,直接跳到了河裏。
剛是初春,河水滲骨,他忙運起功力來抵著寒氣,在水中洗著身上的血跡,洗完後上岸,從靈戒裏翻出了兩件幹淨的衣衫換上,整理了下頭發,剃了下胡子,才有了幾分人樣。
該去哪?找“綠影”報仇?依他的修為依然沒有必勝的把握,或者說能勝但也討不到什麽好處。琢磨了一會,抬頭一望,見南方不遠處隱隱有座山,便就抬手指了指說:“去那裏吧。”說完,跨到了“黑風”的背上,“黑風”馬上一躍而去。
他指的是霍拉山,霍拉山挺拔險峻,峽穀縱橫,溪流潺潺,正是一個隱匿修煉的好去處。在“綠影”的手下一招落敗,被“陰冥快爪”當狗一樣的救出,他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是該找個地方好好的反思,提升自身修為了。
……
眨眼一晃,一年的時間又過去了,他的修為終於提升到了大乘中期。他本想多修煉些時日,一舉達到大乘巔峰,但一想東泉大陸,一想那些被魔族、骨靈族正在殘殺的同胞,他就再也安不下心了。
“神禦”在天上飛,正是朝著魔族的南臨據點方位。時隔一年,他是要去找“綠影”一洗前恥了。“神禦”已是七階魔獸了,一對黑色的火焰似的翅膀展開已足有三米多長了。隻是兩扇之間,就已載著謝雨瀟到了被摧殘的滿目滄夷、麵目全非的南臨縣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