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摔到地上,這一次,派克德沒有像之前般很快從地麵彈起來。他受了很重的傷,零的重炮轟擊讓他全身骨骼承受了巨大的考驗。而在考驗中不合格的已經變成了碎片,隻是派克德強行用能量將它們拘束在一起,勉強維持著基本的功能。
而附加在那一拳上的死亡暴擊,則是一場恐怖的能量風暴。派克德並非不知道零的資料,而且很清楚陰影遊蕩者的死亡暴擊幾乎是在全職業的單體破壞技裏排名數一數二的可怕能力。然而死亡暴擊是通過附加在子彈一類的媒介在,在攻擊到目標的時候使能量發生急速裂變,從而製造一場破壞力驚人的能量風暴。
可派克德沒聽說過死亡暴擊還可以附加在拳頭上,而且剛才零所釋放的那場能量風暴裏,至少還附加了切割、爆發、衝擊和震蕩等多種屬性。這場能量風暴徹底破壞了派克德那異種鉤鐮,甚至連他右邊小半邊身體也消失在那風暴之中。
可以肯定的是,零的實力要比資料中顯示來得可怕。從他遠近皆宜的戰鬥技巧來看,零已經不再局限於遊蕩者的戰鬥水準上。能量水平雖同樣是八階,可戰鬥的技巧卻要超越許多同階的強者,達到一種派克德所無法理解的領域。
不過...
派克德單手撐地,從嘴裏吐出一口鮮血。血裏還帶著一些內髒的碎片,他毫不在乎地抹了抹嘴,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畢竟技巧再高,位階始終擺在那,你也終究無法完全忽略來自我的攻擊啊...”
前方的塵煙徐徐散去,零筆直地站在那裏。有血從他的右手指尖滴落,在他的肩上出現一道巨大的創傷。那是在死亡暴擊釋放時,派克德拚死還擊下所造成的傷害。零的肩頭被他的異種鉤鐮深深陷入,那把鐮刀在進入零的身體後就釋放了好幾種強烈的生物毒素。如果不是在下一刻被能量風暴摧毀的話,那麽隻要派克德一帶一拉,鐮刀上那些細碎的鋸齒還會對零的傷口造成二次創傷,甚至把他的右手生生砍下來!
但現在,肩胛骨被斬斷,許多肌腱和肌肉束斷裂,零的右手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現在僅靠肌肉維係著,卻無力地垂在身邊。零冷冷朝自己傷口看了眼,在他的感知裏,當派克德重創自己之後,體內的DNA記憶組便開始工作。把派克德的異種鉤鐮湮滅在能量風暴中的同時,記憶組已經分泌大量的針對性物質,將鉤鐮注入體內的毒素一一中和。剩餘的毒素則通過血管從傷口排出體外。
毒素排盡後,記憶組就開始修複受創的身體。如果現在有高倍電子顯微者觀察零的傷口,就會看到無數如同納米機器人般的物質不斷朝傷口的血管、肌束和骨頭湧去。它們覆蓋在斷裂麵後,就會自動轉化成血管的纖維管壁、或是新的骨骼。而肩頭上那個傷口,已經有肉膜進行封閉,按照零的計算。一個鍾頭後,就能完成初步修補。三個鍾頭後就可以完成所有基質再生。到了晚上,他基本就行動如常了。
不過現在,他的右手仍然處於無法使用的姿態。
突然,耳中傳來派克德的大吼。零抬頭看去,黃金戰斧的指揮官從右邊受傷的傷口中湧出大量飛舞的血紅絲線,它們交纏在一起,以比零更快的速度形成新的肢體。而隨著肢體的再生,派克德一張臉變得無比蒼白,似乎血色都全然退盡。
零的右眼裏浮起一個特別的符號,結構探測的波能籠罩著派克德。當即,這位指揮官身體構造的信息在零的眼中再沒有秘密可言。
派克德現在重新構建身體的動作,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肢體再生。零的結構探測清晰地觀察到,當派克德在重新構建身體的時候,體內從骨骼到內髒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化,從而成為另一種異體物質。這種現象一般出現在突變域的能力者上,那是由切換生物基因所帶來的變化。
由此可知,派克德應該也是突變域的能力者,而且掌握的突變能力並不隻有一種。剛才的異種鐮刀是其一,而現在,則是第二種突變能力。他表麵看上去的身體再生,實質上是切換第二種基因所帶來的變化。也就是說,當他切換回人類的基因時,傷勢並不會得到改善。沒有意外的話,即使在這場戰爭後仍然活著,派克德也得變成一個獨臂人了。
派克德大部分肢體還保持著人類的形態,所產生的突變也隻有右手,這是突變域中十分少見的局部突變。和楓那用以掩飾身份的局部突變不同,派克德因為沒有進行完全突變的關係,因此可以掌握兩種以上的異生命基因。這可以視之為派克德版的獨立基因組,可視乎情況隨意切換自己所需要的異種兵器。
之前的鉤鐮屬於近戰型的兵器,具備鐮刀的一切特性外,還具有釋放生物毒素的能力。而現在,派克德的右手幾乎重構完成,但手臂的前端卻形成了幾條如同章魚腕足的觸手,但這些觸手上沒有章魚腕足的那種吸盤,而是布滿了肉刺。這些肉刺就像格格細小的電針般,卻有生物電流不斷在肉刺間纏繞跳躍著。
完成異種觸手的構建後,派克德竄著粗氣。這是他能夠突變的一種遠程兵器,五根觸手就如同他的手指般靈活。哪怕距離拉遠,也可以隨他心意靈活地攻擊到對手。而那觸手上的肉刺所釋放的生物電,則在攻擊對手的時候起到幹擾的作用。但更可怕的是,若給這些觸手纏緊,就是一頭暴熊派克德也可以把它瞬間絞成一團肉泥!
派克德急速喘了幾口粗氣,然後大吼:“給我死吧!”
大喝聲裏,觸手暴長,如同五條粗大的蟒蛇般朝零卷去。零的右眼,結構探測的符號發生了輕微的改變,於是“先知”的能力被調用了出來。在零的右眼中,派克德觸手的攻擊信息一一被零解讀。隻是不同於異種鉤鐮,這五根觸手每一根的攻擊模式皆有不同,先知計算起來,那運算的當量可就要連跳幾個等級了。
在派克德的操控下,五根觸手或鞭或刺、或絞或掃,狂風暴雨般的攻勢牢牢籠罩著零。零就像一陣無形的風,總以小幅度的移動規避著派克德的攻擊。但五根觸手正不斷收縮著範圍,打壓著零可以規避的空間。如同一張正在收緊的蛛網,當零避無可避時,就是派克德發動致命一擊的時候。
零很清楚這一點,自然不可能給派克德得逞的機會。他向後退了一步,讓一根觸手如同鑽頭般釘進地麵。再往前身體一傾,當既在零的身前出現片片波紋。零的動作突然變得極慢起來,空氣變得粘稠無比,他似在水下穿行一般,層層阻力作用於身體的四周。
當他一腳踏出紋波時,破水而出的感覺傳來,零的身影當既消失在原地。出現時已經來到派克德的身前,而零的拳頭,正印在指揮官胸前的心髒位置上。
派克德感到零的拳力筆直透胸而入,他的心髒不受控製地劇烈收縮起來。當收縮的頻率達到心髒無法負荷的程度時,派克德的心髒在胸腔裏猛然炸開。可怕的能量隨著血液在管壁中奔騰,一路摧毀著派克德的全身血管。而表麵上,他卻看不到任何傷痕,隻有從胸口位置的皮膚出現一片紅色的斑,並向著其它部分蔓延,那是皮下血管不斷暴裂的跡象。
當派克德的雙眼爬上無數血絲之後,他隻來得及朝零用力地瞪了一眼,便失去了任何光彩。他高大的身體連同那異化的觸手一起重重跌到了地上,在地麵震起了一圈灰色的煙。黃金戰斧的指揮官,就這麽無聲地死去。
零默默地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派克德的異種兵器無疑是戰場上的利器,可他的身體卻十分脆弱。哪怕在普通人看來,派克德已經十分強壯。然而對像零這樣的高階來說,無論是肌肉還是骨骼的強度,派克德其實不比普通人強多少。他的構造還停留在人類的基本結構上,而不像零這樣無論能力和身體結構都同步增強及提升,從而能夠麵對更苛刻的挑戰。
環視戰場,綠都和黃金戰斧仍在激戰。無數的焰火劃破了天空,團團爆炸的火球裏,不知有多少生命在凋零。就在這片血肉戰場之上,零的內心卻仍舊那麽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寂靜。
當他感應到虛無的存在,並逐級去摸索它的時候,零就知道自己走在一個末曾有人踏足的領域上。在這片領域裏,他是孤獨的。沒有人能夠指引他什麽,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去探索。不過,其它的強者大概也是這般境況,特別是發展出領域的高階能力者,他們都在專屬於自己的路上探索著。
而隨著他們漸行逾遠,當他們淩駕於大多數的同類身上時,往往會變得冰冷及漠視。就如同人類不會去關心腳下的螞蟻一般,當雙方不在同個高度的時候,就不會有關心和交流。於是心會慢慢變得冰冷,最終連情感也會徹底拋卻吧?
那時候,身邊的人再多,但心卻是寂寞的。
這時,零突然有點明白提爾為什麽會做這些事。那個被稱為戰神的男人,恐怕更多的,是為了填補內心那如同荒漠般的空虛吧?
那麽我呢?當到達力量的巔峰,我也會變成那樣子嗎?零如此想的時候,他不由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