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終於停住了,可腹部卻是一片火辣辣的。就像肚子裏給塞進一團滾燙的岩漿,比齊可以清楚地感應到,自己的體溫比平時上升了不少。那是因為受創的身體發出重傷的信號,這個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扣著他的下巴將之抬起。努力保持著自己意識的比齊勉強看到零那張可惡的臉,他勉強一笑,道:“要殺就殺吧。”
“不,我不會殺你的。”零搖頭:“回去告訴布萊士,他的時代結束了。如果這樣他還不知道痛,那下一次,他就準備好接受毀滅吧。”
放下比齊,零朝激光柵欄而去。
“你想幹什麽?”
“離開這裏。”零直言不諱。
比齊笑了出來:“老實在這呆著吧,那些玩意,哪怕是高階也不願意從其中穿過。”
零伸出一根手指,往其中一束激光摸去。剛接觸到光束的表麵,既感受到其中的粒子以高速震蕩著。零的手指立刻給割開了一道口子。傷口先是裂開一條縫,過了片刻,才有血流出來。零把指頭放在嘴間輕吮止血,當下退後了幾步。光束中的震蕩粒子是它們變成能夠切開一切物質的原因,那怕是高階的防禦型能力者,比如弗蘭克林,也不會喜歡把自己往這種高頻震蕩光束裏送。
那與送死何異?
不過……
“機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切割光束再厲害,也是由機器來產生。如果機器罷工了,你認為它們還會繼續工作?”零微笑,抬腳就是對著邊角的牆麵一踹。
腳掌重重踩在上麵,生成一圈灰白色的波紋。這圈波紋中,能量劇烈震蕩,它們擴散開去,把牆壁中暗藏的電源係統直接震爆。當牆麵的間隙中跳出火花,激光柵欄閃了閃消失了。當著比齊和其它男人的眼前,零大刺刺地走了出去,還有餘暇朝他們揮手告別。
這時,備用電源啟動,激光柵欄又恢複了運作,卻把比齊等人關在其中。
零再不看他們,迅速閃到牆角。在他的頭頂上,有一個監控攝像正180度地來回掃動著。他剛才趁著攝像頭轉到視線死角時才閃移了過來,保管攝像頭的另一邊不會看到他的動作。隻不過,在克勞伯的有意調動下,現在2號囚房裏發生什麽事估計沒人會理會。
零彎下腰,卷起褲管。在他的腳上還用膠帶捆著一個長方型的黑盒。零將其取出,滑開麵板,正中則是一個攝像機的鏡頭。他舉起黑盒,將鏡頭與監控同步,然後和監控一起來回掃動之後才放了下來。接著走進護衛值班室,從黑盒的另一端拉出個端口連接器,接上了值班室中的智腦終端並啟動黑盒裏其中一個功能。
黑盒立刻把剛才錄下的畫麵上傳到監獄智腦係統中,並瞬間替代了2號囚房的監控攝像。如此一來,在軍方發現不對勁之前,2號囚房裏永遠隻有零錄下來的畫麵在重複播放。
黑盒是黑翼交給他的,能夠入侵監獄智腦係統的工具。它還有另外一項重要的功能,卻要等到零潛入和平守衛的控製中心才能夠發揮作用。
做好這一切後,零從值班室裏出來,徑直走向了通往外界的金屬自動門。
這時比齊已經忍不住暈了過去,給其它人拖到角落後,男人們好奇地湊到門邊看著零,卻見零站在自動門前,伸出右手食指,當即從他的指端彈出一縷能量射流。這是無屬性的能量射流,隻是純粹將體內的能量激發出來,至多擁有洞穿性和高溫。
隨便來個類似寒霜射線的威力也要比這種能量射流強多多,但零並非用以殺敵,而是利用能量射流破壞自動門接口處金屬的粒子構成,使它們融解並凝結在一起。簡單來說,就是把門焊死。如此一來,在士兵用工具破門而入前,2號囚房便是一個封閉的空間。
隻不過並非絕對。
“嘿,你究竟想幹什麽?”一個男人忍不住叫道,在他們看來,零的舉動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我剛才說了,離開。”零一本正經地答道。
男人吃吃笑了起來,說:“你把門都焊死了,還有哪裏可以離開?”
零笑了笑,指著上麵道:“未必。”
男人一征,囚房的穹頂的確有些通風口。隻是每層監獄的樓腹高達三十米,在沒有借用工具的情況下根本夠不著。即使是高階能力者,全力一跳也不過十來米的高度。
“那不可能……”男人話沒說完,就看到零蹲身一躍。
然後,他竟然沒有落下來!
囚房裏的男人都擠到了門邊,卻因為那道激光柵欄的原因,再加上受到角度的限製,因此看不清上麵發生了什麽事。零正懸浮在穹頂,他的空脬所產生的反重力場能夠使之懸浮於半空,浮空的高度越超監獄的樓腹,所以穹頂到地麵這點距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當初監獄的設計者也有考慮到罪犯會用通風口越獄的可能,因此通風口都設置在房間的中間部分。在這裏沒有任何可供攀爬的東西,加上樓腹高拔,根本不可能利用通風口離開。當然,蘭卡斯迪無法預見未來,更不知道會有零這種能夠形成反重力場的能力者出來。
於是嚴謹的設計,始終還是出現了漏洞。零取下通風口的鐵絲網,輕鬆地鑽了進去。裏麵是條能容一人爬行的通道,通道不時有風從遠處傳來。那是鼓風機在工作,將風和空氣源源不斷地輸送到監獄的每個房間。
零先在腦海裏取出這層監獄的立體模型,然後錨定自己的位置。主腦當既開始運算,片刻後在立體模型中生成一條路線圖,指引著零前往和平守衛的控製中心。零照圖索驥,按照路線圖悄然往控製中心的方向潛行而去。
來到既定的地點,花去零15分鍾左右的時間。從這個通風口往下看,下麵便是和平守衛控製中心的其中一個運作平台。隻是這套係統似乎威攝的作用大於實際用途,再加上這些多年還沒有使用過一次,因此控製中心要比零預料中冷清得多。
零微一打量,發現這個操作平台隻有幾名守衛,而兩個工作人員。一個正拿著平板智腦,腳架在控製台上不知道在看什麽東西,不時發出一兩聲曖昧的笑聲。另外一個則連連嗬欠,偶爾朝操作係統看了眼,然後又一付無精打彩的樣子坐在椅子上發呆。
數了下,偌大一個平台隻有六人,於是太多的地方顯得空曠。零也不急,先是離開了平台中間部分,來到了角落其中一個通風口處。這裏不是囚牢,通風口呈分散設計,倒是便宜了零。
零離開的時候,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抬頭朝穹頂看了眼。那正玩著智腦的男人說:“怎麽了,費特?”
名叫費特的男人用手抬了抬鼻子上的眼鏡道:“應該聽錯了吧,剛才上麵好像有什麽動靜?”
“難道會是老鼠?”
“別開玩笑了,藍迪。”費特伸了個懶腰道:“這份工作真是無聊死了,看看,我們在水下幾百米的地方幹活,這裏別說美女了,連個女人都沒有。”
藍迪放下智腦,朝費特晃了晃。屏幕上一個裸女正跳著辣舞,藍迪道:“所以我們隻能看看這個過過癮了。”
又說:“別抱怨了,費特。這份工作盡管無聊,但不可否認,它薪水又高,還清閑。你可以找些有趣的事做。”
“例如和你一樣幹這些隻能看不能動的事?”費特翻了個白眼,在轉椅上旋了一圈道:“看在上帝的份上,發生點有趣的事吧!”
在他抱怨的時候,零悄然從角落一個通風口落了下來。無聲無息地來到地麵,零矮身,把自己藏在其中一個操作台後,然後屈指在操作台邊上一彈,發出當一聲響。這此起附近一個士兵的注意,他走了過去,拐過操作台就看到零。士兵當場色變,便要發喊開槍時。
零閃電探手,一把將他扯了下來。手掌捂住他的嘴巴,另一手在他胸口一點。滋一聲輕響,士兵的心髒已經給能量射流貫穿。
“怎麽了,伍德?”一名黑人士兵在遠處吼道。
然後看到同僚從操作台後站起來,並朝他擺手,示意讓他過去。黑人狐疑地走過去,問:“你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了?”
他可不知道,伍德的動作卻是零擺出來的。黑人剛走進,還站著的伍德轉過身來朝他壓下,頓時兩人摔到了地上。看得另外兩名士兵哄笑起來,當中一個白人士兵還吹口哨道:“天啊,現在可不是激情時刻。”
黑人罵道:“你究竟在搞什麽鬼,伍德。見鬼,這是……”
他在推開伍德時,發現手掌一片濕熱。拿起來一看,竟是血漬。接著跨下一熱,黑人隻覺什麽東西滾燙,而且迅速地穿過他的身體,跟著大腦轟一聲響,便失去了任何知覺。在他的頭頂上,悄然出現一個小小的血洞。而兩具屍體後,零正收回彈出能量射流的手指。
他迅速解下兩名士兵腰間的匕首,而這時,剩下的士兵終於感覺不對勁。剛才那出言嘲笑的白人士兵當下拿起對講機,還未講話。破空聲響,一把軍用匕首準確地插進他的心髒。另一名士兵立刻矮身,舉槍要射。又一把匕首直接貫穿了他的頭部。
看著兩名士兵橫死,費特和藍迪都愣了。費特最先反應過來,便要拍下報警器的時候,冰冷的槍口已經頂在他的太陽穴上。零從士兵屍體下拿下來一挺機槍和一把手槍,對準了這兩名工作人員,說:“先生們,有趣的事情發生了,但願你們會喜歡。”
“你想幹什麽?”費特問。
“沒什麽,請你們睡會而已。”說罷掉轉槍口,用槍托在費特後腦砸了下。
看著費特昏迷,零朝自己走來,藍迪大叫一聲:“我自己來。”
然後回頭用力把自己的腦袋甩在操作台上,撞得當一聲響,藍迪整個人倒彈到地上,已經暈了過去。零無言,蹲下檢查,確保藍迪是真的暈過去後。他丟掉了槍,在操作台上將黑盒拿了出來,和值班室裏所做的事情一樣,零用終端接口連上控製中心,再按照黑翼之前所教的,按下黑盒上一個紅色的,標誌有骷髏頭的按鈕。
當即,控製中心的屏幕上出現了一條數據讀條。讀條不斷滾動,不出兩秒便完成。這是黑盒的另外一個作用,釋放出黑翼專門為和平守衛設計的一種病毒。它足以癱瘓原來的控製係統,並篡改其中的程序,從而讓控製權落入遠在罪惡之城裏,黑翼手上的智腦終端上。
如此一來,黑翼便能夠遙控這套係統,並在需要的時候給予軍方以重創。
當讀條完成,病毒完全進入係統之後,控製中心的其它平台相繼陷入癱瘓之中。與此同時,靜寂聖堂的大門洞開,黑翼大步邁出,在他身後則是清一色的靜寂戒律團成員。聖堂外的小廣場上,早已停了十幾輛越野車。理查正坐在其中一輛的車頭上抽著煙,看黑翼出來,理察跳下車,朝黑翼投去詢問的目光。
黑翼伸手,晃了晃手上的平板智腦,直接在理察腦海裏說道:“他成功了,和平守衛的限製已經被解除。”
理察笑了出來,指著黑翼道:“看在今天發生了這麽有趣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但僅此一次,再在老子腦袋裏說話,我非揪下你那破麵具不可。”
一名戒律團成員上前,發出黑翼的聲音說:“抱歉,一時有些得意忘形了。”
“那現在怎麽做?”理察又問。
黑翼分別朝城防所和紅寶石俱樂部的方向各一點,沉聲道:“接下來,便得由我們出馬,實現和零的承諾。”
“讓我們,奪取這座城市吧!”
一時間,滴血之刃的成員都高呼狂叫起來。靜寂戒律團的人則安靜得多,但人人身體輕顫,顯然也興奮不已。
理察跳上越野車大叫道:“華萊士那隻老狗是我的,老子早想踢爆他的鳥蛋了。”
黑翼點頭:“那我們便去城防所做客好了,希望他們不會討厭我們這些不速之客!”
“城防長肯定不會請你喝咖啡的,黑翼。”理察用力踩下汽車油門,大吼道:“兄弟們跟我來,咱們去把華萊士的狗窩拆了!”
目送著滴血之刃異常囂張地離去,黑翼的聲音在所有戒律團成員腦海裏響起:“這次行動非比尋常,我允許解除武器限製。所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是!”戒律團奇聲呼應。
罪惡之城風雲急湧,底比斯監獄裏也不平靜。3號操作台被襲擊的消息很快傳出,警報聲響徹了整個基地六層。遠在2號囚房裏的比齊剛剛醒來,聽到那陣陣尖嘯的警報不由苦笑:“這家夥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啊?”
這時,自動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爆炸。整扇大門給炸出了一個缺口,接著士兵們湧了進來。他們手持機槍,一進來就對囚房進行瞄準。當下包括比齊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一個軍官模樣的男人朝比齊吼道:“這是怎麽回事?是誰焊死了大門!”
比齊冷笑:“這算是賊喊捉賊嗎?聽著,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玩什麽把戲,本大爺現在很不爽,快把我們放出去!”
“辦不到!”軍官拒絕,叫來一個士兵。士兵遞過來一個平板智腦,軍官掃視著上麵顯示的名單,冷笑說:“看來你們損失慘重啊,咦?那個男人呢?”
他看到囚房裏少了個拉斐,不由問道。
比齊說道:“快讓我們出去,我就告訴你。”
“這麽說,侵入控製中心的是拉斐了?該死,難道這是你們俱樂部的陷阱?”軍官臉色急變,顯然把零的潛入和俱樂部的報複聯係在一起,再添加了少許個人的想像力,便完全變成另外一件事了。
他打了個手勢叫道:“看住他們,在沒有得到典獄長指示之前不準他們離開。若有異動,我準許你們開火!”
“混蛋,是誰給你這種權利。我們可是華萊士的人,去把克勞伯上校叫來!”比齊怒道。
軍官冷冷回敬:“出了這種紕漏,克勞伯上校應該負上全部責任。我可認為,他現在沒空理會你們這種小角色。”
的確,克勞伯現在哪還顧得上比齊他們。在接到控製中心被潛入的報告後,他氣急敗壞地趕到3號控製平台。平台外的大門緊閉,已經被人由裏麵焊死,做法和2號囚房如出一轍。克勞伯趕到的時候,士兵正向門內注射急凝凍劑,在改變大門分子使之形成脆弱的冰層後,再用塑膠炸藥引爆。
爆炸過後,大門出現一個缺口。士兵湧入先進行排除作業後,克勞伯才鑽了進去。
“報告,四名守衛死了。弗特及藍迪兩名工作人員昏迷,控製室沒有發現被破壞的痕跡。”一名士兵很快向克勞伯匯報了情況。
克勞伯自己檢查了遍,的確除了四名士兵死了之外,工作人員隻是昏迷過去,控製平台也沒有任何破損。那麽對方潛入的目的是為了什麽?而且大門從內部焊死,他又是如何離去的?
突然,克勞件抬頭看了看穹頂。上麵分散在中央和四周角落裏的通氣口顯得如此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