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玄徵會意,忍笑同她扶著宇文玄錚走向床邊。
“我不要……”
宇文玄錚意識到他們要做什麽,剛出言抗議,就被蘇錦翎瞪了一眼,然後乖乖的趴在了床上。
唉,今天丟人丟大了!
又突然轉過臉,嘴一咧:“是你的床嗎?好香……”
做陶醉狀將鼻子貼近素花軟枕深深吸了口氣。
腦袋挨了一下,卻是宇文玄徵。
“你小子,你等著……”
他怒目圓睜,卻看到他手持一管狀物,笛子粗細,確切的講就是笛子,剛剛就是這玩意敲了他的頭。
“你竟敢拿這破玩意打我的頭?”
破玩意?宇文玄徵搖頭晃腦一臉不屑鄙夷他的淺見,隻拿那笛子的一端按在眼睛上,另一端對準他,眯起另一隻眼睛,驚叫道:“啊,我看到了一座山!”
往後退了老遠,恍然大悟:“原來是八皇兄的高額……”
宇文玄錚氣急,就要爬起來教訓他。
蘇錦翎急忙製止。
宇文玄徵哈哈大笑,也不再同他玩笑,隻丟了那笛子給他。
笛子於空中轉了幾轉,“啪”的被宇文玄錚伸臂接住。
宇文玄錚恨恨的盯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笛子上……除了六個孔均拿蠟封了,似是沒有什麽特別。他懷疑的學著宇文玄徵的樣子將一端對在眼睛上,另一隻眼睛眯起:“哼……誒?”
急拿了笛子下來,眨眨眼,看住一個地方,而後又將笛子對上去……
“哎呦……”
他激動坐起,卻是忘了屁股上的傷,當即疼得齜牙咧嘴,可仍不忘舉著笛子左看看右看看……
“這就是你說的能看到極遠處的東西?”他激動道。
他不過是按她的要求找了兩塊水晶……一塊是小心的鑿了茶碗的底,一塊是偷了徐沐然的手鏈上的珠子,為此他還不得不略略出賣了點男色……可怎麽就弄出了這麽精妙的東西?
“錦翎,你真是太厲害了!”
蘇錦翎紅了臉,不過剽竊的事做多了,這臉紅著紅著也就習慣了。
“若是知道殿下昨天又胡來,奴婢就不給殿下做這個了,如此倒好像是對你胡來的獎賞似的……”
宇文玄錚急忙察看她的麵色,似是睡得不錯,心下略安,卻轉而對宇文玄徵怒目以對……這小子,錦翎給我做的寶貝倒是先被他拿到了,此仇不共戴天!
“這東西叫什麽?”
“望遠鏡。”
既是剽竊就一路剽竊到底吧。
“望遠鏡……不錯,恰如其分!”又忽然想起了什麽:“這望遠鏡你現在做了幾個?”
蘇錦翎一怔:“自是隻一個。”
心裏想這一個還不知怎麽弄出來的,幸好瞧見了這笛子,否則拿紙筒裹了兩塊水晶……是不是太寒磣了點?
宇文玄徵自是摸透了八皇兄的小心思,小下巴一揚,對其不屑一顧。
果真隻自己才有!宇文玄錚樂了:“小玄徵,快扶皇兄到窗邊去!”
宇文玄徵裝聽不見,倒立即有兩個宮女上前扶住他。
挪至窗邊,舉著單筒望遠鏡左瞧瞧:“哈哈……”右看看:“誒?”
這般幼稚的表現令七歲的宇文玄徵不停搖頭,故作無奈的歎氣。
也是,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幼稚得跟孩子似的?
然而下一刻,宇文玄錚的怪聲戛然而止,寬肩固定在一個方向不動了。
“殿下……”
蘇錦翎輕喚一聲,心下暗想,是不是因為過於激動扭到了屁屁?
宇文玄徵眨眨眼,忽的眉開眼笑,隻一蹦就向門口竄去,人還未出門,口中已高喊:“三皇兄,三皇兄,玄徵迎接你來啦……”
很快的,宇文玄桓領著婉兒徐徐而入。
宇文玄錚的單筒望遠鏡自其進門便瞄準了那雲白的身影,隨著他的移動緩緩位移……固定。長長的管狀物就那般始終扣在眼上,如此看來,甚為古怪,就連一直淡定自若的宇文玄桓都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宇文婉兒跑到他身邊,揚起小臉:“八皇叔,你手裏的是什麽呀?笛子?笛子不是用來吹的嗎?”
她努力伸著小手想摸一摸,怎奈宇文玄錚實在高大,還是蘇錦翎的一聲輕咳,他才不情願的將寶貝遞給她,又不肯鬆手。
宇文婉兒年幼好奇,好容易將東西拿到手中,學著他的樣子一瞧,頓時驚道:“八皇叔的額頭好大……”
滿屋子的人當時笑開了。
宇文玄錚分外尷尬,一把奪過寶貝,往後一靠,卻正正撞到了屁股,當即慘叫出聲。
眾人樂得不行。
他氣急,忍痛走到桌前將一籃子的紙鶴幸運星扣在桌上,眉毛一挑,挑釁的看著宇文玄桓。
宇文玄桓笑若和風,垂眸摸著婉兒的丫髻。
宇文婉兒的眼睛隻定定的瞧著宇文玄錚手中的笛子。
“怕是要枉費八皇弟的一片心意了。”宇文玄桓話裏有話。
宇文玄錚則是瞧出他這個小侄女是看中了他的寶貝,立即嚴肅以對。
宇文婉兒到底是怕他的凶神惡煞,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蘇錦翎……通過剛剛那聲輕咳,她就知道這物件一準與蘇錦翎有關。
宇文玄錚亦看向她,那目光是要她保證此物的專利性與唯一性,那便是隻能歸他宇文玄錚所有!
宇文玄錚平日雖大大咧咧,可是較起真卻有著一股拗勁。蘇錦翎也不屑同他爭執,他這人就是一大孩子,待新鮮勁過去了,自然就沒這麽執著了,況看在他負傷的份上……
“八殿下受傷了,奴婢怕他哭,才特意做個玩意哄他,郡主不要理他,若是這會惹了他,他又要哭了……”
宇文玄錚豎起眉毛……她怎麽可以如此解釋他的勇敢和對她送給自己的寶貝的珍視?
宇文玄桓卻笑意越深,隻垂眸望她。
宇文玄錚看不清他的眼神,卻莫名認定那一定是溫和深情的,就像一個丈夫在看……
“郡主不是想要平安傘嗎?這些紙鶴和星星都是八皇叔為郡主折的……”
“婉兒,還不快謝謝皇叔?”宇文玄桓聲音柔和。
宇文婉兒看了他一眼,小聲道:“謝謝皇叔。”
宇文玄錚有些不自在,他可並不是為了那個什麽傘,他隻不過想……然而抬眸對上宇文玄桓的淡定笑意,那一點點的愧疚頓時不翼而飛。
宇文婉兒垂下頭,兩隻小手揉*搓著刺繡著蝴蝶蘭的衣角:“九皇叔病了,錦翎姐姐給他做了星鶴平安長命百歲傘,八皇叔受傷了,錦翎姐姐給他做了……那個。婉兒什麽也沒有,是不是要婉兒也病了或傷了才會有禮物?婉兒是不是個沒人疼的孩子?”
說著,眼淚劈裏啪啦的掉下來。
這個自小沒有母親的孩子,雖是有父王的視若珍寶,雖有府中人的疼愛,卻是生出了過多的敏感,生出了過多的自憐自艾,生出了與這個年齡不符的悲涼。
於此,蘇錦翎亦是深有感觸,不禁眼睛一酸,蹲下身子抱住她:“怎麽會?郡主有父王疼愛,大家也都很喜歡郡主。你看,九皇叔昨天就命太監連夜趕製傘骨,八皇叔都受傷了,還熬夜為郡主折疊紙鶴……”
“那錦翎姐姐喜不喜歡婉兒,心不心疼婉兒?”
“奴婢自是喜歡郡主,心疼郡主……”
“那婉兒什麽也不要,隻要姐姐一直陪著婉兒。姐姐,可不可以……”
“奴婢……”
“蘇錦翎!”宇文玄錚一聲怒吼驚住了所有人。
他大踏步,卻是咬牙切齒的一瘸一拐的走來……好啊,小爺差點被你懵住。小小年紀心機如此之重,竟裝可憐來替你父王求親,你們爺倆是商量好的吧?不管她蘇錦翎是否同意,反正小爺是不同意!
手一揮,望遠鏡登時橫在宇文婉兒麵前。
“拿去!”
忍痛,大不了讓蘇錦翎再給做一個。
豈料宇文婉兒盯了那寶貝一眼,眉一皺,小臉一別:“不要!”
“你……”
他正待發怒,揭穿宇文玄桓的詭計,卻聽那小女孩道:“你會哭的。”
宇文玄錚一怔,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宇文玄桓哈哈大笑,抱起女兒:“婉兒,看來今天是等不到平安傘了,不如先隨父王回去,改日再來。”
宇文婉兒癟著小嘴,看著蘇錦翎,似是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摟住父王的頸子:“婉兒隨父王回去。”
她逐個同人道別,連昨日結了怨的宇文玄徵都沒放過,卻單單略過宇文玄錚,經過他身邊時還刻意將頭埋在父王肩上。
不僅是她,就連一向以溫文爾雅著稱的文定王似也失了憶,就那麽淡定的走過去了。
宇文玄錚卻毫不在意,待他們出了門,便即刻拐到窗前,舉起單筒望遠鏡,瞄準……
這一瞄就是小半個時辰,直到確認文定王不會卷土重來才放下望遠鏡,舒展了下酸麻的手指,回頭卻見蘇錦翎正在一塊黑色皮毛上勾畫著什麽。
“你又要弄什麽?”
蘇錦翎裝聽不見。
他也不介意,反正沒讓宇文玄桓得逞就好。
“呃,那個……你先忙著,我出去走走……”
“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不回宮好好待著還上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