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洪平苦笑一聲，請林煙到院子裏的椅子上坐下。
這時候太陽斜斜灑下來，剛剛好曬在院裏。林煙沐浴其中，在嗅著院落的植物氣息，也覺挺舒爽的。
就聽杜洪平說道：“林兄認識鬼手吧？我打聽到你和他關係匪淺？”
“鬼手？”林煙想到了這個人，是巫門中人。
“就是他。”杜洪平麵露殷切之色。
“這個人是認識，不過不是很熟。”林煙說道，心想我當初借你名頭去幹掉的那家夥就是鬼手的手下，怎麽可能不認識他？
“林兄說笑了。你跟鬼手肯定有很深的淵源吧？”杜洪平搓著手道。
“你有什麽話就直說。”林煙說道。
“是這樣的。鬼手在北都成立的幫派原本很低調的。自從你幹掉李存義之後，他忽然就高調起來，還很霸道地滅了幾個幫派，還接手了李存義在北都的所有地盤……”杜洪平無奈地說道，“實不相瞞，目前北都混的，就隻剩我一個了。”
“我靠，我殺了李存義。他巫門跑來收地盤，麻辣隔壁的，這便宜撿的，硬是要得。”林煙暗道。
就聽杜洪平繼續說道：“上個禮拜鬼手寫了封招降書給我，讓我知趣主動投誠。我這次找你，其實就是為這事而來。”
“你想讓我幫忙說情，讓他別吞並你？”林煙問道。
“就是這個意思。”杜洪平一拍手，接著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我實在不甘心看著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就這麽拱手送給別人。我覺得隻要你出麵，就一定可以搞定。”
“鬼手這個人可一點不好惹啊。我跟他也確實沒啥交情。”林煙卻是推脫，“這要是幫你說情不成，反激怒他要教訓我，我不是沒事找事嗎？”
杜洪平堆笑道：“林哥就別騙我了。你出麵，絕對行，也斷不會激怒他。而且林哥你放心，隻要你幫幫忙求求情，事後我絕對好好報答你的恩情，絕不敢忘記。”
“哦？你要怎麽報答我？”林煙眼前一亮。
“其實林哥和這叫方向北的一家人的關係我也打聽了一下下……”見林煙臉色一沉，杜洪平嚇了一大跳，急忙擺手，“我隻是打聽，打聽，絕對沒有打擾到他們半分。這次他們家出事，我還出麵幫他們跑路，其實就是想跟林哥你結個善緣，希望能在關鍵時刻林哥救我一命。”
“聽你這麽一說，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算了這麽多步！”林煙驚訝地說道。
杜洪平苦笑，說道：“其實也是巧合。當你幹掉李存義之後，北都黑道圈就一下子亂了。我打聽到是你幹的，就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打聽你的各種信息。然後前兩天也剛好聽說方向北的事兒。我琢磨著他跟你熟，就出手幫了幫。”
“那他們現在在哪兒？”林煙問道。
“被我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林哥你想見，隨時我都能帶你去。不過外麵那韓大小姐，你可得費神支開。不過我看她很聽你的話啊！”杜洪平壞笑道，“韓真真的父親可是軍中要員，她這麽聽你的話，嘿嘿，嘿嘿。”
“……”林煙一陣無語，說道，“你別誤會，我跟她不熟。也沒那個意思。”忽然間就這麽無緣無故想起了葉冬菇。
葉冬菇的老爸也是軍區的大佬。
“咦，葉冬菇現在應該也在北都，她爸爸和韓真真的老爸都是軍區的，想來她們兩個應該也認識啊！嗯，回頭好好打聽一下，看能不能見一見葉冬菇……”林煙心裏陡然一激靈，想起了這麽個事兒。
“林煙，拜托你了。這事兒幫我一次，我這輩子都欠你大人情。雖然我在黑道圈子不算多麽厲害。但我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你以後有什麽需要幫的，我也絕不推辭。幫幫我吧！”杜洪平軟語道。
曾經高高在上的杜洪平此時像個娘們兒似的在自己麵前哀求，這感覺還真不錯。
因此，林煙思考一下後，說道：“先讓我見一見方向北，然後你幫忙將他送出國並在國外也得穩定安頓。先做到這個，然後我再幫你聯係鬼手說說。”
“這絕對沒問題。我馬上安排！”杜洪平大喜。
他也是沒辦法了。
不是沒想過和鬼手的勢力硬碰硬，可一看周圍其他老大旗下的勢力也都硬拚過，卻無疑沒一個搞贏過的。
未戰就已膽怯，杜洪平知道靠自己的力量，很的不是鬼手的對手。
如此，除了接受招安以外，那就隻有找熟人從中遊說了。
正好殺了李存義的林煙就是這麽個人。
方向北一家的悲劇在杜洪平看來，也都如瞌睡來了送枕頭……
至於林煙，若在從前，肯定會避鬼手不及，巴不得不跟他有半點瓜葛。
如今本身實力也算不錯，背後還有個靠山，顧忌的東西理當少些。
有時候就是這樣，該擺出的譜不擺，人家還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可以隨意揉捏的小角色。
林煙覺得自己已經有了擺一部分譜的資格。
當杜洪平心腹將一扇封閉的鐵門打開的時候，光線才將裏麵的空間填充。
除了通風口，這裏麵連個窗戶都沒有。
裏麵隻有一架床一套桌椅，牆角放著個尿桶，比起牢獄尤過而無不及。
方向北和魏光東正嗖的一下爬起來，十分警惕地望著這邊。
兩人同時看著林煙走進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在適應光線並確定來人是林煙的時候，方向北呆住了。
林煙看著這個滿眼血絲一臉蒼白，整個人跟僵屍似的方向北，就忍不住歎口氣，說道：“衝動是魔鬼，你何必這樣？跟我打個電話啊。”
方向北嘴巴維諾了一下，忍不住哭了。
殺人時爽快，殺人後一路驚逃，這幾日身心折磨，使方向北整個人都差點瘋掉了。
至於打林煙電話，他也不是沒有過。可是那時林煙還在國外，壓根打不通。
現在說啥也沒意義了，方向北狠狠抽了一下鼻子，將眼淚憋回去，眼珠子跟兔子似的。
他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當然是杜十娘跟我說的。”林煙側過身，讓他看到自己身後的杜洪平。
“杜十娘”這個戲稱，除非真的朋友熟人，誰這麽叫他他都會不悅，甚至翻臉發難。
現在嘛，林煙這麽叫他，他敢說個不字？
方向北點點頭，整個人變輕鬆下來，頓時就覺十分疲倦，隻想大睡一場。
林煙則把目光轉向魏光東，麵露玩味之色。
魏光東當然也把林煙給認出來，站在那裏，局促不安，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聽說方向北隻是牽頭，真的下狠手殺人，還是你這家夥？”林煙笑道。
魏光東沉默不語。
杜十娘打了個哈哈，調侃著說道：“就是他，連我都忍不住豎大拇指，這小小年紀就能殺人不眨眼，我覺得隻要給他發展空間，以後絕對是我們這條路上的個中翹楚，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當初就覺得你是個容易出事的人。沒想到這才幾個月沒見，你就闖了這麽大的禍。殺人之前你就沒考慮過後路？”林煙戲謔地看著魏光東。
魏光東想了一下，搖頭道：“也不是頭腦發熱，也想過很多。但我還是做了。而且到現在我也還是沒有後悔。我覺得那是我應該做的。”
“如果方牧南許了你，你這麽說還有立場。可我看她好像還對你沒啥感覺吧？”林煙說道。
“套用一句很老的話說，喜歡一個人，與她無關。我喜歡她，與她無關。我願意為她一怒殺人，也與她無關……”
“嗬，那蠱惑方向北一起呢？方向北是她哥，這總歸不是無關吧？”林煙哂笑。
魏光東張張嘴，又把嘴閉上。
方向北說話了：“不是光東蠱惑我的。是我自己要找那一家人報仇，他隻是要過來幫我。我當時腦子很亂，稀裏糊塗地也就答應了……”
“也就是說即便沒有他，你也會殺人？”林煙問道。
方向北遲疑了一下，看著魏光東，認真地點頭道：“沒錯！”
“這樣的話，你們兩個一起出國吧。”林煙拍了拍魏光東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