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如何將祠堂的事情告訴他們,在同一天裏痛失兩子,對一個耄耆之年的老人,不是一個小打擊;而爹死娘瘋的現實,對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也太殘酷了。
我和王玨一左一右坐到他們身邊,歎息著,誰也無法開口。
老爺子老淚縱橫,執過我的手,從淚花中望著我,用顫抖的聲音問:“祠堂裏的人,是不是全沒了?”
我轉過臉去,無聲地點點頭,不敢再看老人的眼睛。
“告訴我,你們為什麽到這裏來?”
雖然他一直看著我,我卻無法開口。要欺騙不幸的人,是一件相當難的事情。因為說謊者需要承擔更多的自責和內疚。我無法重複王玨之前編的那一套說辭,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把那些已經亂成一團的事情理出個頭緒,一點一點的告訴他。於是,沉默便成了我的回答。
王玨在一旁不言語,顯然他也不知道如何向老爺子交待當下的情況。
“不要怕我不能理解或者承受不了!你們猜我有大多?”
回應他的還是沉默。
“我已經活了七百年,桂芝也活了五十年,你們兩個外鄉人,恐怕隻有十幾歲或者二十幾歲吧?”
嗚呼,這個答案非常出乎意料!
“您有七百歲?”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恐怕老爺子是悲傷過度,精神錯亂。
“這裏是靜音村,隻在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才出現在陽間。仔細想想你們是怎麽來的,你們心裏一定能明白個大概。祠堂裏的人怎麽了?”老爺子意味深長的說著,看起來比剛才好了一些。
聽老爺子這麽一說,還是王玨冷靜,他把剛才靈堂裏發生的事情和祠堂裏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說給老爺子聽。末了,又簡單的把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向他道明,順帶講了黎小淑和黎小豪這對冤家的來由。
老爺子一邊聽一邊點頭,並沒有懷疑或者否定我們,也沒有將村裏的事怪在我們身上。等王玨說完,他突然問:“那兩兄弟誰是冥兄?”
我和王玨麵麵相覷,冥兄這個詞還是第一次聽到,如若問他們誰不是人,答案一定是黎小豪,如若問他們誰是冥兄,我有點雲裏霧裏。於是,我開口問道:“老爺子,什麽是冥兄,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老爺子從地上撿起一隻煙杆,王玨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幫他點著了。老爺子拿過打火機,把玩著說:“世界在不停的變化,你們那個世界已經有這玩意兒了,我們這個世界還停留在巫蠱時代。”
他歎了一口氣,過了良久接著說:“冥兄就是雙生子中,出生時沒有投胎成功的那個。一開始隻是鬼嬰,如果他從鬼嬰成功長成亡靈,就會因為怨恨活下來的兄弟搶去了自己出生的機會,而終世會與他為敵。活下來的孿生子,要麽夭折,要麽早亡,隻要他還活在世上,冥兄就會一直追著他,想盡辦法將他帶入地獄。”
聽他這麽一說,那些藏在心頭很久的疑問,在腦海中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我想再多問問他關於亡靈的事情,或許他知道很多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