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除夕之夜,家家戶戶燈火煌輝,在外的遊子無論多忙,都會從四麵八方趕回來,與親人團聚。那時候,一家人和和睦睦、喜氣洋洋的坐在一起,等著新年鍾聲的敲響,第一時間向摯愛的人們送去真誠的祝福。
倘若這一天有小生命呱呱墜地,整個家族都會忙得不亦樂乎,因為這是一件雙喜臨門的事情,新的生命,新的開始,新的氣象,都預示著來年的好兆頭。
不過,有一戶人家,卻一反常態的沉悶。那戶人家說不清有多少年的曆史,也說不清有多少代子孫,家譜上隻是簡單的畫著一個叫族譜樹的東西,樹上的那些枝幹,總重複著幾個相同的名字。
就在除夕夜這一天,在大家都熱熱鬧鬧的圍坐在火爐旁,吃著豐盛的團圓飯的時候,這戶人家一個陰冷的房間裏,一位滿身是血的產婦躺在床上,無助的呻吟著,時不時發出一兩下聲嘶力竭的嚎叫。耗盡所有體力,她終於艱難地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兄弟。而然,其中一個會哭,卻沒有心跳。
這件事落在任何一個人家,都會當成人間奇跡,立刻把孩子送到醫院,請來專家,請來學者,請來記者,大大炒作一番。如果那沒心跳的孩子,順利長大成人,或許還會進攻娛樂界,憑借自己超凡脫俗的身世,成為媒體競相爭捧的焦點,把吸金大@法的三十六門絕技發揮到極致。
然而,這戶人家卻非常低調。他們沒有把產婦送到醫院去臨盆,甚至沒有請醫生到家裏接生。隻請了一個上年紀的穩婆,在離喧鬧的城市很遠很遠很遠的一座古老別墅中,簡簡單單的為婦產接生了。
第一個孩子出來時,穩婆什麽話也沒有講,默默將剛出生的孩子,放到牆角的搖籃中,既沒有給他繈褓,也沒有給他衣服,仿佛那嬰兒不需要任何人的嗬護,光靠呼吸空氣,就能活下來。小嬰兒四肢蜷縮著躺在搖籃中,大大的哭了一陣,見無人理會,便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用隻睜開了一半的眼睛,悄悄觀察著這個魍魎世界。
第二個孩子出生了,大家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急的等待著呱呱墜地的哭聲,可是半天也沒見他哭出來。父親著急了,催促穩婆想辦法。穩婆嫻熟的用左手抓住嬰兒的腳踝,右手用力拍了拍孩子的腳心。幾秒鍾以後,小寶寶哇的一聲啼哭起來,打破了屋子裏緊張而沉悶的氣氛。
這時,父親才從門邊走到過來,默默接過穩婆手裏的孩子。他並不掀開繈褓去看自己的骨肉是男是女,而是將耳朵輕輕貼在嬰兒的胸膛上,閉著眼睛,排除一切雜念,靜靜聽著那胸膛裏搏動的小心髒,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名字想好了嗎?”產婦躺在床上虛弱的問。
“想好了,叫黎小淑。”父親對著嬰兒微笑的說,看也不看那躺在床上的母親。
“另一個孩子呢?”產婦繼續問到,虛弱的從床上撐起身子,往牆角的搖籃望了一望,眼裏隱隱約約閃爍著一絲淚花。
“黎小豪。”說完,父親接過穩婆手中的抱被,親自將黎小淑裹成一個小籠包筒子,抱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三天之後,有人發現穩婆直挺挺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早已斷氣多時。
【題外話】:看到這裏,大家也許會問明曉宇呢,明曉宇到哪裏去了。明曉宇這時也許還沒有出生,也許已經躺在母親的懷裏,和其他乖寶寶一樣,享受著天倫之樂。其實,作者也很想念曉宇,他是一個真真實實有血有肉的人,有優點,有缺點,有自私的一麵,也有勇敢的一麵。正因為他太真實,才為自己臨陣退縮的行為自責,才會在最後一刻義無反顧的把自己獻祭出去。既然時間已經回到了他們出生的那一刻,且讓我們帶著祝福放下前麵那一段,期待曉宇的靈魂能夠超脫於世俗之外,得到真正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