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邰正看完櫻子,就到南宮太太的病房去了。南宮太太渾身上下插滿了各種管子,仍然昏迷不醒。
他陰險的看著這個任勞任怨為小淑當了十幾年保姆的女人,慢慢把一隻罪惡的手伸向那汩汩冒泡的氧氣瓶,準備關掉開關,讓這個唯一知道黎家秘密的女人,與丈夫一起到陰間雙宿雙棲。
可是,就在那罪惡之手將要碰到開關的一霎那,一個身影從他身後躥出來,緊緊握住了它。
“不能讓她就這樣死了。”一個沉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黎邰正轉過身去,發現阻止自己殺南宮太太的不是別人,正是小豪。此刻,他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自己,似有幾分哀求的意思。
“為什麽?”黎邰正被兒子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難住了。要說殺人,小豪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從來殺人不眨眼,見血定封喉。放生這種偉大而高尚的事情,還是頭一回出現的兒子身上。
“她死了,櫻子也會死的。”小豪把黎邰正的手從氧氣瓶上挪開,轉身走到病房門口,看看四下裏沒有人,便將門鎖了起來。
“你怎麽知道?”黎邰正皺著眉頭,一絲陰霾浮現在眼裏。
小豪回身過來,把一邊肩膀靠了牆,兩隻手抱在胸前,悠悠的說:“這就是感情,同時失去兩個至親的人,對她來說太殘忍了,她肯定會尋死,就算不尋死也會回去找小淑。到了那個時候,我怎麽辦?這個新娘娶還是不娶?不如讓南宮太太把我當成小淑,借她的口定下我們的婚事,等她依賴上我之後,再下手也不遲。”
聽兒子這麽說,黎邰正臉上的陰霾瞬間變成了笑容,他走上前拍了拍小豪的肩膀,道:“不愧是我的兒子,給你三天時間,自己去辦吧。”說完,徑直打開門走了出去。
小豪並沒跟著黎邰正,他默默在南宮太太的病床前站了一會兒,腦海裏回憶著這麽多年通過偷窺獲得的那一點點記憶,想著南宮太太是怎麽帶著櫻子和小淑在院子裏玩耍,怎麽推了兩個童車到商場購物,怎麽給他們兩添置衣服……這個女人雖然於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卻是櫻子的生母和小淑的養母。假如有一天他們兩中任何一人知道南宮夫妻去世的真相,都會來找他拚命,到時候又如何麵對呢?所以,這個計劃一定要周密,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滴水不漏,既要讓櫻子心悅誠服的和自己在一起,又要讓南宮太太沒有一句“怨言”的死去。
想著想著,小豪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照片。那照片上的少年一臉陽光,剃了一頭清爽的板寸,拿著一串關東煮站在街邊,擺出一副“威武”的姿勢,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那個孿生弟弟——小淑。
第二天,櫻子醒來時,一個平頭少年背對著自己站在窗口旁,上身穿了一件淺藍色夾克。她認出那件夾克是南宮太太去年送給小淑的生日禮物。
“小淑……”櫻子脫口而出,高興得從床上蹦下來,一把抱住了窗台邊的男子。
“終於看到你笑了。”隻見那男子轉過身,將櫻子環扣在自己腰間的手鬆開,用深邃的眼睛輕輕遞上一個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