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膚被重新抬上了警車,警笛長鳴,向中心醫院呼嘯而去。這一走,把小淑的心也帶走了。他想跟著去,想弄清楚剜掉黑皮膚眼睛的人,和剜掉花姑眼睛的,是不是同一人,還想知道黎小豪在這一切人寰慘劇中扮演著什麽角色。可是,曉宇的失蹤牽掛著他,一刻找不到同伴,他那顆懸在半空的心就放不下來,倘若曉宇出個三長兩短,如何向他姐姐交待,如何向自己的良心交待。
想到這些,小淑還是決定再出去找一遍。可是,剛挑開門簾準備出帳篷,便被老何一把攔了下來,道:“你小子又想去哪兒?”
小淑瞟了一眼曉宇姐姐,鎮定的說:“不找到曉宇,我們大家一天都不會安心,我再出去找找。”老何見他執意要去,曉宇姐姐當然也很惦念弟弟,為曉宇的安全擔憂,隻得從腰裏再摸出一把匕首,遞到小淑麵前,說:“這回可再別被抓回來了,不然,我也不曉得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這回的匕首又與上回不同,刀柄上有個按鈕,按下去之後,刀刃會瞬間從凹槽裏彈出來,就是人們常說的彈簧刀。可以當做暗器使用,當敵人殺到近前時,乘敵不備,手握刀柄,突然按下按鈕,將刀刃彈出來。兩個人距離非常進時,殺傷力是很大的。在和平時期,曾被列為公共交通上的違禁物品,禁止攜帶上火車或者飛機。小淑試用了兩次,自覺比剛才那把還要好用,便往褲兜裏一塞,跟著老何便出門了。
老何把他帶到一個沒有人的出口,那出口旁邊滿是避難所居民每日扔倒的垃圾,已經堆得比山還高,蚊蠅叢生。本來應當由環衛部門每天清理拖走,此刻城市癱瘓了,環衛工都住進了避難所,再沒人去做這樣的工作,隻能任由這些垃圾越堆越高,越變越臭。也正因為如此,這個角落輕易沒有人來,連值守的警察也很少光顧,反而成了一個可以自由進出的死角。
“從這裏出去之後,就是琴心公園。”老何指著垃圾堆旁邊的出口說,“那裏也被開辟成了避難所,你從琴心公園旁邊出去,被警察看到,就說是從我們這裏過去的。回來的時候,照樣走這個入口回來,不要被其他知道你老底的警察看見,否則會被關進小黑屋。”小淑點了點頭,憋足了氣,踮著腳,走過垃圾滿地的小巷子,向老何一揮手,見老何放心的走開了,自己也大踏步的開始前進。
照老何的話,繞過琴心公園,七繞八繞重新來到了剛才和黑皮膚打架的現場,黑皮膚與他被警車送到避難所前後隻相差了幾分鍾,也就是說黑皮膚被剜眼睛的地方,離打架的地方不會太遠。他要看看自己走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然後再開始找尋曉宇的下落。
那條破碎的街區,此時此刻死一般的寂靜,原本還有在瓦礫堆裏尋找財富的人,現下連隻老鼠都看不見了。在老太婆倒下去的那家金器店的石頭上,還閃著鮮紅的血跡,大概是老太婆後腦著地,頭部受傷留下的血。再往前走兩三百米,就在一群人圍著小淑打架的地方,白晃晃十分幹淨。小淑按照他們四下逃竄的方向將東南西北四個街角都走了一遍,每個街角都有一處陰暗角落,可以容得下一兩個人藏身。不過,這一刻,每個角落都鮮血四濺,仿佛被血洗過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