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與求死是兩種不同的心態,到底誰更高尚,也許這個世上本沒有永恒不變的真理。
小淑帶著曉宇到二樓電梯口,早有一群醫生在那裏等著,見上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長得與他們先前見過的黎小豪有八分相似,隻是左臉頰上多了一道疤痕。便走到曉宇麵前,把病號服、無菌帽和消過毒的拖鞋給他穿上,再讓他坐到病床上,徑直將床推進了手術室。全過程井然有序,仿佛預演過一般,抑或這樣的事情已經重複了很多次。
小淑目送著曉宇,直到手術室的大門關上,紅色的指示燈亮起來,才找了張板凳,靜靜坐下來,靠在椅背上,心裏像壓著一塊大石頭,不等到最終的結果出來,始終放不下為曉宇和花姑懸著的那顆心。
而此時,就在走廊的盡頭,靠著樓梯口的轉彎處,一雙淚水蒙蒙的眼睛正悄悄的望著他。從遠處一點一點端詳著他的頭發、他的眼睛、他的鼻子和他臉頰上那道斜橫著的傷疤,眼神裏有說不出的眷戀和不舍。直到黎小豪無聲無息的坐到小淑旁邊,那雙眼睛才消失在拐角處。
“我還以為你不會出現呢。”發現小豪坐到了自己身邊,小淑頭也不轉,徑直問道。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卑鄙。”小豪朝他笑了笑道。
“嗯,”小淑點點頭,望著地上的瓷磚,“卻是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卑鄙,應該是比想象中更無恥得多。”
黎小豪歎了口氣,無話可說了,卑鄙的人總想把自己表現成好人,這是人類曆史上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從中國的劉邦、李世民到德國的希特勒,哪一個不是為自己的無恥找尋重重借口,借用無骨的文人來粉飾自己的輝煌。
“我和你不同,你生下來就有生命,而我隻能在拋棄與被拋棄中長大,這個世界對於我比對於你來說,要殘酷得多。”小豪並不生氣,之娓娓說出了那番一直藏在心底的話。
“嗯,所以你就要殺戮,就要破壞,就要不擇手段的奪取別人的東西……”小淑本想再往下說,突然發現話題逐漸轉向了自己不願意提及的那個問題,便住了口,起身走到手術室門外徘徊,再不想和黎小豪交流。
不過,他那隻是一廂情願的想法,黎小豪卻並不覺得兩個人的交流乏味,也從椅子上起身,一直跟到手術室門口,帶著三分幽默的說:“我們很久沒有距離這麽近的談過心了。”
談心?小淑並不覺得這是在談心,倘若換了任何一個正常的,都不會覺得這是談心。小豪居然為這場不愉快的交流感到高興,小淑將頭頂在牆上,很想突然轉身給他一拳,讓他從那個惟我獨尊的世界中清醒出來。
“其實情況沒你想象的那麽糟糕,等一會兒手術完了,你就知道結果。我雖然喜歡殺人,雖然獨立特行,對於家人卻比任何人都疼愛,包括你——我的弟弟。”
聽到這裏,小淑已經忍無可忍了,猛地轉身,用盡全身力氣給了黎小豪一拳,吼道:“若是你在乎我的感受,為什麽要搶走她?”
這聲吼叫是那麽的清晰響亮,幾乎貫穿了整個兒走廊,也許連樓下都能聽見。就在那樓梯間裏,將要離開的一顆心猛然一跳,著實為這句話吃了一驚。就在她正要轉身回去的時候,一隻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對她搖搖頭說:“兄弟兩之間的事情,就讓兄弟兩自己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