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把小豪問傻了。剛才那番含情脈脈的話隻想挽回妻子那顆跟著自己胞弟飛走的心,至於改變與否,完全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事情。在他上頭,有父親黎邰正,有叔父黎邰銘,還有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責任,等著自己去承擔。而櫻子卻那麽認真,當真要他放棄一切,跟自己去過平凡人的生活。這於一個沒有心跳的亡靈來說,又是何等的困難。
“我是說以後,等我完成家族賦予的責任以後,我們一家會平平靜靜的生活在一起。”小豪話鋒一轉,扯起來別的事情,“眼下,我們要做的就是把星兒照顧好,他有了曉宇的眼睛,會恢複很快,而且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
女人就是女人,隻要男人三句話一哄,再岔開話題說點兒她感興趣的事情,剛才那一刻的肝腸寸斷,瞬間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睜大了眼睛,半信半疑的問:“真的?星兒會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變化?”
“唔,”小豪故意俏皮的點了點她的鼻子,逗趣地說:“我也不知道,得等到拆了紗布之後,他自己會告訴我們。到時候,我們兩雙雙坐在他身邊,等著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爸爸和媽媽。”這一說,立刻讓櫻子感覺心花怒放,兒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有什麽事情能比期待他的複原更讓人激動人心呢?於是,那眼睛裏的蒙蒙淚水消失了,而門外那個一直徘徊左右的身影也消失了。也許真的是那句老話,相見不如懷念。
小淑離開了星兒的觀察室,晃晃悠悠無處可去,倘若曉宇醒來,兩人還能聊上兩句,可現在自己仿佛是個多餘的人,哪裏也容不下,到哪兒也惹人嫌。就在他四處徘徊的時候,晃眼看見一個瘦消的黑影站在走廊盡頭,默默望著他。等他定神仔細瞧時,那黑影卻又風一樣的消失了。
一個不祥的預兆立刻浮現在小淑的腦海裏。他順著那黑影追到走廊盡頭,卻見樓梯間的大門敞開著。想必那人是從樓梯間跑了下去。於是,他低著頭從天井往下望,發現整個兒樓梯空蕩蕩的,沒有絲毫黑影人的蹤跡。再往上看時,滴滴答答幾滴液體不偏不倚,正好自上而下滴到了自己的眼皮上。小淑下意識的將眼睛一閉,再用手將液體從眼瞼上抹幹,黏糊糊的,這回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血!殷紅殷紅的鮮血,從正樓上滴落下來。
小淑猛然一驚,抬頭再往上看時,隻見阿芒穿著無菌服,將整個兒肩膀耷拉在樓梯扶手上,兩隻眼睛空洞洞,已然被挖去了眼球,往外冒著鮮血。
“不好!”小淑大叫一聲,順著樓梯往上跑,將要跑到阿芒所在的位置時,被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的黑影人踹了一腳,小淑一個趔趄,滾下好幾級樓梯。再站起來時,黑影人消失了,隻剩阿芒的屍體,如幽靈一般掛靠在樓梯扶手上。小淑趕緊掏出電話準備報警,卻被身後突然伸出的一隻手摁住了關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