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水師戰艦上的兵勇眼見應天水師忽然派出了一艘戰船,乘風破浪,勢不可擋的朝著自己這麵水師衝擊過來,情急之下一時也摸不清楚對手究竟有何意圖,便有些手忙腳亂的,自然也有兵丁趕緊去給水師將官報告了這般情形。
兵丁到了水師統領麵前,卻見到統領正在訓斥一名親衛,心下有些著急,卻不敢肆意上前打攪。
“應天水師射落船上的旗幟,此事你是否知曉?”水師統領對著跪在身前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頭目暴喝道。
“此事,屬下實在是不知情,屬下自從奉將軍之命追剿應天水師戰船上的兵丁開始,就一心撲在此事之上,諸事不理,隻願意能夠早些功成,方才不會辜負了將軍的知遇之恩,也不會墮了將軍的威名。”這名水師親衛將官哀矜的說道。
這番做作倒也有些蒙人憐矜,更何況此人口口聲聲是為了自己打算,處處顧及自己的威望,這番說辭自是有些打動了這名水師統領。
望著這名平素對自己的恭謹有加,時時婉轉承歡的親衛,水師統領覺得是若是單憑此事就將此人治罪,一則不足以孚人望,二則自己心裏頭也有些舍不得如此對待這名部屬。
正當這種打不得,也罵不出口去的當口,這名統領水師不由有些躊躇,隻得顧左右而言他的說了一聲:“如今的情勢如何,你跟本將軍說上一說。”
這般疾風驟雨一過,便是霽天光月的情形,這名水師親衛素知統領的脾性,這番做法已然使他明白統領已然寬恕了他的這條罪過。
有此結局,自是大喜過望,這名言語便給,機敏過人的水師親衛就順勢給這名水師將領在地上“咚咚”出聲的磕了幾個頭,隨即開口言道:“統領恩出格外,此次能夠饒恕小人,實在是另小人無地自容。將軍這般恩典,小人自是銘記在心,刻骨不忘,日後統領當有差遣,小人無不從命行事,絕不會說一個不字。”
漢軍水師統領見得這名親衛如此言語,自然也不必再難為他,覺得這件事情雖是這名親衛處置不力,可是從目下的情形看來,應天水師裏頭冒出來了一個極為了得的人物,就算自己身邊的這名親衛再如何能幹,恐怕也是沒法應付,看來非得自己出麵不可。
心裏頭轉著這個念頭,便對著跪在跟前的水師親衛嗬斥了一聲道:“好了,好了,今番就權且饒過你一次,若是日後若是還是出了什麽紕漏的話,我可繞不過你去。不必跪著了,給我站起來滾到一邊去。”
聽得水師統領有這般吩咐,這名親衛自然是明白了這裏頭的關竅,水師將領既然是吩咐自己滾到一邊去,那麽就是說不在計較此事了。
有此領悟,這名水師親衛便喜滋滋的給這名漢軍水師統領磕了一個頭,隨即開口言道:“多謝統領開恩。”
說著,這名水師親衛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心下怨恨那些不願意出言幫著自己一把的侍衛,自是不去理會一旁對著自己側目而視的那些同僚,自顧自的徑自走到了水師統領跟前,恭恭敬敬的對著水師統領開口說道:“將軍,這件事情其實也不是如何不得了的事情,不管如何,隻要統領振臂一呼,我等水師將士奮勇追擊,就算應天水師戰船逃到再快,也可以將其捉獲。統領但請放心,看情形,敵軍目下的弓箭快用完了,而且隻有區區一條船,如是要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是可以將他追擊上的。到時候就憑借統領的威名,估計都可以將應天水師的那一班子不開眼的東西給嚇趴下。”
這名水師親衛的這番言辭入了這名好大喜功的漢軍水師統領耳目之中,自是覺得極為舒心。
有此念頭,這名水師將領便開口言道:“此話一點也不錯,正是如此,我漢軍水師乃天下第一雄師,豈會連一撮應天水師都對付不了,哪怕應天水師裏頭真有不世出的人才,可是本將軍跟隨漢王南征北戰打了幾十年的戰,也不是白打的,不管應天水師如何厲害,本統領豈能是吃素的,不管應天水師如何厲害,本統領都不會讓其逃出本統領的手掌心。”
親衛問道這名水師統領如此言語,便開口言道:“正是此話,統領若是一心追剿應天水師的戰船,就是一件好事,不管應天水師的將領如何奸宄百出,我自巋然不動,對手也就無可奈何了。不管如何,現而今的形勢便是如此,應天水師的將官不得不如此匆忙逃避,隻要統領一聲令下,追亡逐北,自是可以將應天水師一幹人等一網成擒。”
“不錯,正是如此,本統領出手焉有失手的時候。”這麽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統領大言不慚的開口說道。
聽得這話,旁邊的那些親衛也是紛紛附和,個個都說統領英明神武,文可安邦,武可定國,自是大大的將簇擁在中間的漢軍統領大大的恭維了一番。
在諸人的吹捧聲中,這名水師將軍自是陶然欲醉,正當此際,隻聽得一個去怯懦的語音在眾人耳邊想了起來。
“將軍,大事不好了。”
圍在這名水師統領身邊的親衛聞得此聲,不由的循聲望去,卻見前頭的甲板上跪著一個漢軍水師的兵丁,卻不知道方才所言的究竟所指何事。
方才被水師統領寬大為懷的開脫的那名親衛,急於在水師統領麵前有所表現,便對著這名水師將士開口言道:“究竟出了何事,你為何如此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那名水師將士聽得頭目的斥責。心中有些畏懼此人,便噤若寒蟬般的噤聲不言,不由自主的將身子往後退縮了一些。
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統領確實不以為意的開口言道:“不要對手下人如此嗬責,畢竟打戰還是要靠他們奮勇殺敵的,若是得罪了麾下的部眾,你可沒有好果子吃。”
聽得頂頭上司的這番訓誡,這名水師親衛自是不敢出聲頂撞,便垂頭說了一聲:“統領教訓的是,屬下方才出言不遜,實在是有些失言了。”
旁邊的親衛見到那名平素極為巴結的親衛受了這麽一段訓斥,心裏頭都是極為快意,不過表麵上態度還是要維持的,故而每人俱在心中發笑,卻也絲毫沒有表露在臉色上頭。
而對於這名水師這番境遇,其他的親衛均是心中凜然一緊,知道漢軍水師統領想要知道一些情形,而這些情形自己目下雖有所知,可是所見所知卻並不真切,眼下可不能耽擱了統領想這名水師將士的問話。
心裏頭都存著這般的想法,這些親衛自是退讓開了一步,給那名水師將士讓出一條道來。
漢軍水師將士也是頗為機警,看到這般情形,心裏頭也明白了是統領想要聽自己報告情況。
故而此人從地上站起來,緊趕幾步,從人牆中奔到了漢軍統領跟前,就跪下來稟報道:“統領大人,漢軍水師的大戰船弄來了一條船,眼下正奔著我等而來,也不知道對方的意圖如何。”
水師統領聞得此話,心裏頭不免一驚,原本以為應天水師地下區區一艘戰艦,最多隻有逃命的份,絕對不敢有何動作的,可是沒有想到居然讓自己個料空了,這艘戰艦上的將來居然沒有坐以待斃,反而的弄出了一艘戰船前來挑釁。不過這名水師將領心裏頭依舊有個疑惑,便開口對著這名將士詢問道:“應天水師不是隻有一艘船麽,如何有弄出了一艘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名水師將士也不大明白此事,故而聽得漢軍統領如此一問,也是瞠目結舌不知何以為答,隻好對著漢軍水師統領嘟噥了一聲道:“統領大人所問之事,屬下並不知情,故而也不知道如何回複,請容小人細細去探看一下如何。”
聽得這名水師將士如此言語,漢軍水師統領不由大為光火的怒斥道:“你是如何辦事的,這一點都沒有弄明白了就來跟本統領回話,實在是廢物一個,我養著你們這些酒囊飯袋又有何用。”
見得水師統領如此勃然大怒,這名水師將士頓時心中惶急,不知所措,唯有在甲板上對著漢軍水師統領大人叩首不止,期盼統領大人發過一通火之後,能夠將他遣走。
還是方才挨了漢軍水師統領的訓斥的親衛腦子倒是極為好使,見得統領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也想要為主上分憂,細細一想之下自然也就想通了其間的關竅,就屁顛屁顛的奔到這名水師將官的身邊,對著這名水師統領附耳小聲言道:“統領大人,據小人之見,應天水師這艘忽然出現的戰船極有可能是原本的我軍水師戰船上自帶的,將軍不要忘記了,對方擄掠過去的我軍水師的戰艦可是軍中規製排名第二的大戰艦,而這種大戰艦上自然也都有些配備的小船。”
聽得這名親衛的這番話語,這名應天水師統領也被提醒了。
“對,對,不錯,本統領也想起來了,我軍戰船上確實是有一些備用的船隻,據本統領所知這些船是水師兵丁用來逃生用的,不過我漢軍水師自從那些堅甲戰船造出來之後,便是縱橫天下無敵的水師了,這些備用的水師戰船一點也沒有用上,都快成了擺設了,可是沒有想到今日居然讓應天水師捷足先登,將它給用上了,真是可惱可恨。”這名漢軍水師統領不無感慨的對著身邊的親衛言道。
“統領,眼下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應天水師既然弄出了這麽一招來,想來必然是有所圖謀,不可不妨。”這名親衛對著漢軍水師統領開口奉勸道。
屬下的親衛有此言語,這名漢軍水師統領不覺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名親衛如此言語,就是說應天水師說不定會弄個一些什麽事情來,若是如此的話,恐怕會有一些麻煩,不過這名水師統領素來不是怕麻煩的人,對於親衛的這番勸諫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搖頭說道:“怕他何來,我漢軍水師如此強大,豈是小小的漢軍水師能夠抵禦的住的,不管如何,隻要漢軍水師殺伐過來,我等便可將其一網打盡,不管對手搞出什麽花招來,本統領都有法子對付。”
漢軍統領的話音未落,隻聽得利刃破空的聲音迎麵而來,這名漢軍水師統領不覺心下有些詫異,方才抬頭一看,卻隻見到一隻箭飛速朝著自己的麵門飛射而來。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漢軍水師統領的脊梁骨上頓時冒出了一些冷汗來,不過幸而整日以浮宅為家,泛舟風濤之間,自是早就練就了一身的好身手,慌忙一縮頭,隻覺得頭上一輕,正待回過神去看時,卻隻見到頭上的纓帽已然讓水師戰艦上射擊過來的飛矢給射落了。
身邊的親衛見得這般情形,慌忙喊道:“快,快保護統領大人。”
一麵喊著,一麵就拉著這名漢軍水師統領躺倒在甲板上,隻聽得呼呼嗖嗖的一陣響聲,好多飛箭從頭上飛馳而過,一些猝不及防之下躲避不及的漢軍將士就被利箭所中,跌倒在船上的甲板上痛苦的呻吟嚎叫了起來。
“馬勒戈壁,老子打了一輩子的雁,居然在此連著栽了幾個跟頭,實在是可惱可恨。”漢軍水師統領不由咬牙切齒的對著身邊的親衛開口言道。
親衛不敢言答,生怕漢軍發過這一陣箭雨之後還有什麽後招,可是躺在甲板上過了許久,卻不見對手在發箭語過來,那名水師統領不由開口說的:“情形如何了,應天水師如何不再發箭過來了,難道對方的弓弩手都死絕了麽。”
親衛聽得漢軍水師統領有此疑問,細細的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驚呼了一聲道:“不好,我等中了應天水師的奸計了,應天水師已然沒有箭了。”
躺在這名侍衛身邊的漢軍水師統領有些不信的反問道:“此話怎麽講。”
親衛開口言道:“統領大人,應天水師不過隻有一條船而言,就算是敵軍水師方才已然攻擊了我等水師將士一頓,可是若是再算上先前應天水師攻殺我等的那些,可以推想出應天水師弓弩手手中的箭矢定然是用的所剩無幾了。”
聽得親衛的這番說法,這名水師將領自然也是明白了此事,便順勢做起身子來,對著這名親衛開口言道:“不錯,不錯,應天水師真的就是如此了,所謂弩盡不足以穿魯縞。目下的情勢便是如此,不敢如何,應天水師欺我太甚,絕對不可放過了這艘船上的應天水師兵丁,一個都不可以放過。”
聽得統領有此吩咐,這名親衛自是大感欣慰,絕對目下的時機正好,機會又來了,便對著這名漢軍水師統領大人直言求告道:“統領大人,若是你信任屬下,就請讓屬下一承舊命,依舊領兵攻伐應天水師的那條戰艦上的兵勇。”
水師親衛的這番說法這名漢軍水師統領自是覺得極為不錯,不管如何,目下已然跟應天水師勢成水火,若是不能將眼下冒犯了自己的虎威的應天水師戰船上的兵丁將領一一屠戮了,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好此事就將給你去辦,千萬不要搞砸了。”這名漢軍水師統領想了一下,欣然同意了親衛的意見。
“統領放心,絕不會搞砸了的,隻怕現在的應天水師已然轉舵回去了,逃之夭夭了。”這名親衛語帶不屑的對著漢軍水師統領開口言道。
這一點他倒是看得極為透徹,應天水師的那名將領帶著弓弩手將楚流煙撥付過來的所剩不多的箭矢全都射完了之後,將漢軍水師的這條戰船折騰的一片混亂,便極為開心的對著麾下的將士喝道:“此次真是僥幸,漢軍水師毫無動作,我等出其不意攻擊了對方一陣,對方居然沒有反擊,實在是僥幸之至,不過楚軍師有令,隻要達成了攪亂漢軍的目的,就要即刻回撤,引得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落入軍師精心布置下的圈套之中。”
便有麾下的將士開口問道:“楚軍師布置的究竟是什麽圈套,這漢軍水師實在是厲害,若是不敵,隻怕還要為漢軍水師所製,那可是大為不妙的事情。”
這名將領沒有好聲口的說道:“楚軍師的妙計素來極為高明,不可如此言語。軍師謀略深遠,布置周詳,豈是你等能夠想見的到的,不管如何,你等即刻就聽從軍師吩咐,揮兵回去好了。”
“是,屬下知道。”
等到這些水師見到楚流煙的時候,楚流煙極為殷切的對著這些方才出戰水師將士開口言道:“你等依計行事,做的很好,本軍師會讓吳國公加以表矜你等的這番功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