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碧儀的身子沉浸在水池之中,覺得自己像是掉落到了寒冷刺骨的深淵之中,猛地往下墜落,猶如失重了一般。
一事也是迷迷糊糊,飄飄蕩蕩的不知所如,就像是走在一條漆黑的甬道裏麵,望不到盡頭,看不到光明,也不能得知沿著這甬道朝前走,前方是否真的能夠走出洞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碧儀覺得有股熱剌剌的東西流入了自己的口內,方才悠悠醒轉過來。
剛一睜開眼簾,一張極為熟悉的清秀麵孔映入眼簾,正是馬秀英。
馬秀英正托著一碗薑湯,用一個銀勺子從碗裏頭掏出一勺子來,撬開了徐碧儀的牙關,緩緩的給徐碧儀從牙縫間灌溉下去。
見到徐碧儀悠悠醒轉了過來,憂容滿麵的馬秀英自是極為高興,便俯下身子對著徐碧儀開口柔聲說道:“碧儀妹子,你醒轉過來了,老天保佑,你終於蘇醒過來了。”
徐碧儀見得馬秀英這番神態,心裏頭覺得有些古怪,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人從假山上的亭子中推落了下來,自那以後的情形就有些模糊迷離了,隻覺得自己跟墜入了水潭中,慢慢的連意識也跟著湮滅了。
過後的情形如何,一點也不知曉,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被弄到馬秀英身邊來的,心裏頭藏著這麽多的疑惑,徐碧儀自然是忍不住開口對著馬秀英問道:“馬姐姐,我這到底是怎麽了,如何會來到了這裏,我隻模模糊糊的記得似乎是被人從假山上推落了下來,掉落到了水潭之中,隨後喝了幾口水,想要動彈卻動彈不得,似乎要窒息了一般,其餘的事情可真是什麽也不知曉了,姐姐,我不會是做夢吧。”
聽聞此言,馬秀英聽了不覺有些難過,今日搞出了這麽大的一件事情來,說起來也是自己考慮不周,沒有派人保護徐碧儀。以至於府中那股時時刻刻窺探徐碧儀欲要取她性命的勢力捉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險些害的徐碧儀命喪九泉。
若是情形當真到了那種地步,馬秀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拚殺捍衛徐碧儀的,眼下還在城外跟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士兵丁作戰的楚流煙,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徐達。
這般想來,馬秀英不由覺得悲從中來,不免也是有些傷心,便留著淚對著徐碧儀開口說道:“妹妹,這些事情你就先不必問了,先把這碗薑湯給喝了,你方才落到水中,眼下若是不趁熱喝了這碗薑湯,隻怕濕氣入體,深入肌膚,日後會落下一個極為難以料理的病根子。你還是怎什麽都不要問了,先把這碗薑湯先給喝幹了吧。”
聽聞馬秀英有此言,已然醒轉過了的徐碧儀也覺得不能辜負了馬秀英的這番好意,自是不便峻拒,便對著馬秀英開口說道:“馬姐姐既然有此吩咐,碧儀如何不從命行事,隻是碧儀心頭的疑惑甚多,待得碧儀喝了這碗薑湯之後,請馬姐姐好好跟我說一說,姐姐總不至於連這一點也不告知碧儀吧。”
馬秀英聽聞徐碧儀這般說法,便對著徐碧儀開口說道:“碧儀妹子說哪裏話,姐姐如何會不告訴這些事情,隻是眼下還是保重身子要緊,妹子你先將姐姐手中的這碗薑湯給喝了,這樣子的話,姐姐自然可以告知妹妹些事情,絕不隱瞞一絲一毫。”
聽得馬秀英應允了此事,徐碧儀自然覺得要聽從馬秀英的囑咐,便對著馬秀英開口說道:“姐姐既然應允了此事,妹妹如何會不聽從姐姐的吩咐,這碗薑湯妹妹一定會喝幹淨的,姐姐不必擔心。”
說著徐碧儀便欲要掙紮的做起來身子來,去接馬秀英手中的盛著薑湯的碗。
馬秀英自是不容他如此做法,便按住了床榻之上急欲起身的徐碧儀開口說道:“妹妹不必如何,眼下妹妹這般情形,還是讓姐姐來喂你喝下這碗薑湯好了。”
徐碧儀大病未愈,病體支離,身子顯然是有些虛,故而方才掙紮了一下急欲做起身子來,卻沒有想到體虛之故竟然牽累到了就算是這麽一件小事也辦不到,奮力掙動了一下身子,依舊沒能坐起身子來。
如此一來,徐碧儀的心境便有些頹廢不堪了,從前跟著大哥徐達走南闖北頗見識過一番世麵,也練出了一副好身板,可是沒有想到今日居然毫無用處,居然連在船上翻個身子坐起來也如此吃力。
想到此處,徐碧儀便有些苦澀的對著馬秀英開口說道:“馬姐姐見笑了,沒有想到我的身子虛的如此之利害,眼下就是不想要煩勞姐姐也不成了。”
馬秀英聽聞了此話,也是揪心的一陣痛心,對於徐碧儀她可是極為了解,以前她也曾羨慕徐碧儀盤馬彎弓俱不在話下,可是沒有想到前些日子的一場變故居然將徐碧儀弄成這般模樣。
聽聞了徐碧儀的這番話之後,馬秀英心下更是憐矜徐碧儀,便伸出一隻手對著徐碧儀虛虛的按了一按,示意徐碧儀不必起來了,隨後便將盛著薑湯的碗遞到了徐碧儀的嘴邊,有些惶急的對著徐碧儀喝罵了一句道:“胡說,這又是什麽事,人麽總是有個三災九病的,病了的時候身子也總是不爽利的,更何況妹妹前些日子的大病兀自尚未痊愈,今日又受了這水潭中的冷水一激,身子骨如何能夠承受的住。不過妹妹隻要安心調養將息,總是能夠康複過來的,這些事情就不必憂心了。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妹妹心無旁騖的安心靜養一陣子,自然能夠將身上依舊調理過來。”
聽聞了此話,徐碧儀微微的喟歎了一句道:“姐姐所言固然不錯,不過妹子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裏頭知道的清楚,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自是不假,不過眼下的情勢不同,我自己的身子總是比以前差了許多,至於能不能恢複如初,我心裏頭也沒有底。不過姐姐放心,姐姐的訓誡囑咐妹妹自當謹記在心,不管如何,隻要姐姐說一句,妹妹無有不聽從吩咐的。”
聽完了徐碧儀的這番話,馬秀英也覺得有些傷情,不管如何,眼下能夠勸服徐碧儀先喝下薑湯總是好的,如此才是正道。
心裏頭有這般想法,馬秀英便不由分說的就做到了床榻的邊上,傾斜著身子靠到了徐碧儀跟前,將書中托著的乘著薑湯的碗口的碗沿遞到了徐碧儀的嘴邊。
徐碧儀方才用力掙紮之下居然無法做起身子來,心中自是淒涼滿腹,不免有些傷懷。這時候見到馬秀英將薑湯遞到了自己的嘴邊,自是有些賭氣的張口大喝了起來。
如此一來,不免有些汲吸的過於急促了,沒喝了幾口便被嗆到了,不由咳嗽了起來。
邊上的馬秀英善體人意,心下明白徐碧儀有此舉動顯然是有些許使氣的成分在裏頭,不忍心見責過甚,隻是微微的喝斥了一句道;“碧儀妹子,不必如此心焦,姐姐我讓這邊的院落裏頭的小廚房備下了好大的一盅,你若是想喝的話有的是。像你這般喝法,若是喝的過急的話,隻怕有傷身子,還是不必如此了。”
口中這般說著,馬秀英站起身子來,將手中乘著薑湯的的碗往屋子中間的一張八仙桌上一放,隨後有轉過身子移步走回了徐碧儀的身旁來,對著徐碧儀說道:“妹妹,今日到底是什麽人欲要害你,你可曾看的清楚了。”
聽聞馬秀英這般問話,徐碧儀自是一怔,不過很快便會意了過來,便對著馬秀英開口說道:“秀英姐姐,此事小妹還真是不知,今日我跟小禪兩人見天氣晴好,又覺得久居屋中有些憋悶,便於出去到花園中散散心,可能是久為活動的緣由,妹子我到了花園中不久之後便覺得有些疲累,更是酷熱難當,便和丫鬟一同尋到了一處假山上的亭子那邊歇歇腳,可是沒有想到居然有歹人窺視在側,趁著我二人不備之際,居然暗中施出辣手來,將我二人推落了假山,可憐的小禪終究先我而去,說起來此番還真是我罪孽深重,要是當時聽從了小禪的勸誡,小禪也不好被人害死了。”
馬秀英聽得徐碧儀有此說法,便對著徐碧儀開口說道:“照著妹妹這般說來,小禪曾勸誡你不要上到假山上的亭子中去了。”
徐碧儀自是應聲答道:“這都是妹子不好,小禪曾說姐姐吩咐她們那些照料我等飲食起居的丫鬟們不要隨便帶我去各處遊玩,若是妹子想要去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也要先行勸誡。”
馬秀英接口說道:“這般說來,小禪定然是沒有盡到職責了,否則妹妹如何登臨了假山上的亭子?”
聽聞此話,徐碧儀自是搖了搖頭說道:“不,小禪曾出言阻諫妹子我的這番不慎得體的舉動,不過妹子實在不該,不該為了貪圖一點登高遙望的情致,居然說動了小禪違抗了姐姐的囑托,讓小禪帶著我一同上了假山,後來不是到什麽人在我等二人背後推了我等一把,我等二人倶是立足不住,雙雙自假山上跌落了下來,不管如何,此事終究是我的責任為大,若是妹子肯聽從小禪的勸諫,決不至於令小禪這麽好的一個姑娘居然先我等而去,香消玉殞了。”
說道傷心處,徐碧儀不由涕淚俱下,哭的跟一個淚人似的。
聽聞了這般說法,馬秀英自是默然。覺得這件事情徐碧儀真是也些許責任,不過眼下事情都依然過去了,也不便苛責,也唯有在一旁陪著相對垂淚。
徐碧儀哭過一陣,猛地想到餓了自己想要過問的事情,便對著馬秀英開口說道:“姐姐,這些事情對於我等而已,已然是這樣了,隻是妹妹有些不明白,今日這些事情而言,不管如何這些事情而言,為何有人會要謀取我的性命,我也沒有得罪過什麽人,為何總是有人不肯放過我的。”
聽聞了徐碧儀這番說法,馬秀英歎息道:“此事姐姐也想不大明白,隻是眼下之事實在匪夷所思,想來府中還是有人對著妹妹虎視眈眈,妹妹可一定小心一些,恐怕這些人終究不肯放過妹子去。”
聽聞了馬秀英的這番告誡,徐碧儀也覺得府中真的有人暗中想要謀取自己的性命。
“今日我從吳國公處回來,便欲到你處看你,卻曾聽到奴婢說妹子你和小禪去花園,許久不見回來,姐姐心中有些憂心,便帶著人趕過去,沒有想到居然見到小禪倒斃在假山下,而妹妹也掉落在水中,姐姐趕忙令人將妹妹從水中弄了出來。可是妹妹在水中許久,難以醒轉過來,我便吩咐丫鬟弄了一些薑湯,隨後撬開了妹子的牙關,給妹妹灌了一些薑湯。忙活了許久,方才能夠令妹子醒轉過來。”馬秀英語調低沉的對著徐碧儀說明了今日之事。
“不知道楚流煙眼下如何了。”聽聞了馬秀英這番說法,徐碧儀靜默了一陣,忽然對著馬秀英喟歎了一句道。
馬秀英自然明白徐碧儀記掛眼下正在應天城外跟漢軍水師作戰的馬秀英,便悠悠的歎了口氣開口說道:“漢軍圍著我們應天城,消息隔絕,眼下也不知道流煙妹子在前方對敵到底情形如何了,吳國公那邊我也去問過,隻知道你哥哥和楚軍師已然打退了一次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攻擊,不過眼下的事體究竟如何,我也不知道。眼下也唯有如此,我等眼下倶是困守在城中,外頭的情形終究有些難以命了,也不知道究竟怎麽樣了。”
兩人相視了一眼,便將眼光投向窗外,遙望夜空,依稀可以聽聞到江麵上的兩軍水師不絕於耳的刁鬥之聲。
漢軍水師將官眼下正是煩惱不已,被麾下的水師將軍頂撞了一陣,實在有些丟人。
不過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軍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心下明白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如此一致的反對自己,自是眾怒難犯,若是處置不當,不要說會被應天水師艦隊的將官悉數殺伐幹淨,可能會先行死在自己麾下的水師將官手中。
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官心裏頭有此想法,對於方才出言頂撞了自己的那名漢軍水師將官也就沒有法子處置了,如是處置失當,隻怕會令地下人起來反抗自己,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這般想法縈繞心頭,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官自然極為憂心,便不敢粗聲粗氣的訓誡屬下的漢軍水師將士了。
突然聽到漢軍水師戰船中居然有人出來喊話,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軍自是一驚。
一名漢軍水師將官耳朵甚是靈便,便對著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軍開口說道:“將軍你聽,應天水師之中似乎有人在對著我漢軍喊話,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
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軍剛才跟麾下的漢軍水師部將弄擰巴了,真愁找不到台階下,眼下聽的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有此一言,自是極為高興,便轉身離開了虎視眈眈的漢軍水師將官那邊,走到了這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兵丁跟前,對著此人大聲訓誡道:“何事如此慌張,平日裏頭本將軍是如此教導你等的,不是吩咐你等要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動麽,這一點小事就如此慌慌張張的,豈是我漢軍水師的作風,還如人取笑了去。”
那名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牟被水師將軍如此訓誡一頓,便苦著張臉,慌忙對著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開口說道:“將軍,似乎漢軍水師那邊喊話要你去見對方。”
聞得此言,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自是大吃一驚,有些不信的對著眼前的這名將士開口問道:“你所言之事可是真的,眼下漢軍水師真的是要喊話要本將軍去見此人。”
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將士點點頭對著眼前的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而言,自是不敢如何。
“將軍你聽,應天水師之中的那人又在叫喚了。”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側耳一聽,有對漢軍將軍開口說道。
這下子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將官也聽得分明入耳了,隻聽得空中飄過一陣話語,顯然是應天水師將士對著自己這方麵的漢軍水師戰船喊話。
“漢軍水師聽著,速速要你等將軍出來搭話,否則格殺勿論。”
聲調極高,告誡的意味也是極其重。
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水師艦隊的戰船上的水師將士倶是聽聞了這句話,無不色變。他們無不議論紛紛,向著對方的戰船望去。
PS:本書快要結尾了,親愛的們都來看吧。想看全本的現在可以開始看啦。嗬嗬,請大家包月支持哦。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