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為後

【廟堂卷】九 不畏強權

“你就知道哭-——哭——哭——,你早去幹什麽了;如果不是你們寵愛著他,他現在會是這個下場嗎?”李善長被不斷的哭聲給攪得頭昏腦脹,轉身怒聲說道。

“淨說我們,你不是也慣著他嗎?你和你兄弟什麽時候說過他一句話,現在他出事了,你又賴到我們頭上。”弟媳一邊哭泣著,一邊爭辯道。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不要說了,還是趕緊想辦法將李彬救出來吧。”李夫人趕緊從中調和,低聲說道。

“想、想、想,我想什麽辦法?這個該死的劉伯溫,是一個水米不進的死腦筋,我對他可是無法可想。”李善長一屁股坐在另外一張桌子旁,用手不斷地擂著麵前這張桌子,懊惱地說道。

“難道讓你侄子,就這樣慘死在刑場上嗎?兒啊!媽對不起你呀!媽沒有辦法就你呀!”李善長的弟媳,一聽這話,一邊捶著自己的胸,一邊嚎啕大哭的喊道。

“夠了!”李善長重重的一拳擂在桌子上,隻聽一陣乒乓作響,桌子上的茶壺和茶碗,一陣跳動,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被這一聲突然傳來的拍桌子聲給驚了一下的女人,猛然‘咯’的一下,停住了自己的哭聲,轉頭直愣愣的看著憤怒的李善長。

看到他沒了下文,這位女人又一次嚎啕起來:“我的兒啊!娘現在也被人瞧不起了,娘也不活了,你死了,我就跟你去。”說著,兩隻肥嘟嘟的胖手,不斷地敲著桌子。

李夫人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厭惡之色,接著又開始勸解;而旁邊的李善長,將袖子一甩,繃著臉就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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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人,聽說今天的案子審理的很順利。”早已等候在劉府的楚流煙笑著說道。

“這都是皇上的英明主張,我隻是奉旨行事。”劉伯溫雙手抱拳,向皇宮方向一拱手,謙虛的說道。

“聽說李善長這個老狐狸今天被皇上叫到宮裏一整天,這才讓你逮著機會辦完此案,是不是這麽回事?”坐在另一邊的徐達,不解地問道。

“確實有這麽回事。”劉伯溫肯定的說道。

“為什麽這麽巧,你要辦案,皇上就將李善長叫進宮裏議事。”楚流煙也笑著問道。

“我不是說了嘛,這都是奉皇上的旨意辦事,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劉伯溫有些神秘的笑著說道。

“好啊!你這個家夥,竟然和我們打起啞謎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說著,徐達作勢要起來。

“別,別;我們可是君子之交,你們聽人常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們隻動口就可以了。”劉伯溫趕緊擺手說道。

“撲哧”一聲,剛喝口茶的楚流煙,一下沒忍住笑意,將口裏的茶一下子噴在地上,隨即咳嗽不止。

“你看看都怨你,差點將平碩王給嗆壞。”徐達立刻借題發揮。

“好了,好了;你們倆就不要相互逗樂,還是好好準備一下,別讓人從中搗鬼。”止住咳嗽的楚流煙,提醒著說道。

“是啊!你們沒看到我回到府門前時,李善長就找過我一次,卻被我托言擋了回去;看他臨走的樣子,他是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確實的好好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對策。”說到這裏,劉伯溫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們直接將案子交給皇上不就得了嗎?”徐達不解的看著兩位皺著眉頭的朋友,說道。

“老徐啊!排兵布陣和指揮戰鬥,你是一把好手;可是在這些官場暗鬥中,你就差得遠了;有些事情不像我們說的這麽簡單,要多思量幾步才行。”劉伯溫有些感慨的說道。

“我說你們文官就是麻煩,很簡單的一件事情,被你們一攪合,就變得很複雜。就這麽一件很明朗的案子,還有什麽可研究的。”徐達很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你別忘了,左相國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會不清楚嗎?他絕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乖乖的讓我們製裁他那個無惡不作的侄子。”楚流煙皺著眉頭說道。

“是啊!他會出什麽樣的損招,來阻止我們將案子辦下去呢?”劉伯溫在屋裏轉了幾圈,也是緊鎖眉頭說道。

“你們這是幹什麽?像我這樣該吃吃,該玩玩,等到時臨頭上了,再想對策不是很好嗎?又不是要打仗,還怕耽誤時機。”看著兩人愁眉不展的樣子,徐達打了一個哈欠,隨後說道。

“對啊!我們這麽瞎想有什麽用;徐達說得對,又不是戰鬥,我們隨時接招不就得了嗎。”楚流煙轉而笑著說道。

聽到兩人的話,劉伯溫也笑了起來。接著,三人相視一下,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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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奏陛下,今年京城一帶普遍大旱,很多百姓流離失所,臣懇請皇上恩準,開倉放糧,以賑災民。”禮部侍郎走出隊列,向皇上說道。

“是啊!這件事朕已聽說,如此的天災,確實是人力難以挽回;朕準你所奏,就派你作為欽差,督導災區開倉放糧,以解百姓的燃眉之急。”皇上歎了口氣,隨即下旨。

“臣遵旨!”禮部侍郎趕緊跪下磕頭,回應道。

等到禮部侍郎起身回到隊列,身為太常少卿的胡惟庸跨出隊列,向上施禮說道:“啟奏陛下,如此的大旱之年,臣覺得應該大赦天下,同時,布告天下,不許殺生,以免惹起天怒,從而使得災情更加嚴重。”

就在皇上還在沉思之時,李善長也跨出隊列,大聲說道:“啟稟皇上,太常少卿所言極是,如此大的天災發生,恐怕真是怨氣衝天所致;臣也懇請皇上大赦天下,以順應天意,以求得大雨來臨。”

聽了兩人的話,朱元璋想了一想,轉頭看向劉伯溫,開口說道:“對於這件事情,中書令有何意見?”

“啟奏陛下,臣覺得如此大旱之年,更應該使用重典,將那些無惡不作之徒繩之以法,才能保證災民不受侵害;絕不能姑息養奸,而讓百姓受到更大的災害。懇請皇上,頒布此令,以儆效尤。”劉伯溫站出來,大聲的說道。

此言一出,在朝堂之上引起一陣騷動;文武百官紛紛交頭接耳,議論不斷。

“中書令所言,臣覺得很難說通;按照以往的慣例,每當出現大旱之年,哪朝哪代不是全國上下一心,不準殺生,而祈求上天早降甘露;可是按照中書令所言,難道是越多殺生,上天越能早降甘露。”李善長鋒芒直指劉伯溫。

“可是,如果按照左相國所言,將這些凡有罪行的犯人,放到社會上去,讓他們再次殘害百姓;如此一來,恐怕殺生之事就會更多了;不知道李大人有何方法,能夠控製這些人的殺生行為?”劉伯溫也針鋒相對的說道。

“劉大人,不要扯得太遠了;我們是在討論如何能夠順應天意,以求早降甘露;可不是討論如何控製別人犯罪的事情。”有些惱羞得李善長,趕緊將話題引到大赦天下這件事情上。

“可是我想問中書令大人,如果不依照慣例,大赦天下;你能保證大雨就會降臨嗎?”李善長也寸步不讓的反擊:“素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中書令大人,也許真的能知道大雨何時降臨?我們這是拭目以待。”

“好,隻要正常執行所有律法,我保證大雨即將來臨。”劉伯溫很有把握地說。

看著劉伯溫鎮定自若的樣子,李善長看了胡惟庸一眼;這明顯帶著求助的眼神,讓胡惟庸再次站出隊列,向上行禮道:“啟稟皇上,如果真的如劉大人所說,不應該禁止殺生,而天降大雨倒也罷了;可是一旦真的違背上天好生之德,而遭到更大的旱災,不知這個責任,劉大人如何承擔?”

胡惟庸和李善長兩人的話,讓皇上也不知道如何辦裏?就在他為難之時,平碩王楚流煙走出隊列,高聲說道:“啟稟皇上,臣覺得劉大人所說極是;在這大災之年,更不應該將那些有罪之人,放到天下去;如果這樣引起社會動亂,不知這將由誰來承擔責任?”

皇上沉思了一會兒,轉頭對劉伯溫說道:“劉愛卿,你有把握大雨將至嗎?”

橫下一條心來的劉伯溫,神色莊嚴的對皇上說道:“如果皇上準予將本來秋後處決的罪犯,現在就執行的話;我覺得上天更會感受到皇上為民之心,而早降甘露。”

“你胡說!”李善長一聽此言,隻覺得怒火衝膛,有些不顧禮儀的吼道。

“李大人,呢別忘了,這可是朝堂之上,不是在你李府。”楚流煙低聲說道。

倏然一驚的李善長,不安的偷偷的瞥了皇上一眼;眼見得皇上臉陰沉著,他心中怦怦跳個不停,隻覺得心要從口裏蹦出來似的。

臉色難看的皇上,對劉伯溫說道:“既然劉愛卿如此有把握,寡人就準你所奏;寡人就派你為督察辦案使,將京城內外的所有秋後處決的犯人,一一查明,由你選擇時機,執行國法。”說完,轉身走向後殿。

“恭送皇上!”文武百官高聲喊道;隨即,黃門官宣布退朝。

滿臉怒氣的李善長,兩眼冒著怒火,直直的看著劉伯溫,嘴唇顫抖著,卻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隨後走來的胡惟庸卻發話說道:“劉大人,不知道你為何如此有自信?下官可是拭目以待。”說著,抱抱拳,轉身離開了。

而更多的官員,向他投來了神情各異的眼神;擔心、幸災樂禍、疑惑的眼神,出現在不同派別的官員眼中。

而楚流煙和徐達更是滿臉擔心的看著劉伯溫;“別怕,我最近一直在觀察天象,大雨應該很快就會來臨。”劉伯溫湊到兩人的耳邊,輕聲說道。

“好!不管下不下雨,我們都站在你這一邊。”徐達偷偷的看了一眼遠處不斷在向這裏瞪視的李善長,輕聲說道。

“行,有你們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我會堅持我自己的原則。”說完,劉伯溫一抱拳,轉身向午門外走去;看他堅定的步伐,楚流煙和徐達知道他這是準備拋起一切,也要為民做主的決心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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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知道嗎?那個無法無天的李彬要被處以極刑了。”街上走過的一位百姓甲,碰到百姓乙的時候,高興地說道。

“真的嗎?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百姓乙也是興奮莫名的喊道。

“我剛從禦史衙門前經過,那裏貼了一張好大的布告;我聽在那裏看布告的一位秀才說的,而且現在那裏圍了好多人再看。”百姓甲興奮的說著自己所看到的和聽到的。

“你不是胡說吧?盡管劉大人判了李彬死刑,可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執行吧;再說了,我聽人說,李彬的叔叔可是左相國李大人,這麽硬的後台,也不可能就這麽被處決吧。”圍觀的百姓中,有個消息比較靈通的人,插嘴說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告示上這麽說的;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們自己去看好了;再說了,布告上還用朱筆批了很多處決犯,誰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百姓甲繼續嚷道。

“我們不聽他瞎掰,我們自己去看看吧。”旁邊有心急的百姓,立刻招呼大家向禦史衙門外跑去。

等氣喘籲籲的百姓甲等人來到禦史衙門外之時,這裏早已被人群圍的水泄不通;更多的人是在不停地相互打聽。

“老兄,裏麵到底寫的什麽?”

“我聽說,禦史劉大人上書皇上,由於無惡不作之徒太多,從而導致京城大旱;劉大人請求皇上要處斬一批死囚,以順應天意,早降甘露。”

“你真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另一位圍觀的人插過話來問道;這一下,更多的人圍在這位小心靈通者的身旁。

看著眾人對自己滿懷期待的樣子,這個人抻了抻脖子,捋了捋胡須,並且咳嗽了幾聲,這才繼續說道:“這有什麽,我的一位親戚就是在禦史衙門裏做事;他的消息可靈通了,而且我們也很好,他有什麽消息都先告訴我。”說完,這人洋洋自得的看著眾人。

“我說老兄,你親戚在禦史衙門裏到底是幹什麽的?為什麽消息這麽靈通。”身邊的一位疑惑地問道。

“這可是秘密,我怎麽能告訴你;再說了,我如果沒有得到內部消息,我怎麽會知道的這麽多。”這人臉色有些發紅的爭辯道。

“不對吧,老兄;在禦史衙門裏當差,有什麽秘密可言;你老兄不是在瞎胡吹吧,不然你為什麽不說出你親戚的名字和幹什麽的。”

“你胡說,就是我親戚說的!”這人脖頸子抻著爭辯道,臉也變得更紅了。

“那麽你說呀!”圍觀的人隨著起哄。

“好我說!有個劉祥磊你們知道吧,那就是我親戚。”這人臉紅的快變成紫色,隻好說道。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周圍有幾個人就哄堂大笑起來。其中一個人說道:“就是那個專門給禦史衙門裏掏茅房的那位;怪不得呢,他偷聽人家方便時的說話,總是很方便的嗎。”說著,周圍轟笑的聲音就更大了。

就在此時,禦史衙門裏走出幾名衙役,其中一位班頭模樣的人,站在大門外大聲說道:“各位父老鄉親,這次禦史大人要見斬幾名罪大惡極之徒;所以特發此布告,以便讓百姓前去觀看;希望各位父老鄉親回去之後,相互通告一下,在三天之後,在城南外的河灘上進行;同時,劉大人將舉行求雨的儀式。”說完,這名班頭再次向眾人拱手為禮。

很快三天就過去了,在第四天的早晨,很多百姓就早早的來到了城南外的河灘,以便尋找一個官網的好地角。那些稍高位置上,可謂是你擁我擠,相爭不斷;就連稍近一點的樹上,也沾滿了人,幾乎將樹都壓彎了。而離著河灘很近的地方,那就更不用說了,幾乎就是人挨著人,連轉身一下都變得不可能,隻能直直地立在那裏,隨著人流擺動不已。

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遠處傳來的開道鑼聲,讓人們知道了行刑隊伍的到來;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鑼聲傳來的方向。

很快,一溜排成長龍的幾匹馬車和許多隨車而來的騎兵,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裏;隨著隊伍的臨近,人們清楚的看到每一輛馬車上,都架設著一個囚籠;罪犯的腦袋卡在囚籠的頂端,顯露在外。

逐漸的人們就清楚的看到每一位待決囚犯的麵貌;而第一輛馬車上的囚籠內的人,幾乎在場的很多百姓,等狠狠地盯視著他;等到一名百姓高呼:“千刀萬剮了這個王八蛋!”並將手中的石頭扔過去的時候,隨後而至的石頭、泥塊、爛泥接二連三的落在這輛囚車內死刑犯的頭上、身上;瞬間將他的臉變成了慘不忍睹的紅色泥球。

這些押送隊伍的士兵們,卻沒有任何人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完全像沒事的人一樣,繼續前行。

(更重複了,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