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李文忠乃是大都督,兵馬大元帥,手握兵權,不宜殺之。”
朱元璋有些意外,沒想到長順會與自己談及此事,想了想,隨即又釋懷了:“無妨,殺此人不足以壞事。首先他剛才也講,周邊蠻夷懼怕我大明武力俱皆效忠,就算沒了李文忠依舊如此。再者說了,他手下軍隊雖多,卻不似徐地的應天軍那般難以駕禦。朕隻需一紙令下,軍隊自然歸順。不過李文忠仗著自己是皇親,還是大都督便對朕不敬,此乃大罪也!不殺之,不足消朕之恨也!”
“皇上英明。”長順點頭退去。
朱元璋要處死李文忠,這個消息沒多少人知道。但是宮裏什麽最快,消息最快,不過幾個時辰,幾乎全宮的人都知道李文忠頂撞朱元璋被打入死牢,將被斬首。
馬皇後得知此事急忙更衣來見朱元璋,朱元璋正與一新入宮的高麗人尋歡,聽到馬皇後前來,心中不悅:“急什麽,朕現在沒空找她。”
“皇上,可是皇後娘娘說有要事找您。”宮女回報到。
高麗人急忙說道:“皇上還是先見皇後娘娘吧,萬一娘娘一會怪罪,奴婢擔當不起。”
朱元璋哈哈一笑:“怎麽還叫奴婢,換個叫法吧,朕剛才不是封你做麗人了麽。這馬皇後能有什麽事情,就是那些雞毛蒜皮之事,還值得朕放棄眼前美色嘛。不要管她,嘿嘿…”朱元璋依舊尋樂,馬皇後在宮外等候。
時辰過的飛快,朱元璋一直過了兩個時辰方整理衣衫出來。見到殿外馬皇後侯著似乎很是奇怪:“皇後娘娘不是抱恙在身麽,怎麽出現在此地啊?”
“皇上,臣妾在此等候多時了。”
“你不有病麽?怎麽朕覺得你現在就好象沒事人一般?”朱元璋似乎要把話題扯開。
但是皇帝的話茬你不能不接,馬皇後雖然貴為皇後卻依舊隻能如此,畢竟皇帝老子最大,要廢了你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天下哪個皇帝不薄情呢,經常遊弋在百花叢中,遲早是會變的。
“回皇上,臣妾已經好了,正有要事要來找皇上商量。”
“是麽,皇後何事如此著急。待朕會去換身衣,一會你來書房找朕。”說完直接甩袖離去了。
馬皇後看著跟在朱元璋身後的高麗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此等女子如此魅主,將來必成大患。”
見朱元璋走,高麗人才走過來向她行禮:“臣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
高麗人想必也是看到剛才皇後吃鱉的樣子,朱元璋似乎並不怎麽喜歡她,所以才有如此惺惺作態之表現。但是她卻忘了,眼前的不是什麽麗人妃子,而是陪朱元璋一起出生入死到現在的馬秀英。
馬秀英當場發飆,展現了她敢愛敢恨的性格。二話不說,直接一記耳光扇了過去,頓時將高麗人的一邊臉打的腫起來。
馬秀英陪著朱元璋一路走來,雖然不說武藝高強,卻也不是一般柔弱女子所能敵也,更別說這種要養在籠中之鳥一般柔弱之人,當場高麗人便趴倒在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你敢打我?”高麗人帶著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馬皇後,過了半餉,才發現不妥,急忙低下頭去。
“再說啊?再罵啊?我馬秀英在這裏聽著,你說啊。”
看到馬皇後雙手插腰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高麗人急忙下跪求饒:“皇後娘娘,奴婢一時嘴拙,您別放在心上。奴婢給您磕頭了,還望皇後娘娘不要怪罪奴婢。”
馬皇後冷笑一聲:“怎麽換成奴婢了,不叫臣妾了?”
“奴婢哪能與皇後娘娘金軀相比。”
“哼,花言巧語的東西,今後皇上必為你所害。如今你尚未得寵不過隻是臨幸一次便能如此作威作福,他日若你有幸成了妃子有權有勢,你眼裏還有旁人麽?”
“皇後娘娘饒命!”高麗人跪在地上哀哭求情。
“哼!現在才求饒,晚了。不過你若是真的知錯,我也可以饒你。”
“啊!謝謝皇後娘娘開恩,謝謝皇後娘娘開恩。”高麗人急忙磕頭。
馬皇後依舊語氣冰涼:“先別高興的太早,雖然可以饒你死罪,但是你言語惡毒,所以要割去舌頭!來人,行刑!”
馬上有人去請管事之人,高麗人一聽大哭起來:“娘娘,我不敢了娘娘,皇後娘娘您就饒了我吧。”
馬皇後冷眼一瞪:“還有你魅主,禍害無窮,派人將她的臉劃花,然後打入冷宮,終生不得再回。”說完她轉身離開,皇後姿態盡顯無疑。
馬皇後對後宮的掌管還是比較嚴格的,朱元璋要她一會再去,她隻得先回到自己宮中稍做打扮,希望看起來和善些在朱元璋這邊好說上話。其實馬皇後知道,憑借她此時的姿色,已經無法在朱元璋身上起到任何作用了。但是此次出事的人是李文忠,馬皇後根本不敢相信朱元璋要殺他。為了救李文忠,馬皇後已經心急如焚,亂了分寸。
很快,馬皇後又到了禦書房找到朱元璋,關上門,馬皇後道:“皇上,李文忠可是你親侄啊,又是你義子,安能加害?”
“哼,天子犯法,於庶民同罪。何況此子因官高權大,竟然頂撞於我,我安能不怒。此罪乃是不赦之罪,欺君罔上,罪必諸之!不容說情!”朱元璋顯然早有準備。
“皇上,你如此做,天下人會如何看待?”
“如何看待是他們的事,朕的事,朕自己清楚,你一女人家,幹涉朝政,難道是想越權不成?朕早有言在先,你管後宮,天下之事朕自會處理,若你想越俎代庖,我就廢了你!”
“你…你…”馬皇後沒想到朱元璋竟然會對她如此說話,不管是真是假,換成以前朱元璋是萬萬不敢如此開口的。
馬皇後失望至極:“他變了,唉,真的不如從前了。”這時候馬皇後腦中浮現起年輕時的情景,遠處,總是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藍玉。
馬皇後失魂落魄孤單的離去,朱元璋這裏卻並未閑著:“恩,今夜朕要臨幸嘉林宮,寵幸惠妃,長順你去安排一下,一會起駕。”
“是。”長順退去。
朱元璋在書房內翻著楚流煙呈上來的官吏名單,所有與胡惟庸有勾結的人的名字都在上麵。朱元璋看著看著,火就再次湧了上來。
“好大的膽子!哼!”
不久,朱元璋就到了嘉林宮門口,惠妃率眾人來接駕,朱元璋看到惠妃,原本緊繃的臉終於鬆了許多。
“惠妃請起,來,隨朕一同進去。”朱元璋牽著郭如意的手往裏走,郭如意跟在後麵,小聲道:“皇上白天不是剛與高麗人…怎晚上又來?”
“哈哈,惠妃這是吃醋,吃醋了,朕就是舍不得你才來看你啊。”說完將其一摟帶到一邊。
“都退下吧!”朱元璋原本心情就不好,找惠妃也是發泄為主,讓眾人退下,迫不及待的上去又親又抱…
一陣風卷殘雲之後,朱元璋在邊上昏昏欲睡。
惠妃在側卻不能安睡,小聲的問到:“皇上,臣妾能問你個事麽?”
“何事啊?”朱元璋側了個身。
“皇上,聽說藍大人被您斬了,可有此事?”
朱元璋此時又些迷糊,隨口答到:“朕見他有謀反之心,故殺之。”
郭如意(惠妃)心中一驚,淚水奪框而出。好在朱元璋有些疲乏,並未發現。
朱元璋在邊上睡去,惠妃卻久不久不能成眠。
不多時,郭如意便悄悄起身,批上一件外套離去。
朱元璋這時候轉過身來,一摸,身邊沒人,頓時睜開了眼睛。他看到惠妃偷偷摸摸的離開大床,心裏開始警惕。回想剛才惠妃問自己的問題,朱元璋懷疑這女人是否對藍玉也有情誼,難不成是要對自己下手?
想到這裏睡意全無,卻依舊沒有爬起,他自信對付這一個弱質女流毫無問題。
不一會,惠妃輕手輕腳的回來了,朱元璋提高了警惕。
惠妃又回到了床上,朱元璋是背對著她,無法看見。但覺寒光一閃,頓時拔起身來直接一把掐住惠妃喉嚨將其壓在身下。
隻見惠妃手中持著一根銀簽,有一手長,雖然稱不上尖銳,但是如果對著自己要害一紮也是可以要得性命的。不過剛才翻身還有其他東西摔到地上,朱元璋定睛一看,是一果盤,切好的鳳梨蘋果撒了滿地。
外麵也有無數人因其內動響守在門口,本就在內的內侍宮女也都圍了過來,看到朱元璋無事皆跪倒在地。
“愛妃,你這是何故啊?”朱元璋奪過她手中銀簽問到。
“吃些水果而已,大王何故此問。”
朱元璋又看了看地上果盤,這才鬆手,惠妃終於能好好喘氣,大聲咳嗽起來。
“哼!吃水果便吃,何必自己鬼鬼祟祟。”
“臣妾不過是不想驚擾皇上。”惠妃揉著頭頸,剛才差點沒把她掐死。
“哼,真是掃興,擺駕回宮。”朱元璋起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慢,一會再走好了,眾人退下!”
朱元璋把所有人都驅逐出去,然後看著回妃道:“惠妃啊,眼下隻有你我二人,朕問你,朕待你如何啊?”
“皇上待我很好。”
“很好?”朱元璋眼珠子一轉,略有思量:“剛才沒弄疼你吧?”
“皇上弄疼我了。”
“是麽,讓朕看看。”朱元璋湊過身去,卻又將惠妃衣物退去:“惠妃如此妙曼身材,可惜那藍玉小兒無福消受啊,真是可惜,哈哈哈哈!”說完又一次將惠妃壓住,比起任何一次都要瘋狂。
長順在外麵接朱元璋回宮,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在半夜行走。忽然朱元璋想到什麽:“長順,移駕,我要去找高麗人。”
“回皇上,高麗人早些時候頂撞皇後娘娘,已經被割舌毀麵打入冷宮了。”
“切,這馬秀英!”朱元璋有些不悅:“回去回去!”
而此時在嘉林宮內,惠妃的寢宮之內,宮門半掩,裏麵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除了惠妃一個人無力的躺在床上哭泣,再無一人。裏麵隻掌了一盞燈,昏暗的燈光無法將整座寢宮點亮,惠妃在陰暗的床上無力的躺著,滿身都是朱元璋啃咬和野蠻揉*抓留下的紅痕。惠妃伸手到了枕頭下,死死的抓住一根銀簽淚流不止。
朱元璋回去之後,一直不能安睡,一夜到明,朱元璋未曾合眼。
第二日朝上,朱元璋神色不好,卻無人敢問。
待早朝完畢,朱元璋一紙秘令,召宋濂回來。
宋濂何人?宋濂字景濂,號潛溪,別號玄真子、玄真道士、玄真遁叟。朱元璋曾譽他為開國文臣之首。就是這麽一號人,是是當代大學士,還是太子朱標的老師。
就這麽一個人,誰都琢磨不透朱元璋召他回京是何目的。
楚流煙查明,宋濂的長孫宋慎被牽連到胡惟庸的案子中去,故而遷怒於他。以朱元璋的性子與如此的形式,想來宋濂隻要返京,隻有死路一條。
楚流煙誰也不說,隻身策馬去找宋濂,聽說此人在城外不遠與故人相隨。
楚流煙到了城外,按著宋濂仆從告知的地點尋去。
在城北一處草舍之內,宋濂正與幾名長相不凡之人一起品酒作詩。
楚流煙急忙進去:“宋學士,你怎還有閑情逸致在此飲酒?”
“哈哈哈哈!”高啟與劉基哈哈大笑。
楚流煙自然知道,這三人學士不分上下,俱是當今大學士之流,文人墨客趨之若騖的三人,竟然聚在一起,飲酒作樂。
“哎呀,我今天早有預感,會有貴人來此,怎樣劉兄,我所言非差吧。”宋濂哈哈大笑,劉基也樂的自在:“是是是,我之過也,這就罰酒一杯。”說完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飲幹。
宋濂忙把楚流煙迎了進去:“平碩王駕到,有失遠迎,來,同飲一杯如何?”
三人俱為風流人物,自然不會拘泥與男女。楚流煙無奈被拉入席,喝酒三杯。
氣氛漸熱,這幾人皆用竹筷敲打起杯碗來,宋濂還唱上了:“官航晚泊潯陽郭,把酒長懷靖節賢。折腰竟辭彭澤米,攢眉寧種遠公蓮。歸來鬆菊開三徑,老去柴桑受一廛。晉代衣冠誰避世,劉家社稷自書年。雖雲富貴非吾願,已有清高獨爾偉。千載令人吊遺跡,好山青立縣門前。”
一曲唱罷,三人哈哈大笑,楚流煙也拍了拍手:“確實絕妙,不過先生可知,大難臨頭矣。”
宋濂點了點頭,並未慌亂:“知也。”
“那先生為何不逃?如今皇上已經派人來尋先生,事不疑遲,還需早早動身哪。”
宋濂哈哈大笑,其餘二人也皆大笑之。
劉基對著楚流煙說到:“王爺,你剛才應該聽得景濂所唱之詞,皆他心聲也。”
“哈哈,知我者,二兄也。”宋濂也哈哈大笑。
楚流煙開始回味剛才宋濂的歌詞,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原來宋濂以有死意,而不跑之理或許是因為那些學士們高風亮節的通病吧,需要流芳百世,需要死得其所。
楚流煙也是無奈,終於點點頭:“宋學士,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望好自為之,勿送。”
三人點頭,楚流煙再歎一聲,還是走了。
剛走沒幾步,就發現周圍出現一隊兵,直往那小屋去了。
楚流煙跟著回去,有人認得她:“王爺,您在此不會是要為難小人吧?”
“你們管你們的,我隻看。”
“多謝王爺,不然萬歲那裏很難交代。”那個帶頭的走進了屋子:“宋大學士,皇上有請,請您移駕皇宮。”
“好。”宋濂絲毫沒有露出什麽吃驚的表情,默默的跟著隊伍,坐上了那輛馬車。
楚流煙覺得朱元璋最近越來越可怕,皇帝就是這樣的麽?
宋濂乃是大學士,根本無錯,不過是其長孫之過,並無他什麽事。楚流煙覺得不舍如此人才枉死,急忙策馬去找徐達。
這時候謝翠娥正好不在,徐達在外麵轉悠,正好被楚流煙撞上。
“徐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徐地笑笑:“妹子何事如今驚慌,這天塌下來也不至於急成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