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召來

二十八、涅磐(中)

一陣狂風吹過,雲霧忽地散了,傍晚的暮光散落下來,照亮了這片血跡斑駁的大地。

這是一處戰場,遍地旌旗招揚,兵戈林立;黑壓壓的人頭一眼看不穿盡頭,廝殺的叫嚷聲響徹天際。這些裝備或簡陋或精良,或騎馬或步行的戰士,在號令聲中猶如潮水般前部後繼的向前湧去,而他們的對手,豁然僅有一人一騎!

那人身上鎧甲早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征袍;胯下神駿亦是毛發斑駁,形如赤兔。可這人麵對著前方數不勝數的敵人,卻又渾然不懼,一手持著銀槍一手握著寶劍,竟是義無反顧的率先向前衝去。

就見槍影到處,鮮血就如百花般盛開;劍光閃過,人影更是一片接著一片的倒下。

以眾敵寡,無數的戰士竟是攔那騎士不住。騎士雖在亂軍當中,卻又如臨無人之境,槍尖所指處無人可做抵擋,劍光閃過時,麵前亦是再無活口。

如此激戰稍頃,騎士眼看著就要突圍衝出。無數戰士後方,終也有兩將拍馬趕來。一人持著大斧,一人雙手持戟,也不多話,照麵就向騎士殺來。持斧的先至,呼喝連連就將大斧輪了起來;持戟的欲往後方包抄,可誰曾想方才跑了一半,持斧那人未出三合便被騎士一槍刺下馬來。持戟者不過堪堪與其首尾相連,手中長戟隻來得及在騎士背心處弄影,沒能造成絲毫的傷害,倒被騎士回手一劍,連盔帶頭一刀兩段。

交戰中,騎士已經突出重圍。他雖姚勇,麵對這麽多敵人也是不敢戀戰,當下撥馬便走。身後敵軍雖是也在追趕,可奈何後方忽有命令傳來:此虎將須得活捉,不要突放冷箭。

如此以來,無數敵軍更是奈何不得那名騎士。就算騎士經過連日奮戰,早已經人困馬疲,大軍中不乏能夠縱馬趕上的。可又統統不是那騎士的對手,大抵不過兩三回合,便被騎士競相刺下馬來。

騎士且戰且走,在敵軍再次包圍前趕到了一處木橋旁。橋上另有一黑臉環眼虎須的騎士,持著蛇矛騎著黑馬傲然而立。他讓騎士擦肩過了木橋,卻將後方追兵盡數當下。

“我乃燕人張益德也!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隻此一聲,宛如悶雷,追兵莫不勒住戰馬,不敢上前。

先前那騎士終是徹底擺脫了追兵,繼續向前,不多時便見一人立在樹下翹首以盼。那人樣貌甚是奇偉,雙耳垂肩,雙手過膝。看見騎士不禁麵露喜色,騎士也是連忙翻身下馬。先是跪拜,後又解下身前包囊,審視後遞與那人,“主公幸甚,公子安然無恙!”

那人卻是看也不看騎士遞來的親子,直接擲之到地上,又道:“為汝這孺子,幾損我一員大將!”

正說著,那人眉頭忽地皺了起來,他上下打量著騎士,半響後疑道:“子龍,你為何會是女人?!”

這詢問聲起初時並不很大,可很快就變得響亮起來,又有回聲在四周響起,不斷地重複著:

子龍,你為何會是女人?!

你為何會是女人?!

是女人?!

女人?!

人……人……人……

最後竟是匯成了雷鳴般的聲響,不僅響徹了整個天際,後來就連這片空間都詭異得不再穩定起來。

原本的廝殺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像木偶般停止下來,動也不動。他們的麵容開始模糊,一個接一個的從這裏消失不見,到最後,竟是連光也消退了。整個世界都變的黑漆漆的一片,隻有恢複了原本麵貌的女騎士——不,應該稱她為趙雲才對——維持著吃驚疑惑的表情,呆在那裏動也不動,直至整個人都被黑暗徹底的吞沒。

這樣也不知過了究竟有多久,終於有光在這片黑暗中亮了起來,猶如初生的朝陽灑向這片大地,周圍在什麽時候起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是一座被戰火洗禮過的廢棄都市,經過多時的鏖戰,為害的黑龍終於被趙雲一槍刺殺。她不顧自己的傷勢,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向著受傷更重的戰友處走去。她將他救了下來,在一次交談裏意外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結果原本以為可以去信任的戰友,就露出了吃驚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居然會是趙雲趙子龍?一個女人?

光,就再一次暗了下去。

直到下一次亮起,類似的情況還在不斷重複的上演。

對趙雲性別感到疑惑的,既有召喚師也有惡魔,不止是她的同伴甚至還有她的敵人。

“我所知道的趙雲,是位鼎鼎大名的英雄,他,怎麽可能會是你這樣一個女人?!”

這樣的事情多了,就算起初時趙雲並不在意,也會煩不勝煩最後困惑起來。但再有人發出類似這樣疑問的時候,“呃……你是趙雲?”她終究是忍不住爆發了,“我為什麽不能是趙雲?我的記憶是如此!我的經曆是如此!我的力量亦是如此!除了性別的差異之外,我還有哪點不同?值得你們這般困惑乃至質疑的?!”

聽見這樣的反問,發出疑問那人原本模糊的麵容,漸漸清晰了起來,變成了溫德的樣貌,很是吃驚的樣子。

“不……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個消失,讓我有些吃驚而已。”

他略有點尷尬的解釋著,可是趙雲卻又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帶著憤怒悲傷的神情,很快從溫德麵前消失了。溫德下意識的追了幾步,很快就眼前就沒了趙雲的蹤跡。他困惑的打量著,這才意識到不對來。

“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隨著這話,周圍的環境模糊了起來。光雖然還在,可是景物卻一一消失了。周圍空蕩蕩的,讓人看著就覺得不安。溫德四處看著,記憶才慢慢清晰了起來。

“我記得,我通過契約用鮮血幫貞德恢複了傷勢跟實力。然後……她用救贖審判擊中了……被控製的趙雲。然後……發生了什麽?”

溫德想不起接下來的事情,這時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裏,應該是她的內心或者記憶深處吧?”

“內心?記憶?”溫德先是怔了一下,跟著欣喜的叫道:“貞德?你也在這裏?”

“是的,我就在你附近。”貞德答道。

“我附近?我怎麽看不到你?”

“因為你的思緒裏並沒有意識到我的存在。所以,你需要想象下我……”

溫德按照貞德所說的辦法依言行事,很快的,少女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溫德的麵前。可一絲不掛的樣子——修長的雙腿,纖細的腰肢以及不算大但很挺翹的雙峰。溫德一下子就慌了,連忙轉過頭去,“你這算怎麽回事?!”

“我?”貞德還沒意識到怎麽回事,直到不解的低頭看了一眼,方才醒悟過來。她連忙用手捂住,又嗔怪道:“你難道就是這樣想我的?”

溫德不解,“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貞德惱羞的說道:“這裏是意識的世界,一切的存在都依托想象而存在的。這些……難道不是常識嗎?”

“……這到底是哪國的常識啊?!”

又花了一些時間,溫德才在貞德的指點下解決好了衣服的問題。

當然,貞德會不會這樣認為,還在兩可之間,“溫德,這就是你認為的衣服?!”

少女如今一身裝扮相當的清涼,白色的小背心以及淡藍色的短褲,加上一雙鞋子,除此之外就再無別的衣物。

貞德顯然對此很不適應,既有些羞澀也有點惱怒,“你再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了嗎?”

溫德直笑,“這不是馬上到夏天了。剛好趁這個機會試試看如何。”他上下打量著,貞德恨不得用手掩住他的眼睛,“現在看起來還很不錯,回去我們在商店看看如何?”

貞德隻是紅著臉,根本不理他。溫德打趣了一會兒也就隻得作罷。他再次看著四周,問道:“你是說這是趙雲的內心或者記憶深處?我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的救贖審判還會有這樣的功效?”

“應該沒有吧?”貞德也不大肯定,“這樣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見。”

“呃?”

“要說有奇怪的地方的話。”貞德想了想又道:“就應該是你的那個特殊專長了吧?它身上的秘密還有很多。在剛剛那個瞬間,我們的心思又高度重合……也許,就造成了眼下這樣的狀況了吧?”

“因為我?”貞德的解釋不能讓溫德接受,“這不能吧?別說我們間的那個狀態從來沒有對其他人實現過。就算她真的有這個可能……我們之間的狀態也沒有解除呢吧!”

“那……我也就不清楚了。”貞德搖了搖頭,忽地又笑了,“這個以後再想吧。現在的情況是對我們是相當有利的。我們既然進入了她的內心,又洞悉了她為何會如此的原委,那麽隻要對症下藥,將她重新喚醒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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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昨天那章有空了就會補上。

請同學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