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八娘看83版的《射雕英雄傳》時,射雕已經風糜了很多年,可是揚康哥哥依舊瞬間就擊穿了她的心髒,成了她心裏的永垂不朽。
英俊的無以匹敵。
可是眼前的公子,與康哥哥一比,那更是神級的存在,並且不是在電視裏,是活生生的人,站在北風呼嘯白雪紛飛的雪地裏,嘲她露齒而笑的活生生的存在。
好吧,活了二十多年,她第一次因為一種異樣的俊美而心跳加速,站在那裏,恍然如墜入夢中。
就見那位俊美的不象話的公了朝她走了過來,笑問:“這位小姐,喜來登飯莊,可是在這附近?”
他這是在與自己說話?
八娘全然沒聽清他說了什麽,隻看著他的臉,一顰一笑,在那漫天的風雪下,無一不美。
“小姐?”狄詠皺了皺眉。見八娘隻看著他發呆,心裏微有些不耐煩。身後小廝也撐了傘跑了過來,狄詠索性轉了身去,就聽他身後的小廝道:“公子,小人打聽過了,這巷口轉過去,就應是了。”
狄詠便對著正在那裏發傻的八娘微點了點頭,隨著小廝往巷口轉去。
八娘這才回過神來。
捏了捏自己的臉,疼。顯然不是做夢了。
終於叫她見著什麽才叫帥哥了。活人版的。八娘隻想大笑。
那邊許十三駕著馬車調了頭,揚聲問道:“八小姐,中午可要我來飯莊裏取菜式?”
這兩天都是八娘準備好了菜點,用棉被子裹著食籠裝的菜保溫送回去的,因早上朱氏吩咐過了今日家裏自己準備,不需再送了,八娘回道:“十三,不用了,你隻晚上過來接我就成。”
許十三駕馬而去。
那邊正要離去的狄詠聽了“飯莊”和“八小姐”幾個字,卻是腳步一滯,正要轉身去看剛剛那盯著她發呆的小丫頭一眼,卻聽身後“撲通”一聲,狄詠忙一轉身,不由失聲而笑。
就見剛那身著銀紅裙,襟口繡著墨梅的月白底短襖,披著白狐皮氈衣,梳著高髻的小丫頭,四腳朝天的仰跌在地上,手中的粉色畫梅的油紙傘,也跌出了好遠。
好吧,看人家跌成這樣,還笑,是自己不厚道。
想叫小廝去扶她,又覺得不好,見她皺眉忍痛想爬起來的樣子,好似跌的極痛,到底心有不忍,親自上前,抿著嘴忍了笑,蹲下身,伸出了手。
八娘覺得自己這回臉丟的太大了。若不是自己貪圖美色,哪裏會出這樣的大醜?一個沒注意腳下,就滑倒在地上,還是這麽個實在算不上太雅的姿勢呀天。
狠狠的瞪了眼前的俊美公子一眼,無視了他那雙伸出來的手,自己撐著爬了起來。
狄詠被她瞪的一怔,複又不知想到了什麽,悶悶的笑了起來。見她又弓腰撿起滾落到一邊的傘,才道:“你也是要去那喜來登飯莊?”
“你是來喜來登吃飯的?”
“算是吧。”
“那隨我走吧。”
見她笑,羞怒交加的八娘撐了傘哼了哼,走到了狄詠的前頭,剛那小廝才跑過來,忙把傘舉到狄詠的頭上。
三人一行,進了鋪裏,就見陸十七正依在櫃台上與蒼耳說話。
聽到動靜,抬眼一看,眼前那貴氣公子一張風俊神郎的臉,倒叫他一愣,又見八娘的衣服上明顯沾了雪泥,腿還一拐一拐的,也顧不得那貴公子,忙上前道:“這麽大的雪,你走著來的?摔著了?要不要緊?”
“不小心跌了一跤,又沒什麽事兒,十七哥,你怎突然這麽羅嗦了?”
八娘邊說,邊落了傘,交給蒼耳在櫃裏收了,這才想起身後還有兩個客人,便對陸十七道:“十七哥,這兩位客官是來用餐的,你招呼一下,我去廚房裏看看。”
一邊說,一邊又跑到門口,剛入門的時候,忘了腳上沾了雪,便跺了跺腳上的雪。
陸十七被她逗笑,搖了搖頭,這才看著那位公子,笑道:“客官是要用飯?”
“是,不過除了用飯,還另有一事,不知曾家的八小姐可在店裏?在下尋她有些事情。”
陸十七挑了挑眉。
打量了狄詠一眼,才指著跺完腳上的雪,正往裏去的八娘道,笑道:“公子是要尋她?那位便正是你要尋的曾八小姐。”
又衝著八娘叫:“小八,這位公子尋你呢。”
你才小八,八娘對這稱呼很是怨念,從前也沒聽他這麽叫過自己嘛,轉過身,先瞪了陸十七一眼,這才問狄詠:“請問公子尊姓?不知尋奴家何事?”
奴……家?
這兩個字簡單亮聾了陸十七的耳。鬼丫頭什麽時候,也學會自稱奴家了?
卻見那位公子道:“在下狄詠,受友人柴正純所托,給小姐送些東西,”一邊說,一邊轉身,對身後的小廝道,“去車裏,把廂子搬來。”
“柴十九?”八娘都快把這麽個人,給忘到腦後去了。狄詠提起,也十分意外。
狄詠點了點頭,又從袖中掏出封信,遞給八娘,道:“這是柴兄托我送給小姐的信,還請小姐收下。”
八娘微皺了一下眉頭。
柴十九這是什麽意思?給她寫信?且還叫人送到了鋪子裏來。
拿著信,問狄詠:“請問狄公子,柴十九來了臨川?”
狄詠大概是知道她與柴十九的關係的,見她一口一個柴十九,倒也沒有意外,隻回道:“沒有,因我來建昌軍公差,柴兄知曉後,順道托我送來的,我因有公差在身,隻到今日才得了閑,又聽說八小姐在這裏開了鋪子,因不便去府上拜訪,這才給送到了鋪子裏來,還請八小姐見諒。”
八娘點了點頭,道了句“有勞了”,便請陸十七請了狄詠坐下。自己則轉身穿過前堂,入了後院,並對店裏的夥計道:“一會兒客人的廂籠到了,給我抬到後院去就是。”
自己則先去廚房裏巡了一圈,這才回了她休息的屋裏,拆了信。
叫八娘意外的是,這千裏迢迢送來的信,廖廖數語,不過是詢問別後之情,又略提了自己在京中的事情,別無其它,對那幫他送信的天人之姿的狄公子,也是隻字未擔。
直到陸十七親領著夥計們抬了那送她的大箱籠,八娘這才傻了眼。
若大的箱籠,長足有五尺,寬也足有三尺,這得是送多少東西這用得上這麽大的箱子呀?
待兩個夥計並狄詠和小廝和車夫把箱籠抬進來退了出去,八娘才把信扔到桌,上前開了箱籠,裏麵倒也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幾匹雲錦,幾匹蜀錦,還有那千金難尋的一匹的蜀錦珍品燈籠錦,再還有兩張一紅一白極為整齊的貂皮,並一張漆黑發亮的狐皮,另則是些雜書和京裏流行的小玩意兒宮花,彩珠等物。
八娘盒上箱籠蓋,那些書和小玩意兒也還罷了,可那名貴的貢品錦緞和皮草,叫她如何收下?
陸十七並不知道狄詠口中的柴正純是何人,見了這一箱東西,問八娘:“那柴正純是何人?從前可沒聽說過你有這麽一號朋友,出手可夠大方。”
“我四哥五哥的同窗,京城人士,五月時我隨我爹去臨川,他路上搭了我們雇的船,這才見著的,因是四哥和五哥的同窗,我祖母憐他一人在外求學不易,時常會送他些吃食,一來二去,這才同我們家熟了。”
卻沒有提柴正純可能是親王之子郡王身份的事情。
八娘這才想起,以柴十九的周到,不可能單給了她一封信,便又重新開了箱,翻了翻,裏麵果然還有封給父親的信,這才放了心。便問陸十七:“那位狄公子呢?”
“在二樓尋了處小些的雅間,安頓了他主仆三人,怎麽了?”
八娘搖了搖頭,道:“十七哥陪我去一趟,這些東西,太過貴重了,也不知柴十九送來什麽意思,我去問問那位狄公子。”
陸十七想起八娘那句“奴家”,隻覺得牙都酸倒了,笑道:“我這牙還得留著好生吃飯,酸倒了可不行,我可不願意跟著你去受那罪,要去自己去。”
“關你的牙什麽事兒?再說陪我走幾步路,受什麽罪?”八娘奇道。
陸十七哼了一聲,才笑道:“奴家?我說八妹,你還能再酸些不?平常也沒見你在我們麵前稱什麽奴家,咱們大宋女子的謙稱兒,實在不怎麽適合你這位優秀的穿越人士。咱能不裝不?哥覺得你從前一派自然大方的範兒,就挺好。”
八娘想起自己一早上念圖那點兒美色丟的醜,不由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