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曾家這邊,自也要準備賀禮壽桃送過去。
到了武老爺壽辰那日,曾家夫婦自被奉為上賓,坐在了壽星那一桌。
此舉旁人雖有些奇怪,以曾家的清貴,怎會與武家這樣的商戶突然熱切起來,可武家的旁枝族親們,卻是知道曾家的八女兒,如今成了武家幹女兒的事情,那臉上的表情就各有不同了。
有與武老爺夫婦交好的,倒是誠心為武老爺夫婦與曾家成了親戚而喜歡,可那些別有心思的,臉上的筆容就有些免強,不免私下裏嘀咕起來。
男賓那邊還好,女眷這邊卻不一樣。
親戚故舊們的臉上精彩繽紛的表情,武夫人全當沒看到,應酬了一圈,就隻拉著朱氏話起家常。
武三姐看著卻是冷哼,轉臉就與八娘說笑起來。
待到席麵上桌,幾乎所有的菜式都是未曾見過的。眾人看的新奇,忍不住紛紛舉箸嚐了,更是讚不絕口,因快近新年了,不管哪家,隻要財力允許的,都要去飯館酒樓訂些席麵應酬客人,因此皆打聽起武家這回的壽宴席麵,是自家請了廚子來做的,還是飯館酒樓裏訂的,若是請的廚子,是哪家的廚子,若是訂的席麵,又是哪家的席麵。
武夫人心情大好,覺得這一席酒菜,實在是給自家長了臉麵,得意而笑,道:“說起這席麵來,還真虧得我認了個好幹女兒。”
除了族親,其它人並不知曾家與武家交好的事情,聽了武夫人這話,連忙恭喜,再行打聽。
武夫人笑道:“卻是我和我家老爺的福氣,雖隻生了三娘一個女兒,卻不成想這般年紀,又識了個幹女兒,我這幹女兒極是能幹,今日這桌席麵,都是她為我們張羅的,且我這幹女兒家世可不一般,乃是咱們城裏頂清貴的人家,秋雨名家曾家的八女兒。”
一邊說,一邊拉了隔著朱氏,坐在她左手的八娘到了跟前,笑道:“來,也給大家認識認識,這就是我那幹女兒曾八娘,雖年紀小些,可實比我們家三娘能幹多了。”
便給邊上的女眷們一一介紹起來,人極多,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娘其實一個也沒記住,不過是不停的點頭微笑問好而已。
待認了人,眾人不管心裏如何想,麵上都是一通恭喜,隻說武老爺大壽,又多了個這麽標致能幹的幹女兒,也算是雙喜臨門了。便又可惜起這桌子好菜,若非因著這緣故,可是吃不上的。
武夫人笑道:“眾位也不必為憾,若真覺得可口,想吃也不難,我這幹女兒人雖小,可我也說了,能幹的很呢,就在離我們家鋪子不遠的西巷口開了個飯莊,名叫喜來登,諸位若是喜歡,後日臘八那飯莊也就正式營業了,到時候不妨前去嚐上一嚐。且我也聽我幹女兒說了,開業那天搞什麽大酬賓,前十位客人,免費吃飯,且飯莊裏的菜色,隨便點。後麵的也不怕,全部給打八折,且還送什麽代金卷,那代金卷以後去吃,也可當錢使的。我今兒也占女兒個便宜,”
說著轉臉對八娘道:“八娘,這些都是我們武家的親友,你也給幹娘和你幹爹個麵子,今兒來的客,回頭真去你飯莊,你可記得給點優待。”
眾人雖不知道那代金卷是個什麽東西,可免費和優惠卻是聽明白了,原就想訂這席麵年節間給自家長臉的,自是歡喜不已,見說今日來客,還可優惠,都看向八娘。
八娘心裏對武夫人是佩服之極,不虧是做生意的,瞧人家這廣告做的。
見眾人都看她,忙笑道:“幹爹幹娘的麵子怎可不給?就是幹娘不叮囑這一句,以後見著在座的各位能屈尊光臨,八娘也是會優惠的。還請各位以後都能看在我幹爹幹娘的麵上去奉個場。我們飯莊雖沒別的優勢,惟菜式卻不同別家飯莊。還請諸位多多品嚐,若覺得哪裏不好的,還請給八娘提醒聲兒,也好改進。”
這些菜式色美,氣香,味鮮,最重要的,這做法大家根本就沒有見過,誰都怕開口說錯了話,叫人笑話土包子,因此意見是沒一個提的,讚譽倒是收了一大堆。
朱氏見旁人誇讚八娘,又恭喜她有這麽個能幹的好女兒,也是心情大暢,覺得得臉的很。
八娘因反應這麽好,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陪了一會兒,便被武三娘拉了出去,因這會兒正吃著,她們小輩相陪,是吃不好的,且該應酬招呼的,也都應酬招呼了,怕八娘餓著,索性拉了八娘回了自己的繡房裏。
屋裏丫鬟們早準備了幾樣簡單精致的小菜,姐妹二人坐了下來,武三娘才問她:“剛才忙的,也沒空問你,七娘怎沒有一道兒來玩?”
“我娘一起來了,若是七姐姐也跟著來,家裏可就嫂子一人了,有一家人的飯菜要張羅,還有小十和小十一要照顧,嫂子一人忙不過來,因此七姐姐才未前來給幹爹祝壽的,不過七姐也準備了禮物,給幹爹繡了幅壽字屏風,我七姐繡活好的很呢。回頭幹爹見了,必定喜歡。”
其實那幅壽字屏風繡,原是給自家祖母準備的,隻因時間太急,也趕不出別的來,隻能拿那幅壽字繡頂了。
武三娘道了句費心,兩人正說著話,就有小丫鬟來報,說是武家二房的五小姐領著六弟過來尋武三娘說話。
武三娘的笑就疑在了臉上,頓了一下,便對小丫鬟道:“既來了,那就請進來吧。”
八娘就是傻,看武三娘這樣子,也知道那個所謂的五小姐和六弟,不討武三娘喜歡,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說。又怕人家說話不方便,便笑道:“武姐姐有姐弟過來,不如我回避一下?”
武三娘卻拉住了她,哼道:“什麽姐弟,尚且不如你個幹妹妹真心,你安心坐著。”
那邊丫鬟已出去領人,不時就聽到外麵一陣佩鳴玉響,進來的卻不止一位小姐和小公子,而是足有五六人,武三娘不禁皺眉,狠瞪了那小丫鬟一眼。
那小丫鬟也自知自己犯了錯,可她不過是個小丫鬟罷了,來的可都是小姐的謫親堂兄妹,她哪裏敢直攔,就是攔,以這些個本家小姐的臉皮兒,她又哪裏攔得住?
武三娘心中也有素,便吩咐她去外麵叫丫鬟們一起上茶。
就有位十三四歲穿著桃紅衣裙,白孤毛鎖邊的桃紅襖子的,長的也十分貌美的姑娘打頭入屋,脆聲笑道:“才剛在外間正吃的歡,一轉眼就不見了三姐姐,想著三姐姐就是回來躲懶兒了,我偏不叫三姐姐清淨,好多日子也未見到三姐姐了,心裏想的緊,且六弟也吵嚷著要來尋三姐姐玩,我這才尋了過來,果然姐姐就在屋裏呢。”
就著,就勢在武三娘身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並推著她身邊被叫六弟的一個小男孩道:“六弟,不是整天說想三姐姐的麽?怎麽這會兒來了,反沒了話?”
一邊說,一邊暗暗掐了那小男孩的後背一把。
因下手太重,小男孩差點叫出了聲,可還是忍了下去,上前給武三娘行了禮,怯生生道:“六郎見過三姐姐。”
武三娘眼裏有絲憐惜,卻隻淡淡點了點頭,轉臉對身後的一個丫鬟道:“小月,把幾位小公子領到西廂裏去,撿那上好的點心上了,都給我照顧好了。”
那小月應了“是”。
便請了那三四位四五歲到七八歲不等的武家小公子們去了西廂裏。
這邊其它的幾位武家小姐也笑著見了禮,落了坐,剛那位五小姐吖了口茶,看著八娘道:“這位就是大伯父和大伯母認的幹女兒了?看著我便年長你些,就叫你聲八妹妹吧。八妹妹,聽說你是曾家的女兒,曾家的名聲,我們也常聽人提起呢,卻沒想到,即便穿戴著這樣的舊衣寒飾,都掩不住八妹妹的漂亮。真是叫人喜歡的緊,難怪大伯父和大伯母……”
“舊衣寒飾?”武三娘忍不住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