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又交待了幾句,想著如果忙起木器行的事情,飯莊裏真得放手了,王師傅幾人如今也能玩轉整個廚房,長安又是一把好手,不單是她,就是蒼耳也能從飯莊脫出手來,可帳不能沒有人管,這倒是犯了愁。
她若是忙起木器行,勢必要常常外出,就他一人,家裏肯定也不放心,許十三要從送三嬸母女去福州,等他福州趕回來,隻怕也得有些日子呢。
正和長安說著話,就見阿藍陪著雲賢還有七娘從後廚裏轉了出來,眼前便一亮,阿藍算帳可是一把好手,人也盡可信任的,不如讓她接了蒼耳管帳的事情。
因時間不早,飯莊裏的客人也散的差不多了,長安便催八娘早些回去。八娘左右待在店裏也無事,就與蒼耳說了一聲,攜了雲賢,七娘還有阿藍,上了早等在外麵的許十三的車,回了家中。
過了兩天,便是六月十八,是個吉日,風和日麗,宜出行。一早,曾家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飯,四郎幾人便把安氏的行李搬上了許十三的馬車,幾兄弟並七娘八娘又一道把安氏和雲賢送到了碼頭,因走的水路,等雇好船,把行李全部送上船,七娘八娘與雲賢話別,安氏又仔細叮囑了子阜和子景一翻,這才讓幾個孩子都下了船,此時正是六月天熱之時,安氏怕孩子們被日頭曬狠了,便催著船家起船。
直到客船駛出了碼頭,再看不到了,曾子固才帶著兄弟們上了馬車,因許十三跟著安氏去了福州,好在五郎沒事的時候,也跟著許十三學會了駕車,倒也平平安安的載著車上的兄妹們回了家。
因走的隻是安氏和雲賢,子阜並子景並未離開,老夫人倒也不甚傷懷。幾人回到家裏,去老夫人處報了平安,便各自忙去了。
一時家裏少了幾個人,倒也清靜下來,曾不疑便叮囑子阜幾人不可荒廢了學業,跟著曾子曄和曾子固好生讀書,切不可再如前些日子一般四處遊玩。又因四郎子進和五郎子翊州學裏的課時還未讀完,便讓兩兄弟先回臨川。
老夫人幹脆也提出一道回臨川去,曾子疑苦勸一翻,到底老夫人習慣了臨川那邊的親朋相伴,見老夫人堅持,也就讓朱氏收拾了老夫人的行李,又讓七娘跟著一道去照顧老夫人的生活起居。因八娘有心留下阿藍幫忙,便叫阿藍留了下來。好在六娘出嫁前,家裏也從牙行裏買了幾個粗使的婆子並六個小丫鬟,便挑了個看著仔細,人也老實的婆子,跟著老夫人一道去臨川,幫著黃嬸操持家務,又挑了個機靈的小丫鬟,如此每日裏在老夫人麵前,也可逗逗趣兒,也能幫著七娘做些事。
等送走了四郎五郎兩兄弟,還有老夫人和七娘等主仆去了臨川,曾不疑又讓曾子固領著子阜和子景兩人去南城縣看望盱江先生李覲,辦理那兩兄弟入盱江學院的事情。
朱氏又想著六娘除了九日回門時見著了一麵,就與著女婿王咎之匆匆回了南城縣,也不知如今怎樣了,又讓曾子固去看望一翻,八娘也準備了些東西,叫三兄弟捎去。
曾不疑一想,若是子阜兩兄弟入盱江學院的話,倒不如就曾子固也一道在那邊交遊進學,也比在家中能靜心些,如此,南城縣那處老宅雲莊別墅也剛好乘著這機會好好修葺一翻。便又問朱氏家裏還有多少錢。
朱氏道:“原本年前家裏就有四五百貫的,大郎二郎上回從京中回來,帶回來的錢也未用完,還餘了近兩百貫,也都交給了我,再加上八娘鋪子裏的錢,上回也給了她嫂子三百多貫,兒媳也都一並給了我。後來娘生辰,花去的錢雖不少,可收回來的隨禮也多,竟也沒虧著,六娘出嫁,連嫁妝家什器具頭麵首飾並壓箱的一共花了三百多貫,不過因酒席是八娘鋪子裏承辦的,因此花銷不多,算上親戚們的隨禮,反還餘了二百多貫呢,這就把她出嫁的嫁妝花銷也打平了大半了。再加上回周莊頭把多出的糧食也都賣了錢,也有一百二十多貫,因此家裏如今還有上千貫錢呢。隻是三女婿和三丫頭這兩天也要回山陰了,這一路上夠遠,總得也叫他們小夫妻兩個帶上足夠的錢才是,那孩子離家遠,平日也顧不上她,她那身子我看著也不太好,我便想著,無論如何,咱們也得私下裏給她個百十貫的,留著體已。”
曾不疑點了點頭:“這些事,你看著辦就是,這一算,除了留給三娘的,家裏還有近九百貫可用的錢,如今隻要不遇上荒年,田莊上也有穩定的進項,八娘的鋪子生意也紅火,家裏的錢就不緊了。你回頭問問八娘,我聽說她和武家的姑娘正在捯飭什麽木器行的事,看需要用多少錢,若是家裏的錢不夠她用的,那雲莊別墅就再等些日子修葺。叫他們幾兄弟先在學院裏寄宿,若是八娘用不了那麽多錢,也看看能挪多少,我估摸著,那雲莊別墅真要大修一下,怎麽著,也得用上二百來貫。”
朱氏應了:“我這就去把八娘叫來問問,若是能修,剛好這回就叫二郎去看看。”
等叫了八娘來,把事一說,八娘笑道:“我那木器行真要開起來,可不是小數目,總歸也不缺這二三百貫的,再說開始時,我和武三姐姐也隻打算先開個鋪子,慢慢再擴大生意,如此卻花不了多少了。我心裏有數呢。爹,娘,就把那雲莊別墅修一下吧,哥哥他們在南城縣進學的話,也有個好住處。三姐姐的錢,娘也照給就是。”
曾不疑就道:“二三百貫,可也不是小數目了,你若是真需要,那邊的老宅,就等些日子再修就是了。總歸能節省些,就當節省些。爹娘幫不了你什麽,可也不能拖你後腿。”
八娘忙擺手:“爹,我都說了我心中有數呢,年前娘就念叨著,說爹想修修那邊的老宅的,到底是祖父當年留下來的,再不修,以後修起來更麻煩,何況這一大修,等修葺好,哪天再請祖母去住些日子,她老人家也定然高興。要我說也別小修了,就照爹想的大修一下,以後我們想出去放鬆遊玩,還有個好去處呢。爹娘你們放心就是了,這木器行,一時半會兒的,也開張不了,要準備的還多著呢,再說我們如今的飯莊,一個月就有好幾百貫的進項,我若要用,十七哥又不等錢用的,我到時候從他那裏挪借一下就成。”
曾不疑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是個有成算的,既她這樣說,就是心中有數,便點了點頭,把曾子固和曾子曄叫了來:“大郎,你也同你二弟一道去趟南城縣,等送了子阜和子景入了學院,你們兩兄弟也抽個時間,去看看咱們家在南城的那處老宅,大概算一下,整個老宅大修一下,需要多少花銷,若是二百貫左右能修好,就找人修一下。”
曾子固便望了八娘一眼,道:“八妹,你不是說要開個木器鋪的麽?祖母壽宴,六妹出嫁,再加上子景定親,大概也花了不少錢吧?若是再修宅子,你那邊做生意需用的錢,豈不緊張?不若再等等?”
曾子曄也在一邊點頭:“正是。”
“這個大哥和二哥都不必擔心,剛爹娘和我已經算過帳了,祖母壽宴和六姐的婚宴,因是我自己的飯莊辦的,也沒花多少,收回來的隨禮份子,也打平了,子景哥定親,大多是三嬸自己花的錢,家裏所出不多。如今娘那裏也收著千貫左右呢,回頭三姐姐回去,一路上要花一部分,修個宅子若有二百多貫能成,那家裏還餘上七百貫左右呢,我那飯莊每月都上數百貫的進帳,周轉的錢盡夠了,再說我們是與武家合夥的,他們家可不缺這點兒錢。何況我先也說了,一開始,我們也不指望辦多大,用不了多少錢的。大哥和二哥隻管放心去辦就成。等那處宅子修好了,若是能趕上中秋前,到時候我們一家去雲莊別墅裏過中秋節去,豈不是好?再說了,家裏因有學舍,每日裏也吵得很,等那邊修好了,哥哥們也有個安靜讀書的地方,離盱江學院又近,哥哥們平時也有討論學問之處,不必總悶在家中。”
曾子固暗歎了口氣,身為家中男兒,一應家計,卻要個小妹煩心,偏他們除了好好讀書,竟是什麽也幫不上。
八娘看著兩位哥哥的神情,笑道:“哥哥們書讀的好,妹妹還等著哥哥們高中,以後做了官,妹妹做起生意來,也有些底氣。咱們雖不想仗勢欺人,可也要有能力不讓別人欺負才是。哥哥們官做得大,妹妹的生意也才能做的更大。總歸以後善兒就靠哥哥們啦。”
“這丫頭,”曾子曄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就為著你喜歡做生意,讓你生意做的順遂,你放心,我們也會努力的。”
“那善兒就先謝謝哥哥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