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十七笑道:“找什麽清靜的地方?照舊出城散散心,今兒中秋,哪裏有清靜的方讓你去尋。”
李雍一想也是,索性拉了馬疆,三人並行。
陸十七道:“具體什麽情況,你先說說。”
李雍道:“說起來也沒什麽,隻是我發現家裏一個管事派人去曾家八妹的木器鋪裏買了對玫瑰寶椅,我便把人看了起來,可買東西的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事兒我家員外老爺昨晚上得了信,把我叫過去罵了一頓,說我是個吃裏爬外的。”
陸十七笑道:“你覺得你是嗎?”
李雍一聽這話,立時瞪大了眼,氣道:“哥哥你這麽說可就不厚道了。誠然員外老爺是我老子,我吃了他這麽多年的飯,原不該與他作對。但明顯這事兒他不對,再說我李雍會是那對不起朋友的人?我既應了曾家八妹,咱就得幫她。”
“成,你繼續說。是哥哥我說錯了。”
“我原還奇怪那管事的買兩個玫瑰寶椅做什麽,後頭才知道,是想用便宜的木材照著仿一對,然後拿去鋪子裏鬧點子事。”
被他這一說,陸十七也有點而愕然,心道李員外也曾是堂堂五品官員,朝堂裏的勾心鬥角他的極溜,怎麽整出這麽一腦殘幼稚的把戲出來?這是有腦子的人能幹的事麽?
便問李雍:“這事是你家員外老爺叫管事去幹的?”
“不是,管事的自作主張,已經叫我給罵了。員外老爺雖罵了我,不過也被管事的辦的事氣的夠戧。”
“這不就完了?那你還急巴巴的來找我。”
李雍道:“這事兒是完了,可我瞧著我家員外老爺的樣子,似是還有什麽後著,所以過來提醒一聲兒。”
陸十七誇了他一句有心了,見他擔擾,反安慰道:“你小子就別跟著擔心了。八妹既開了這鋪子,總有她的算計,這世上沒有什麽生意是沒有競爭的。就算沒有你家員外老爺也有別人。她若是應付不過去,那鋪子也別開了就是。既是開了鋪子,該麵對什麽,就得麵對。你若能勸著你爹就勸著,不能勸著隻隨他去就是了。”
李雍一想可不是?總歸他跟著急上火也沒意義。隻要陸十七信他就成了。
想通這一層,便高高興興的問起陸十七:“哥哥們這是要去哪裏玩?”
“就是出城隨便逛逛。”
一邊一直未曾出聲的曾子景倒是皺了眉頭,心裏不免心疼起八娘來,每日盡見她的臉上的笑,雖不至於把她的生意想的太過簡單容易,可若不是聽了陸十七剛才的話,也是真沒有想過,八妹明裏暗裏,一個人還不知道麵對過多少難處呢。
又一想,還好有陸十七幫著,伯父為八妹尋的這門親,倒是不錯。若沒有陸十七,隻怕八妹也沒如今這麽容易了。
看向陸十七的眼神,不免就多了絲感激。
三人一路說笑著出城而去。
如今家裏有了幾個婆子丫鬟,八娘也不需要再幫著做家務,一整個下午便在屋裏畫圖樣,直到快準備晚飯的時間,吳氏才過來尋她:“你這也坐了半天了,屋裏光線暗,怎也不曉得點個燈?”
八娘這才發現天色慚暗,笑道:“這一忙,就沒注意。十一妹沒有鬧吧?”
吳氏笑道:“小九弟幫著照看呢,五月丫頭也是個細心的。”因臨川那邊也沒個消息,今兒又是個團圓節,想著不能一家人聚在一起開開心心過個節,不免有些悵然擔擾,便道,“也不知道老祖母身體怎樣了?”
八娘也擔心,卻不想吳氏節日裏心情不好,便笑著安慰道:“既是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嫂子也不用擔心,昨兒子阜哥哥不是去了嗎?過兩天總會送消息家來。”
又問起晚飯準備的怎樣了。
才說著話,就見子景回了家,八娘笑問:“不是被十七哥叫出去玩了麽?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子景笑道:“我是作哥哥的,大節裏怎好拋下你們幾個小的自己玩去?晚上我們一處兒賞月。”
又與吳氏說玩了半天,餓的很,問什麽時候可以開飯。
吳氏忙叫人端了水來予他洗漱,自己則去了廚房裏:“食材一早準備好了,我這就叫做去,一會兒便好,你們兄妹一處說說話。”
等吳氏出了屋,子景才收了臉上的笑,看了八娘一眼,才道:“午後出門時,遇上了李家公子。過來尋陸十七的。”
“李雍?”八娘奇道。
子景點了點頭,看著八娘道:“八妹兒,叫你為難了。”
八娘聽著這沒頭沒腦的話,一時怔住,慢慢品出子景話裏的意思來,便知道李雍對陸十七,定然是和自己鋪子的事有關了,看著一臉慚色又帶著幾份鄭重的子景,不由想到春天時初見他的樣子,那時候的子景,看著還好些孩子氣呢,這會兒也不過過了半年而已,原醚跳脫的少年,身上已有了幾份沉靜。
原來他們都在一天一天成長。終有一天,會成為她身後的大樹,在她累了倦了的時候,也能為她遮風擋雨吧。
而現在,卻是她能夠為他們付出的時候。隻因為他們都是她的家人。給她溫暖疼愛,因此值得她努力回報。
再說,現在做的事情,亦是她喜歡的事情。
八娘臉上就綻出暖暖的笑來:“哥哥說的哪裏話?我們是一家人呢。哥哥們學業也一樣辛苦。不管是我做生意,還是嫂子操勞家務,還是哥哥們一心進學,為的都是我們這個家。”
“對,我們是一家人。”子景揉了揉她的頭。
晚上祭了月,一家人圍著吃了飯。因原本幾處來邀請八娘一處去玩的,都被八娘推了,子景也拒了約,便欲帶八娘,小九郎,還有覺兒和簧兒一道出門玩去。小十娘也鬧著一道去,因隻子景一人帶隊,吳氏不放心,哄了十娘好久,十娘委屈的很。八娘看著不忍,便道:“嫂嫂,你難得出門玩一趟,家裏自有婆子們看著,不如你也一起出門一道看看?我們也不走遠,就在廣慈寺轉轉,看看花燈,若有好玩的,給十娘和簧兒買些就成。”
吳氏見小十鬧著,也不忍心,又怕兩個小姑子太小,萬一帶出去要是有了閃失,她可擔不起,正猶豫著,就聽五月過來,說是陸家的公子小姐們過來拜見。
八娘和子景忙迎了出去,就見陸十七領著陸四娘,還有蒼耳,後頭跟著二十一那個小尾吧一道進了院。
兩下裏見了麵,八娘笑道:“四姐姐,蒼耳姐姐,你們怎麽來了?”
“約你又不出來,便過來尋你唄。”陸四姐紅了臉,笑道。
她如今可是曾家的媳婦了,這還中訂親後,第一次登曾家的門。
正說著話,小九郎也從屋裏踱了出來,明明見著陸十七很是高興,偏裝出一副沉穩有度的樣子,對陸十七抱拳行了禮,老氣橫秋道:“見過十七哥,見過陸四姐姐,蒼耳姐姐。”
直待二十一拿眼看他笑,這才忍不住也笑了出來,上前照著二十一的肩打了一拳,笑道:“你怎麽也來了,對了,我上回得了個好玩意兒,還想著送你呢。回頭拿你看。”
兩個孩子親親熱熱說到一處,八娘把幾人讓進屋裏。
吳氏見有客來,也招呼人上茶,被陸四娘攔了:“嫂子不必忙,我們是想來約你們一道出去逛逛呢,馬車就在外麵等著。嫂嫂也與我們一道去吧,把兩個小妹妹也一道帶上。”
吳氏一想,有陸家的人跟著,她再帶個細心周到的婆子,也沒什麽問題,就笑道:“難得四娘有心,才剛八妹也勸我一道去,我正怕這幾個孩子一起上街,再有閃失,有你和蒼耳,還他們十七哥在,我就放心了。原也沒準備出去,你們稍等,我去換身衣服來。”
因是穿著家常的衣服,吳氏就去了廂房裏。幾個孩子,尤其是小十娘一聽可以出門,高興的就拉著八娘道:“八姐姐,你給我買個小白兔的花燈好不好?”
八娘哄道:“買的有什麽意思?你讓你九哥哥去猜燈迷,幫你贏一個多好?”
小九立時哼道:“不就個花燈麽?小十妹放心,你想要什麽,九哥哥都幫你尋來。”
等吳氏出門,再加上曾家的馬車,一行三量車,浩蕩的出了門。
這一走,便不隻是去廣慈寺了,行的有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