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前日秦城跳河劫持蕭玲瓏母女的小船時,在他身後三五裏之外的某處宅院,突然燒起了熊熊大火。大火持續的時間很長,將一個有些年頭的小院燒了個幹幹淨淨,小院裏的一切物什,全都化為烏有,留下的隻有一堆炭灰。
那日夜裏,熊熊大火的小院前站著一人一狗。蕭淑女懷裏仍舊抱著那尾焦偉琴,靜靜的看著麵前躥得老高的火苗,沒有半點兒波動的臉龐在火光下忽明忽暗。旁邊的大黑狗對著火光吐著舌頭,或許是大火的溫暖讓它很愜意,它抖了抖身子,對著隻能依稀看得清輪廓的院子“汪汪”吠了幾聲。
“明明人是你殺的,卻要我來為你收拾尾巴,你走的也太輕鬆了些吧?”蕭淑女對著衝天而起的火光低聲呢喃道,眼神有些恍惚,說完她笑了一下,下意識緊了緊懷裏的焦偉琴,那笑容裏帶著幾分濃濃的自嘲,或許是被自己方才那番有些強詞奪理的話給羞到了吧,她接著道:“不合理的偶遇,便宜的恩情,嶄新的案桌......你心裏該是早就有了懷疑,所以才不會真正喝下去那晚熱湯的。還好有那晚熱湯,要不然我真做了一桌飯菜你要假裝吃下去怕是會難看許多。”說到這裏蕭淑女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場景似的,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
笑罷,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蕭淑女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打算,飄忽的眼神也逐漸冷了下來,仿佛要熄滅眼眸中跳動的火焰似的。
黑牙又“汪汪”的叫喚了幾聲,不過這回卻是對著蕭淑女的,看樣子黑牙顯得有些焦急,大概是提醒自家的主人該離開這裏了。
“你急了麽?”蕭淑女蹲下身來摸了摸它的額頭,因為黑牙個頭有半個人高,蕭淑女蹲下來之後反而沒有黑牙高了,是以這個摸頭的動作就顯得有些怪異,“我在這裏住了七年,你來這裏也有四年了吧?現在要走了,你就沒有一絲留戀?”
黑牙不能回答她,卻低聲嗚咽了兩聲,像是在反駁,還不忘扭頭看了一眼已是一片火海的小院。
“走吧!”蕭淑女拍了拍黑牙的頭,站起身,再沒有看小院一眼,徑直向沿著小巷走了出去。
“你們死了還有我給你們收屍,更有這一個小院給你們陪葬,你們應該滿意了!”蕭淑女的背影很清冷,語氣也像圍融化的冰雪,不知是在對誰說話。“不過我死的時候,不需要別人給我收屍,更不需要什麽東西陪葬”!
“秦城,今日你是贏了,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輸了。我們,日後再來過!”
......
當日夜,白馨歆走出秦府。
秦城辰時出門的時候跟白馨歆交代過自己要去會公孫策,午後便會歸來。隻是到了日暮時分白馨歆仍是沒有見到秦城的身影,這讓她不由得有些焦急。要是放在平日,白馨歆尚且不會如此,男人出門總會碰到能預見的不能遇見的應酬,晚歸實屬正常。但是今日卻不知為何,到了黃昏白馨歆就沒來由覺得心慌意亂,坐臥不寧,好似有什麽東西堵在心口似的,悶得厲害。
這讓白馨歆感覺很不好,起先他派了府裏的仆人去公孫府詢問,看秦城是否還和公孫策在一起。仆人自然沒有找到秦城,回來向白馨欣複命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秦城休假隻有兩日,明日就要回去軍營,按照慣例秦城今日定然不會晚歸。焦急的白馨歆正和小蓉兒商量對策時,公孫策趕了過來。
“秦夫人,方才某已經著人去郭兄、衛兄、李將軍、韓將軍府上打探過了,並沒有找到秦兄。”公孫策道,“秦兄還有可能去哪裏?”
“沒有其他可能了。”白馨歆道,神色焦急,“將軍若是今日晚歸,不會不給我捎信的。”
“那就怪了。”公孫策沉吟道,“難不成還有什麽意外不成?”
“當務之急還是先去軍營看看罷,若是找不到我家將軍,也好跟李將軍告個假。”白馨歆雖然焦急,卻還有分寸。說到這裏,白馨歆想起秦城在乾桑城遭遇到的幾次暗算,頓時驚恐的身體有些顫抖,好歹將內心的不安壓下,她知道這個時候她這個女主人絕對不能亂了,便強行鎮定對公孫策道:“此事有勞了。”
“夫人放心,此事包在某身上!”公孫策說完,火急火燎向北軍軍營趕去。
“去樂府。”白馨歆招呼了同樣焦急的小蓉兒一聲,領人準備好馬車就去了樂毅府上尋秦約。
一夜未果。
翌日,李廣到了秦府,眾人商議了一陣,都覺得此事有些不同尋常。開玩笑,一個朝廷二品將軍說不見就不見了,能正常麽?
“昨日夜裏城北起了一場大火,燒了幾戶人家,中有一間小院愣是給燒成了灰燼!”出去打探消息的樂毅跑回秦府,來不及喝上一口水便對眾人說道:“從長安府得到的消息,那院子裏原本是死了人的,根據痕跡查勘約莫有十來個人,還從院子裏刨出了刀劍等物,這事兒已經驚動了陛下知道了!”
眾人皆是大驚,白馨歆色變道:“將軍還在上穀時便受到過算計,那些人仗勢也是差不多的......”
“豈有此理!”公孫策一拍案桌,“這些人瘋了麽,竟然敢在長安城裏動武?”他當然不知道那些人完全是被逼無奈才動粗的。
“稍安勿躁!”李廣沉聲道,“目前還不能確定秦郎就跟這場大火有關係。不過事情已然很嚴重了,此事我等不能擅專,必須要奏稟陛下!”
眾人紛紛表示正該如此。
“如此,此事就由老夫去奏報,你等莫要驚慌!”李廣道,說罷又安慰白馨歆道:“秦郎乃是福將,來日還要沙場建功的,此番定然不會有事,你放心便是。”
白馨歆點頭,公孫策附和道:“正是正是,便是死也應該死在沙場上的!”
眾人聞言紛紛對公孫策怒目而視,特麽有你這麽安慰人的麽?
李廣趕往宮廷,眾人各自回歸本職,該幹嘛的幹嘛去,待眾人皆都散去之後,小蓉兒緊緊拽著白馨歆的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白姐姐,將軍......將軍他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你還不信咱們將軍的本事麽?”白馨歆柔聲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有底氣些,“將軍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回也一定沒事的,你要相信將軍!知道嗎?”
“嗯,我相信將軍!”小蓉兒使勁點頭道。
“這就對了。”白馨歆笑了笑。她在心裏道,將軍,歆兒也相信你,你快些回來罷!
......
長安,興平館。
興平者,淮南國國都。興平館的主人,長安有頭有臉的人物大都熟悉——那可是個大美人!當然,是有刺又有愛的美人!
此時,在興平館裏間一個屋子內,突然傳出一聲厲斥,“飯桶!你們這是要找死麽?!”
粉黛豔麗的劉陵一巴掌就甩在躬身站在自己麵前的一個漢子臉上,猶覺得不解氣,抬起腳就踹在那漢子小腹上,漢子很配合的趴倒在地上,冷汗已經濕透了他的衣裳。
“誰讓你們動手殺人的?臨行時本翁主怎麽交代你們的!成功則已,不成功退回來便是,不要暴露了身份!你們這群蠢豬,竟然跟他動刀子,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找死啊!”
此時的劉陵已經完全沒有了一個王國翁主的風範,盛怒的模樣倒是像一個張牙舞爪的貓子多一些,她一邊罵還不忘一邊對眼前的漢子拳打腳踢,堂堂翁主做出這般舉動,可見內心的憤怒已經超越了她能控製的極限!
“知道這裏是哪裏嗎?這不是興平,是長安!在長安刺殺大漢的二品將軍,你們嫌命長本翁主還沒活夠呢!混賬東西!”
足足發泄了小半個時辰,直到披頭散發劉陵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憤恨難當的坐到一邊。
“翁主,不是仆下想動手,實在是那秦城太狡猾!他佯裝中了那女人的算計,趁我們的人去綁他的時候突然發難,一照麵劉刀疤就死了!下麵的人想不動手,可是局麵已經不受控製,秦城他已經提刀殺了出來,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殺光我們的人,沒辦法啊!”鼻青臉腫的漢子懊惱道,很委屈的樣子。
“廢物!你還有理了?!”劉陵又是一陣火大,“本翁主早就說過了,不期望這次能算計成功,秦城不是那麽好算計的,本來我就沒想跟他結下生死梁子,給他個下馬威罷了,重要的是把人帶回來!你們這些蠢豬,現在把這事鬧成這個局麵,不僅讓秦城恨死了本翁主,劉徹得知了此事又豈是會善罷甘休的!?本翁主好好的一番謀劃,都給你們壞盡了!我要你們還有何用?下去領死吧你們!”
“翁主,饒命!”漢子大驚失色,渾身顫抖。
劉陵冷哼一聲,正要起身,外麵有人過來傳話。
“說!”
“翁主,薛丞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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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評論我都看了,感謝這麽真心的給建議。嗯,原本我還想在長安寫一寫官場鬥爭的,現在看來與本文鐵血主旋律不符?